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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加入律政司

2021-06-30发布 5037字

东区战败,监狱里的囚犯一下子少了很多,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劳动的那一部分再也没有出现过,黑泽明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以及以往的那种吵吵闹闹的动静。

他恢复了视力,眼睛可以看到光明,但却依旧不能外出,只能乖乖被困在监狱里。他有些惆怅,过去他是失明人士,当然不需要高压度的劳动,但是现在他恢复正常了,特别待遇说不定就会被取消。他休息了太久,要是突然劳动起来,他肯定是吃不消的。预警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看他,他连忙跑过去,问着:是谁治好我的眼睛,我得感谢他。

狱警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着:“不用了。你不用感谢任何人,只要你不觉得悲哀,你自然不需要感谢。你呢,恢复了视觉,看到了我的样子,那么我只好……”

狱警掏出枪械,指着他,他丝毫没有畏惧:你要杀人灭口?

“我也很想这样做,可是有人要千方百计保护你,我没有办法下手。下午你就可以离开了,不过老规矩,你不能看见其他人,也不能跟其他的囚犯提起可以离开的事情。”

作为一个律师,他常常问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里不是法庭,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总之你可以出去了。”

在下午吃完最后一顿面包加果酱,在监狱里的日子彻底结束。不知道究竟是战争的结束才结束了他的悲惨命运,还是他的命运里注定有那么痛苦的劫难。劫后余生,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他被蒙上了眼睛,耳朵被棉球塞着,他看不见,听不到声音,被推着走,塞进了车里,不知道隔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他被推下车,他倒在地上,爬了起来,摘下眼罩,取出棉球,模糊不清的视线逐渐认出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他痛苦地捂着脑袋,突然很怀念出事之前的住所。不过比较令他感到困惑的是,这些狱警为什么会知道他住的地方?为什么他没有经过审讯就能被释放呢?虽然他无缘无故被关进监狱里,但是却总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自己那样。

他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站在门前,他绕到楼道的单片窗户的侧边,一只手穿过窗户的隙缝,食指触碰到湿润的泥沙还有小昆虫,艰难地利用手指夹出了后备钥匙。他一向习惯把后备钥匙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目的就是为了避免钥匙丢了,连房子都进不去。

他进去以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肮脏,灰尘都没有看到,一尘不染的房间使他内心产生了疑惑,难道我来错了房间?一点灰尘都没有,窗户还开着,通风透气的环境自然没有奇怪的气味散发着。可是他明明记得,在他最后一次出门的时候,他可是关好了门窗的,有人开了他的窗户,有人进来过。他的想法当然不可能是纯推理的现象,桌面上的东西被人移动过,《马太受难曲》的曲谱还架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的小提琴不见了,他的零钱也不见了。他刚刚被释放,被眼前奇怪的现象给弄得一塌糊涂。他无力地躺在床上,还想着好好睡一间,好好休息,此时却有人在外面敲门。他本来想假装听不见,懒得去开门,毕竟房东催债的可能性很高,他都消失了那么久,被人催债也很正常。但是随着敲门的次数在不断地增加,而且敲门的力度很轻微,听起来很斯文很有礼貌,不像是催债的。他这才愿意跑去开门。

开门一看,他彻底傻眼了,来访者竟然是詹斯。

詹斯还在演戏,很意外地说着:“我的那个天啊!你居然回来了!辛波斯卡弗都找你很久了,她啊,看不到你,压根就没有心思工作。你跑去哪里了?”

黑泽明本来还想解释,但是一想到一旦开始解释就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因此他觉得轻描淡写塘塞过去:没事,我去了旅行!玩了一阵子,今天才刚刚回来。

他知道他在说谎,他也知道他在说谎,他知道他知道他在说谎,但是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他也在说谎,他仍然在说谎。对于詹斯的出现,黑泽明还很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居然知道我的住址?不可思议。

詹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掩饰,不过他倒是有了一个看起来很靠谱的理由:地址这种东西很简单呢。只要你花一点点钱,谁的地址都能找到。

黑泽明的反应相当冷淡:哦,是吗?你无缘无故找我,有事啊?该不会又要找我做检控官,帮你们处理那些棘手的案件吧?我想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是吧?不过呢,我很累,我刚刚回来,我需要时间休息。就算你找我担任联邦大法官我也要休息。

詹斯笑了笑,找个椅子坐了下来,咳嗽了几声:每次找你呢,你都是怨声载道,满口抱怨。但是我又很喜欢找你与律政司合作。最近呢,我这边人手不够用,犯罪率越来越高,法律纠纷的现象变得越来越普遍,我要提高效率就必须找人回来帮忙。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我居然想起你了。所以我打算找你加入律政司的组织,为政府效力。

黑泽明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拒绝:不行!我答应了师父!永远与政府唱反调,我不能违背向来的原则。

詹斯面无表情地说着:对,没错,原则要坚守。可是你的师父现在已经做到一个国家的总统了,位高权重,权力甚大,她何止与政府唱反调,她自己就是代表政府了。你该不会那么天真,坚守过去的所谓原则吧?

