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委办公室出来，刘为民有出师不利的挫败感。仔细回想白主任的话，似乎不像是敷衍，也挑不出什么错，但实际也没有帮自己什么。

刘为民不禁有些茫然，下一步怎么办，该去找谁呢？

直接去找谢书记？刘为民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与谢书记不熟，也不符合办事规程，不能越级行事。

刘为民有些不甘心，又去了趟县农业局。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复，钱已经到了账上，但怎么花，要等县上发话。

刘为民抽了一根烟，然后在路边电话亭给冯雪茹打了个传呼。冯雪茹很快回了电话，说是下乡镇了。

本想请教一下冯雪茹，但电话里不好说这事，刘为民与冯雪茹聊了几句闲话，便挂断了电话。

刘为民思考着资金的事情，茫然向前走，忽然抬头，到了县医院门口。想起叶芝林在医院，顺路进去问一下情况其亲戚住院情况。

刘为民进了县医院，一直向后面住院部走去，因为叶芝林的亲戚既然住院，肯定在住院部楼上。

刚走进住院部大楼，刘为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小芳，只见林小芳搀扶着一个老头下楼梯。

刘为民不想见林小芳，但撞在面上，想躲也来不及了。这时，林小芳也看见了刘为民，一时愣住，与刘为民四目对社，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老头奇怪的问林小芳，顺着林小芳的目光，也看见了刘为民。

既然避不开，刘为民主动上前问道：“怎么了？”

“我爸不想住院了，不听医生的话，非要现在回家。”林小芳解释道。

“都住了一个礼拜了，花钱不说，人难受的要命。医生说了，可以在家休养。”林小芳父亲解释道。

“你不听医生的，医生也是没办法，才这样说的。”林小芳话里有怨气。

刘为民上前帮忙搀扶着林父下了台阶，问道：“出院手续办了没？”

“办了，医院上午人多，一直耽搁到现在才办完出院手续。现在回家，可能没有班车了，吃了午饭再走吧。”林小芳说道。

“我不饿。回家吃饭，家里的饭比外面的好吃。”林父摇头道。

“你帮我扶着我爸，我去把东西取下来。”林小芳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刘为民扶住林父，问了几句病情。林父看了两眼刘为民，似乎想问刘为民与林小芳的关系，嘴唇动了动，却没有问出口。

一会儿，林小芳提着一堆东西走了下来，两只手占的满满的。刘为民只好继续搀扶着林父向外走。

出了医院大门，林父有些气喘。刘为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林小芳有些为难，林父摇头拒绝道：“不坐出租车，过往的班车多着，等一会就行。”

刘为民笑道：“叔，走吧，我也想回家，顺道捎你们回去。”

林父无话可话，刘为民扶着林父坐到了出租车后排，又帮着林小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后备厢。然后一手为林小芳打开车门，一手轻扶着林小芳坐上车，等林小芳调整好坐姿，这才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副驾位置。

出租车司机看着刘为民做这一切如行云流水，感慨道：“这女婿不错，精明能干。”

林小芳脸红了，刘为民连忙说道：“师傅，走林家村。”

刘为民没有向出租车司机解释与林小芳的关系，怕林小芳伤心。又怕出租车司机继续误会自己是女婿，主动聊起出租车行业的事情，司机本就是个话唠，两个人一路上聊的热火朝天。

出租车司机嘴里话不停，脚下油门却未减，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就进了林家村。左拐右拐，出租车到了林小芳家门前。

林父还在发呆，似乎在思考林小芳与刘为怕关系。林小芳提醒道：“爸，到了。”

“这么快？”林父惊醒，看向窗外，确实已经到了自家门口。

刘为民从副驾下来，拉开车门，扶林父下车，交给林小芳。然后从出租车后备厢取出东西，放在了林小芳家门口。

到了自己家门口，林父忽然精神了很多，推开林小芳道：“我能行，不用扶我。”说完自己走进了大门。

林小芳跟在父亲身后走了两步，看见父亲走进院子，步履平稳，也就不再管他。

刘为民感觉自己完成了使命，向林小芳告别，“小芳，我走了。”

林小芳一楞，“中午了，吃过饭再走。”

“不用了，我回家吃。”刘为民不想在林小芳家停留，因为怕尴尬。两人这算什么关系？前女友？前对象？又在一起纠缠不清的。

刘为民转身要走，林小芳一咬牙，过来拉住了刘为民，“你别走，我要给你做一顿饭，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刘为民有些害怕，林小芳要说什么？可别说出让两人尴尬的话来，这毕竟是在林小芳的家，也是在林家村，离自己家也不远，别闹的自己下不了台面。

眼看难以脱身，刘为民只好答应下来，“我不走，先给出租车费付了。”

“我去付。”林小芳放开刘为民，就要去掏钱。

刘为民赶紧拉住林小芳，抢先付了钱。出租车司机笑道：“这钱让男人付才对。女人付了，男人没面子。”

刘为民笑道：“谢谢师傅。”

“不用谢。”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车飞奔而去。

刘为民帮着林小芳把门口东西拿了进去，这时林母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我爸非要出院，挡不住。”林小芳解释道。

“今天感谢你了，帮着芳芳把她爸送回来。”林母向刘为民打招呼，看了刘为民两眼。

“姨，你客气了。今天也是碰巧遇见。”刘为民心虚道。

“为民，你去我房子睡一觉，我和我妈去做饭。”林小芳怕刘为民与自已父亲呆在一起尴尬，把刘为民安排在自己房间。

林母有些意外，看着女儿带着刘为民走进自己的闺房。摇摇头去厨房了。

林小芳的房间，依然那么整齐干净。炕温着，林小芳怕刘为民冷，又给刘为民插上了电褥子。

刘为民躺在林小芳的房间，闻着淡淡的清香，心里又开始感慨：人生如梦，情感善变。如果自己没有遇见冯雪茹等其他女孩，也许林小芳就是自己的一个不错的选择。林小芳温柔大方，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刘为民本想小憩一会，没想到随着炕上温度的升高，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而且做了一连串的梦。

刘为民梦见自己与林小芳在田间散步，林小芳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刘为民连忙解释：“小芳，是我对不起你。我总觉得身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命运，世间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林小芳摇摇头，什么也不说，神色凄然。

一会儿后场景变化，刘为民和林小芳并排躺在纺织厂宿舍床上，林小芳含情脉脉的看着刘为民，刘为民心里挣扎，却又忍不住伸出手轻拂林小芳的脸颊，从脖子到胸前，一路向下，忽然吃惊到道：“你怎么没穿衣服？”林小芳红着脸一笑，闭上了眼睛，眼皮却在跳动。刘为民忍无可忍，正想不顾一切扑上去，却听见了敲门声……

又一次场景变化，自己与林小芳站在磨刀山边，林小芳望着山下说道：“为民，自从我爸生病后，家里负担很重，弟弟妹妹还小，我是家里老大，我要担负起这个责任。那怕让我死，我也不在乎。”刘为民劝解道：“小芳，没那么严重，我会帮你的。”林小芳摇头道：“不，你算是我什么人？我俩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你怜悯。”林小芳一步步倒退到崖边，忽然掉了下去。

“小芳。”刘为民喊着，伸手去拉，人却惊醒了。

“为民，什么事？”林小芳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

“没什么。”刘为民摇摇头，回想着梦境。

“我刚走到门口，听见你喊我。”林小芳奇怪道。

“刚才睡着了。”刘为民解释。

“那你在梦里喊我？”林小芳感到意外，“你心里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