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要干什么?你又能干什么呢?”看着王海急的胡言乱语、抓耳挠晒的样子,陈思江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着他说道。
“我......”看看陈思江,王海一时语噻,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自己现在身陷监牢,整天面对的不是脸色冰冷的狱警就是大墙上巡逻的武警,四面高墙,电网林立,就连上厕所也要经过狱警批准的自己,即便是知道了父亲出了什么事情,他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王海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来,用衣袖擦着脸上不断淌着的泪水。
看看王海,陈思江表情复杂的摇摇头,然后说道:“从听到你父亲的情况之后的表现来看,你王海还算个有良心、有孝心的人,不枉你的父母辛辛苦苦的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与你目前的表现背道而驰,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说句你不愿意听的话,是你王海害了你的父亲,你父亲能有今天如此凄惨的下场,完全是拜你这个‘孝顺’儿子所赐!”
听了陈思江的话,王海越发难受起来。他用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陈思江,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焦急。
“你刚才说过,你是你父母唯一的儿子,是王国秋先生十几亿家产的唯一继承人和他传宗接代的唯一希望。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你的所作所为对你父亲王国秋先生造成的痛苦和伤害才最大,几乎让他走到了绝望的边缘。”看看王海,陈思江先是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自从你‘出事儿’特别是被抓进看守所正式依法逮捕之后,你的父母心急如焚,痛苦不堪。你的母亲因此住院,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才在一个星期之前病愈出院,但因为神经遭受了重大打击,现在整天呆坐在家里以泪洗面。王海,你的母亲你是了解的,曾经的边城一朵花啊,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智慧,在整个边城女性中都是翘楚,也正是因为她突出的才华和商业运营中表现出来的超强智慧,才协助你的父亲王国秋先生打下了你们家目前这片令人敬佩甚至有些极度的家业,成了边城为数不多的富豪之一。但是现在呢?我想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见见你母亲的现在,估计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陈思江怒发冲冠,瞪着一双快要冒火的眼睛盯着王海,挥起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人听完陈思江这番话,刚刚停止哭泣的王海顿时泪如雨下,低着头哽咽不止。
这时,陈思江站起身来走到王海身边,先是用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递到王海面前,然后看着一边擦泪一边看着他的王海说道:“是啊,你的父亲王国秋先生在整个边城甚至在省城、在北京都有很多朋友,而且不乏权高位重的人。你出事儿之后,他也厚着脸皮找过很多人,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你还被关在看守所,而你的父亲则身疲力竭,已经失去了再去费劲往外‘捞’你的信心和勇气。”
从陈思江手里接过香烟,烟瘾特别大的王海并没有着急点火吸烟,而是抬起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思江,急切的等待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转身坐回到椅子上,陈思江先是欠欠身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然后看着王海说道:“是你的父亲没有本事吗?不是,毫不夸张的说,在边城的地界上,我陈思江办不到的事情,你父亲王国秋先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的到。是他的朋友不给力吗?也不是。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造成你父亲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还没有把你‘捞’出去?原因只有两个。”
冲着王海竖了竖两根手指,陈思江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第一,你王海惹的事情太大,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拘留几天、交点罚款就能了解的事情。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和证据材料来看,不管你是否承认,你已经在我们边城有史以来发生的最大的三起杀人案中犯有重大的犯罪嫌疑,特别是郝建成被杀案。你是在边城出生、边城长大的孩子,再加上你父亲与郝建成、你与郝建成的儿子郝雷之间的关系,所以你对郝建成的了解应该很深。和你父亲一样,郝建成是边城著名企业家,虽然在被杀后的案件侦办过程中发现了他很多的违规甚至违法行为,但一分为二的讲,郝建成为边城市的经济建设和慈善事业还是做出了一定贡献的。同时,他还有一个你父亲所不具备的影响力:他是边城市著名的奇玉石收藏家、省观赏石协会常务副会长、中国观赏石协会高级顾问,其收藏的奇玉石精品以及在全国赏石领域的地位和影响力很高。你想想看,这样一个重量级人物被杀,而且你又是最关键的犯罪嫌疑人,如果让你这样的人在身负一阵罪恶的情况下逍遥法外,老百姓怎么看?上级领导怎么看?所以,对于你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甚至说可以没有几个人敢管——为杀人案犯罪嫌疑人说情,这个人要有多大的胆量?所以,即便是你父亲找遍了他所能找到的朋友,但是,几乎没有要几个人敢到专案组帮你说请。对于这一点,作为三起杀人案侦办工作的总负责人,我心里很清楚。”
“陈局长,我是冤枉的呀!您是专案组组长,所以就应该知道,之所以在郝建成被杀的当晚我到了案发现场,完全是上了郝雷的当,是郝雷栽赃陷害我呀,所以......”