黑泽明艰难地说着:可是……我没有想过要做政府律师。

詹斯环顾四周,一脸蔑视地说着:“你看看现在的环境,你房子里一点食物都没有,没有面包没有果酱没有黄油;就连威士忌酒还有烟草都没有。你的经济情况都囧迫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呢?东区已经不再适合知识人才逗留,西区发展过于发达,将来可以与美国抗衡,与德国对抗,必然是大势所趋;不仅如此,西区吞并东区也是早晚的事情,你不在西区发展,你想去哪里发展?只要你加入政府担任检控官的职位,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可以享受在西区消费的特权。东区的外贸商店本质上只收黄金与美元,但是你成为检控官就可以使用本国货币进行交易。”

黑泽明补充了一句:我想移民到西区。

詹斯一下子就拒绝了:那可不行,移民的名额控制得相当严格,况且最后一个名额我已经给了岚伽俐。你白天就在西区上班,夜里就回到东区生活,只能这样。

黑泽明说出了内心的不满:要是不能移民,我就看不到加入律政司的好处与利益,你没有东西吸引到我,我很难与你合作。

詹斯信誓旦旦地说着:“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在东区可以随时购买到想要的东西,不像其他人那样,排很长的队伍。而且,我还可以向你保证,你加入律政司之后,移民的问题我尽量帮你争取。让你离开那个鬼地方!又落后又失败,怎么会有人愿意留在那里呢?你心里困惑是很正常的。”

黑泽明心动了:真的?

詹斯点了点头:公众人物说话算话。

黑泽明妥协了,答应了詹斯,并且让他离开。

其实在黑泽明的心里,他怎么会不怀疑詹斯的出现呢?他在监狱里被释放,还不到两个小时,詹斯就出现了。时间上过于巧合,那种感觉就像是詹斯一直在监视着他那样。他不能完全相信詹斯,但是他很明白目前的形势,东区已经处于劣势,西区在吞并东区的部分城市之后将会实力大增,他厌恶西区的资本制度,同情东区政府的落后,更同情东区的贫苦大众,他明白,要使他们摆脱苦难,就必须与西区进行抗衡。况且他自身也需要找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既然詹斯主动送上门,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

詹斯离开以后,他终于可以安心躺在床上,身上还散发着监狱里的那股尿骚味以及消毒水的气味,但是他可以忽略,毕竟他真的太困了,没多久他就入睡了。

在梦境中,他看到了辛波斯卡弗,两人的位置好像调换了,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他当然是左边,她就在右边的方向,她看着他说不出话,嘴唇在蠕动着,仿佛是唇语,他看不懂,想往前走,靠近她,然而中间有很多马车经过,阻碍着他过去,她的影像突然就像碎片那样散开,发出掉落在地上的清脆的声音。他很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冲过去,却发现碎片消失了。他很绝望也很沮丧,蹲在地上发出一声长叹……

接着他就醒了过来,身上全是冷汗,他贪婪地呼吸着,心脏狂跳不已,他无法冷静下来,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缩在床上。他的脑海里满是她的身影,忍不住了,他决定去找她。

