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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迷幻药带来的暗示

2021-09-27发布 5192字

十点钟的律政司办公室是美食时间,他们会在茶水间吃东西,香浓美味的咖啡豆浸泡在咖啡壶里,发出阵阵香味。

黑泽明早上的口味较为清淡,只喜欢吃几块面包,抹上草莓果酱,看起来很健康但也很寒酸就对了。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准备要个孩子,在消费方面还真的不能太过于大手大脚。他远离了丰盛的美食大会,找到了岚伽俐的办公室,自从上一次他被打伤以后,他对他就特别友善,两人还经常一起玩游戏,踢足球,还有玩摔跤。两个大律师缠在一起玩摔跤,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端来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推开了岚伽俐的门,然而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向来很少迟到的,今天也不是周末,那么他去哪里了呢?他一心想找个人一起喝咖啡,没想到却落得寂寞。他向是给自己赌气那样,一大口喝完了咖啡,正准备离开,突然之间发现岚伽俐的桌面异常凌乱,他走近一看,上帝啊!这乱糟糟的环境很有艺术成分!他还以为只有他的桌子才会那么乱,没想到有人比他更逼境界。

他突然对凌乱的桌面产生了兴趣,放下咖啡杯,抱着好玩的心态收拾着桌面,他捡起一本德文词典,刚刚放好,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份档案的复印本,不仅是一份复印本,还有更多类似的材料。岚伽俐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这就可以出入法院了?他身体没有问题吧?他脑海里在想着古怪的问题,随手掀开了中间的部分,在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当中,发现了辛波斯卡弗的名字。

她去了法庭!怪不得她早上那么快起床!

而在法庭的这一边,奥特·格雷夫已经在法庭外面等候着。

辛波斯卡弗在传召当事人出庭作证之前,做了一段简短的陈述:

“我的当事人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他对感情的观念绝对专一,在道德上不会随意侵犯他人的自由;在法律上奉公守法;就算是从商,也没有刻薄雇员。而现在他却无缘无故被人诬告,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指控严重影响了他的声誉。你们觉得可以接受?但是我觉得不能接受。要清楚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必须要了了解当事人所亲眼目睹的情况。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我的当事人为自己辩护。”

米歇尔·朱丽娅:本席同意。

奥特·格雷夫在法庭上虔诚、庄严地宣誓:

“I swear by almighty god that the evidence I shall give shall be the truth, 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提供的供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岚伽俐根本不相信眼前的男人真的会那么虔诚,他打算今天就要拆穿他的真面目,不过他旧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医生不断地叮嘱他,不能熬夜,不能过度刺激肺部器官,不能吃甜食,不能打手枪。

辛波斯卡弗:你应该很清楚,你刚才的宣誓就代表着,你不会欺骗全能的上帝。

格雷夫:是的,我愿意。

辛波斯卡弗:你愿意弃绝撒旦吗?

格雷夫:是的,我愿意。

辛波斯卡弗:那么在案发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格雷夫:我谈成了一笔利润相当可观的贸易,觉得很开心,于是我就去了酒吧喝酒。刚刚坐下没多久,突然就有一个女人主动来勾搭我,让我请她喝酒,我看她打扮得相当的妖艳,还涂抹了死亡眼影,绿色的那种,刚开始的时候,我想拒绝她,但是她死缠着我不放。在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她。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很喜欢喝酒,一连喝了好几次,我都准备离开了,她却喝得醉醺醺,趴在我身上,非要我送她回去。没办法,我只能送她上车,她却告诉我,她没有地方可去,非要我送她到酒店……

辛波斯卡弗突然中断了他的发言:你那晚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你是否还有印象?

格雷夫:有。

辛波斯卡弗:她在不在法庭上,如果在,麻烦你指她出来。

格雷夫:就是她!(指着伍斯诺)

辛波斯卡弗笑了笑,伍斯诺赶紧低下了头。

辛波斯卡弗:不可能的。她才16岁,当然是从身份证上看起来。怎么会是你口中的女人呢?众所周知,女人的含义包含了成熟、诱惑、自信、放荡不羁。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她只不过是一个青涩的小女生,她还在念书呢。我觉得,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格雷夫:我也很希望是自己认错人了。不过那晚我拍了她在酒吧的照片。