“王海,你给我闭嘴,在郝建成、汪梅、王大玲三起杀人案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干了什么事情难道我们不知道吗?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有一丝半毫的问题,我们会不会依法逮捕你?即便是我们想逮捕你,检察院批不批准?所以,不要一味的喊冤,听我把话讲完,咱们再一条一条的理。直到你心服口服为止。”见王海又要狡辩,陈思江挥挥手打断他的话,然后接着说道:“直到现在你可能还在纳闷,你父亲有那么多‘当大官’的朋友,他们为什么不出面‘救’你?是他们不想‘救’还是‘救’不了?我实话告诉你,两者都有。”
被陈思江粗暴的训斥了一顿,王海先是吓得一哆嗦,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陈思江,急切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因为陈思江所说的那些‘大官’是他心中的希望,如果这个希望真的破灭了,他王海算是彻底完蛋了!
“现在,全党上下正在开展反腐倡廉活动,反对贪腐腐败,倡导廉洁奉公的浪潮席卷全国,司法战线亦是如此。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大多数领导干部都心存敬畏,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国家的法律法规,被当做‘出头鸟’打掉。所以,以往那些利用手中的权力为犯罪嫌疑人说情、讲面子甚至充当犯罪分子保护伞的人大都被扫地落马,即便是现在还有这种想法和心思的人也都有所收敛,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你想想看,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愿意拿自己的政治前途为你王海出面说话?所以,即便是你的父亲找了很多人、花费了很多经历甚至金钱,都被别人拒之门外。你父亲跟我说,对于你这件事,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陈思江停下话题看了看王海,然后接着说道:“王海,你能想象到你父亲王国秋先生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吗?那种恨铁不成钢且无计可施的无奈吗?在边城市,他是一个特别有面子且特别爱面子的人,但为了你,已经六十多岁的他提着礼物、带着笑脸却求人却被人拒之门外,你想想看,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难受......”