他利用律师的身份顺利穿过西区的边境,西区的士兵比较乐观,对于东区人的迁入倒不是很抗拒,就是规定他要在限定的时间里离开就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西区的经济水平比之前还要繁荣,虽然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但是却能迅速恢复起来。建立了许多新的高楼大厦,部分建筑物已经完工,街边放了好几张长椅,孤寡老人以及失业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杂志;有的人在腿上使用电脑,仿佛在处理某些事情那样。咖啡馆里坐满了客人,他们谈论学习谈论生活,能说会道,相互分享身边的事情。他们沉浸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氛围中。生活过得异常滋润,才六点钟就已经下班,聚在一起,商量着待会去听音乐会或者欣赏歌剧。他穿过熟悉的街道,找到了辛波斯卡弗的住处。他依稀记得,房子的位置是他选择的,贷款他也有份偿还,就是他再也不能留在房子里。他很久没有看到她,心里很是纠结,他不知道第一句开口应该说点什么。她会不会生气呢?毕竟他消失了那么久,换了谁都会生气。不过他知道她去过他的住处,那就是说,在他消失的期间,她尝试过寻找他,倒也不是坏事。他的内心摇摆不定,拿不准主意,不得不借助燃烧的香烟来帮助思考。在他消耗第三根香烟的时候,有两个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天色已晚,他看不清两个人的样子,但是他认得出她身上的气味,吓得他赶紧躲了起来。等她们两个从他身边走过去以后,他才认得出,另外一个人是珍妮特,她们为什么会同一时间从房子里走出来呢?还穿得那么性感、妖艳。那不用说,珍妮特已经搬过来与她一起居住,房子是他在供,但是却让她免费住了下来。当然,其实他心里也不是那么介意,只不过他看到她似乎已经有人陪伴,那颗急着要见她的心就变得安定下来。他将香烟丢到地上,用脚将其踩熄灭。

带着失望与沮丧,他离开了西区,在越过边境的期间,边境的士兵们还喜欢凑热闹,问了他一句:噢!兄弟!你是否看到了你的妻子?她是否安好?战争刚刚结束,她要是看到你还活着,想必会很开心吧。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既没有参战也没有差点丧命。当然,在一个极其神秘的私人监狱里经历过一段时期,也算是从上帝的手中逃脱。

他极其敷衍地回应着:噢……她很好,她有一个很好的女性……炮……朋友。

士兵们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拥抱,并且安慰他:好哥们!女人有亲密的朋友也不是坏事。不是男人不就好了,你说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我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天,他养足了精神,到律政司报道。有了詹斯亲自签署的同意书,他要越过西区的边境简直是不要太容易,他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出现在西区的城市里。当然,他也看到了一些以前属于东区的城市,现在被西区占领了,他看着那些落后的地区被发展后也变得相当繁荣,他不禁有些惆怅。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一切。

他满脑子都在思考发展的问题,带着这样疑问进入了詹斯的办公室。

詹斯一看到他就很高兴:哎呀,看到你我真的太兴奋了。律政司欢迎你,这里呢,有两份合同,你可以仔细检阅,你本来就是律师,这些事情应该难不倒你。

他直接拿出笔在上面签字,詹斯好奇地问着:你难道不怕我在合同里附加一些很过分的条件?

他表示不在乎:做政府律师都担心有陷阱,那还不如不做。

詹斯表示很满意:你就是与众不同!我很欣赏你。

他经过失明、坐牢,性格方面已经变得相当的沉稳:虽然我是被你招进来了,但是我肯定是从底层做起的,对吧?

詹斯很快就否定了:不不不!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可是顶尖人才!我能找你回来,当然不会亏待你。你是特招的,首席检控官!怎么样?这个职位有很多律师在律政司打滚了多年也不一定能担任。

他有些猝不及防:我没想到你会直接让我担任首席检控官的职位。那么……我的妻子呢?

詹斯感到很奇怪:她早就离职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突然想起来了,在他出事之前,他告诉她,要关掉律师事务所的所有业务;而她则要告诉他,她要辞去首席检控官的职位。本来他没有太在意,毕竟女人说过的话,很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很少会认真。没想到她这一次来真的。

“那么……我的办公室是不是她以前待过的地方?”

“当然了,首席检控官的办公室只有一个,那可不是量产的玩意。她的私人东西呢,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待会你过去的时候如果找到她遗留下来的私人物品,你就还给她吧。反正你们俩是合法夫妻,住在一起的……噢!抱歉,我差点忘记,你们一个在西区,一个在东区。”

“没有关系,我会交给她的。”

“话说,你们多久没有见面了?”他在明知故问:“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她的近况一无所知。全世界都知道她重回以前的轨迹,变回了那个胜诉率达到99%的大律师。”

“分开住的确会导致感情疏远,不过没关系,婚姻的创伤可以弥补,情感的陌生还能修补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我还是先出去了。感谢你给我机会。”

“别这么说,我需要你的同时,你也恰巧需要我罢了。”

在黑泽明离开办公室之际,恰巧在走廊上遇到了一脸惊愕的岚伽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