辛波斯卡弗就像变戏法那样,从手里变出了一堆照片:你是指我手里的这些吧。法官大人,辩方要传上P2证物。

所谓的证物就是他手里的照片,照片从他手中递给书记员,然后到了法官的手里。另外还有一部分则到了陪审团那边。她加以描述:在照片中,我相信你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女人不仅相当风骚,还特别诱人,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犹如魔法那样,充满了神秘与灾难。尽管照片里的人涂抹了眼影,还抹了口红,很难辨认;但是我相信仅凭五官的轮廓就能大致上分辨出照片中的人就是本案的受害者。当然,你们也能从照片中感受到,本案的受害者是多么的喜悦,沉浸在喝酒的氛围之中,你们看她多享受。就这么看,完全是不能接受她是被迫灌酒。

辛波斯卡弗:你送她去酒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格雷夫:我送她到酒店,开了房间,本来想放下她就走,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拉着我躺到床上,做着一些极其暧昧的动作。在那一刻,别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相信任何一个有性冲动的人,都很难控制自己。她的性暗示相当明显,在酒吧里的一夜情也是常见的情况,我没有多想,没有抑制自己的冲动,与她发生了关系。我……我犯了全世界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辛波斯卡弗:在你们做爱的过程中,她有没有反抗过,或者向你表示不愿意与你发生性行为?

格雷夫:当然没有。她不知道多主动呢。

辛波斯卡弗:有画面了,谢谢。那么第二天醒来,她有没有向你提出要求?

格雷夫:有。她让我给她8000美金,让她坐车回家。

辛波斯卡弗:你给了她?

格雷夫:根本不能接受她的索求。800还好,8000?她真的当自己是明星?我当时就拒绝了她,可是她发脾气,还威胁我,要是不给她钱,她就去报警。我不想惹麻烦,丢下2000美金给她,就匆匆忙忙离开了酒店。没想到过了没多久,立马就有警察逮捕我,说我与未成年少女强行发生性关系。真够荒谬绝伦。

辛波斯卡弗:为什么呢?

格雷夫:我从来不招惹学生,尤其是未成年的那种。

辛波斯卡弗:她也是未成年。

格雷夫:她那晚的打扮还有言行举止压根就不像未成年,更别提她是学生,我压根就想象不到她才16岁.我要是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搭理她。虽然我感情丰富,但是在道德上仍然有底线,我要坚守底线。

辛波斯卡弗:得知自己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行为之后,你有什么感受?

格雷夫:很难受很噁心,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罪孽。

辛波斯卡弗:有后悔过吗?

格雷夫:如果我知道她的年龄,还选择与她发生性行为,我会后悔;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真实情况,在我当时的视线里,她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在法律上放荡不羁是不需要负上刑事责任的。

辛波斯卡弗:你会向上帝忏悔吗?

格雷夫:会。

辛波斯卡弗:你会虔诚祷告吗?

格雷夫:会。

辛波斯卡弗:在你看来,当时发生了一夜情,事后还给了她钱,算不算是一场性交易?

格雷夫:她拿了钱,当然算了。

岚伽俐:反对!法官大人!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岚伽俐手里也拿着几张照片,走近格雷夫:从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角度选得不错,你的摄影技术是陈老师教你的?你坚持自己是正人君子,然而你却有偷拍的嗜好?

格雷夫:我偷拍的角度全程没有暴露敏感部位,你可以当成艺术照。

岚伽俐:正常人谁喜欢看艺术照片?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自己会被起诉,所以提前拍摄了照片?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主控官提出空想的猜测!

米歇尔·朱丽娅:反对有效。

岚伽俐:你有没有购买春药或者迷幻药的习惯?

格雷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岚伽俐:我们根据你的消费记录得知,你曾经在药店购买迷幻药,而且还不止一次是吧?

格雷夫:我记不清楚了。

岚伽俐递上消费单据,传递至法官与陪审团那里。

岚伽俐:一个女孩如果不小心服食了迷幻药,就会看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幻觉,因此在做爱的过程中就算是不情愿,也不会抗拒,因此没有留下反抗的伤痕是很合理的。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主控官作出武断的判断。

米歇尔·朱丽娅:反对有效。

岚伽俐:你说一夜情之后,她找你要钱,而你拒绝了,后来还是给了她钱。有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件事?

格雷夫:当时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当然不会有人可以证明。

岚伽俐:可是难道你不知道酒店的房间里监控录像?

格雷夫:别闹了。酒店的房间里怎么可能会安装这种玩意?

岚伽俐:如果没有,网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小电影?

格雷夫:反正没有。

岚伽俐:你无法判断她的年龄,难道在触摸她肌肤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这就是一副青春洋溢的身体。

格雷夫:那晚我们两个都喝了很多很多酒,早就意识模糊,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岚伽俐:因为你喝醉了所以不顾一切,就算你明知道她是未成年,你也选择视若无睹!

格雷夫:没有!我真的没有想到她还没成年!

岚伽俐:你当然会,你怎么不会。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米歇尔·朱丽娅:审讯到此为止。明日可以做结案陈词,退庭。

夜里,辛波斯卡弗心事重重,晚饭也没有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埋头写结案陈词。这一回她可是非常认真,毕竟这是她怀孕之前的回忆,她想好好处理这个案件,她要让她的结案陈词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陪审员,这样就能让他们无话可说,毫无质疑的可能。然而她做这件事却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因为很简单,她不想让他知道,只能这样。

然而他早已洞悉一切,还假装不知道,假装很关心她的样子,颇有绅士风度,很文雅地敲着她的门:你今晚没有吃东西,我烤了点面包,你可以抹点果酱在上面,吃了它。

“哦,亲爱的。”她搀扶着他的脸蛋,迅速吻了一下:我今晚很忙,实在是没有时间。

他愣了一下,哦,“那没事了。”他故作大方。准备退去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你明天有什么事情吗?

她停顿了一小会,脑袋在飞速转动着:本来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我姨妈来了,我想去探望她,与她吃顿饭,坐飞机去百老汇。

他也陪着她演戏:姨妈?小姨妈还是大姨妈?

她笑个不停:当然是大姨妈……哦,好吧,是小姨妈。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没事。”他笑得像个傻子那样,乖巧的离开房间,还不忘提醒她:我今晚睡沙发,你今晚自己“解决”吧。哦,对了,我要找一位迷失在维也纳的落魄画家筹划关于未来的计划。对了,他是一个德国人,眼睛曾经失明,还被囚困过一段时间。这个家伙很极端。

她气得不行,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总是不正经!”狠狠地呵斥他。

岚伽俐在自己的房子里写结案陈词,今晚的温度很高,室内的环境较为枯燥,他要写的东西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他只需要让陪审员明白,被告的诚信有问题就可以,这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然而他最不关心案件的结果,他只是想让这件事赶紧过去,他不想触碰那样不好不光彩的回忆。这几天他总是忧心忡忡,眼看着黑泽明在起诉阿瑟的案件上越战越勇就越是为他担心。他很清楚,这只是一个陷阱,不仅谋杀案是一个阴谋,就连起诉成功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很想阻止悲剧发生,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可预见的灾难在他脑海里不仅演示了一遍,还很深刻。他很内疚,当初居然参加了这个计划的一部分,虽然那一部分微不足道却是致命的关键所在。他恨自己被嫉妒心蒙蔽了双眼,一时糊涂,犯下不可挽救的错误。由于他对结案陈词的语法不是那么讲究,逻辑性的观念也没有那么强烈,于是他很快就写完了。他走到窗前,浮现出黑泽明被起诉的画面。难道真的不能挽回了?

他不断问自己,渴望寻找最理想的答案。既不能背叛组织也不能陷害朋友。难道说作出补偿也是一种不错的方案?一些奇怪的想法突然增加了,他一想到这个,立马就想去做,不过……可能会有些唐突,很容易惹人怀疑,他得重新设想一个新的方案,听起来较为自然。最好不惹人怀疑。

思考问题需要烟草的刺激,他跑到楼下买包香烟。最近的烟税提高了不少,价格也在攀升的节奏,他要了一包香烟,便利店突然闯进几个黑人抢劫,他们第一时间开枪打伤了店员,很凶地恐吓店里的所有人不要乱动,他们只是想要搞点钱,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警告过后就开始在收银的抽屉里抢走仅有的现金。他们不敢乱来,毕竟黑人的手里有武器,没人敢抵抗,岚伽俐一点也不害怕,他趴下去只不过是为了更方便思考问题。

整个抢劫的过程十分顺利,黑人大获全胜,主动权掌握在手中,他们无比兴奋,耀武扬威,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宣告着: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东区民族的秉性,西区人就是窝囊,易驯服,毫无自由精神。别跟着来,我们要到别处作案了!他们临走之前还特意打破了玻璃窗,惊动了报警器,联邦警察出动了,巡逻车辆展开了追逐的行动。

便利店里受惊的人群纷纷表示不满:

“原来是东区的野蛮人!怎么回事嘛,什么人都能偷渡进来。”

“见鬼了,我认为我们的国家在某个程度接受了大量的黑人难民。”

“哎,在东区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人肯定很痛苦吧?”

一些漫不经心的对话,使岚伽俐顿时茅塞顿开,他终于想到该如何补偿自己的过失。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不过不是第一时间赶到法院,而是跑回律政司,给詹斯准备了一份营养可口的早餐,还向他郑重宣布:我要与黑泽明进行交换,就福利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