“陈局长,您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等陈思江把话说完,王海便捂着脸,一边说话一边痛哭起来。
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王海才从极度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拿起手里一直攥着的、陈思江递给他的那支香烟叼在嘴上,然后眼巴巴的看了看陈思江。
陈思江当然知道王海的眼神和动作里包含的含义,于是便冲着站在他身后的一名狱警使了个眼色。那名狱警走到王海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香烟。
对着狱警连着说了几声“谢谢”,王海脸上的表情愈加痛苦。他眉头紧锁,眼神呆滞,脸上挂满了迷茫和无奈。
“王海,刚才陈局的一番话你应该听清楚了。你是边城市为数不多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对于某些道理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这时,坐在陈思江右手的刑侦科副科长王金良看着王海说道:“现在,能够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再不要报任何幻想。认罪悔罪,主动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检举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积极靠拢政府,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争取法律对你的奖励,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否则,最后的结果你应该明白。”
猛猛的把嘴里叼着的香烟抽完,把烟头吐在地上并狠狠的踩了两脚,王海抬头看看陈思江说道:“陈局,我想明白了,今天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定如实交代。”
冲着王海点点头,陈思江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把江天雪审问陈洪涛时发现和提出的问题捋了一遍,然后看着王海说道:“王海,首先对你刚才的态度表示欣慰。我们现在来谈第一个问题:在‘12.28’王大玲被杀现场,我们发现了现场唯一留下的两行车印,而车印就是你们公司的那辆某品牌的轿车,平时大多数时间里,驾驶员是你的大舅哥陈洪涛。因此,陈洪涛被作为杀害王大玲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被依法逮捕。但是,经过我们近段时间的侦查发现,王大玲被杀的当晚,陈洪涛除了按照你的指令把王大玲从边城接到呼图壁、在路上兽欲大发强奸了王大玲之外,并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同时,根据我们的侦查,在陈洪涛把车开到你们公司并且把王大玲交给你之后,他便回宿舍睡觉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是你悄然走进他的宿舍,拿走了那把车钥匙。第二天上午,一位放羊的老人在呼图壁沙场发现了王大玲的尸体。”
说到这里,陈思江停顿了一下看看王海,然后把第一个问题抛给了他:“你现在告诉我,这时怎么回事?具体的过程是什么?谁是杀害王大玲的真正凶手?是你吗?”
“陈局,冤枉啊,杀害王大玲的凶手真的不是我!”陈思江的话刚一落地,王海便蹭的一声站起身来,对着陈思江大声叫道。
“坐下说话,老实一点!”这时,站在王海身后的两名狱警赶紧走上前去,一边把王海按坐在椅子上一边斥责道。
抬头看看王海,陈洪涛冷笑了两声,然后一边吸烟一边说道:“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你要知道,王大玲被杀现场发现的唯一车印就是你们公司的那辆平时由陈洪涛开的那辆车,而半夜拿走车钥匙的是你王海,这件事你如何解释?我敢断定,对于王大玲被杀案。即便你不是参与者也是知情者,如果你想在这件事情上打马虎眼是根本不可能的!”
低着头思忖片刻,王海突然笑了一下,心里则在暗暗地想:看来自己的大舅哥还是没能顶住公安机关的额审讯,把事情“撂”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硬撑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王海难过的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陈思江说道:“陈局,听我把这件事详细的跟您讲一遍可以吗?可能有些长,请您耐心的听一下就明白了。”
冲着王海点点头,陈思江面露微笑:“你详详细细的讲,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但你一定要讲真话,不要像以往一样编故事、浪费时间。现在我提醒你,向执法机关提供假口供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作为三起杀人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你异地欧诺个要明确撒谎的后果。”
“好的,好的,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所有的供述都是真话,我要自救了,再也不会帮这帮孙子背黑锅!”听完陈思江的话,王海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几口水,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陈思江继续说道:“在郝建成的别墅发现郝建成被杀之后,我赶快逃离案发现场,在别墅门外的车上给郝建成的儿子郝雷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那头的郝雷并未有明显的惊慌,就像意料之中似的淡定。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件事情他知道了,让我马上‘撤退’,等他从广西回来之后一定重金感谢。从他淡定的让人惊讶的口气中,我似乎感觉到了有些异常:自己的亲生父亲被杀了,作为儿子的郝雷竟然如此的淡定自若,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啊!所以,我又赶紧给汪梅打了一个电话。此时此刻,汪梅正在益阳咖啡厅听和您们公安局原刑警大队大队长郭涛等人吃饭。听我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讲完之后,汪梅的表现更是让我感到了郝建成被杀这件事上有蹊跷:她没有告诉我怎么办,而是让我直接开车去益阳咖啡厅,到哪里商量对策。听了她的话,我想了一会儿,一边打电话让陈洪涛开车来边城接王大玲,一边开车去了益阳咖啡厅和汪梅汇合。”
说到这里,王海停下话题,然后一脸真诚的看着陈思江继续说道:“陈局,对于陈洪涛在路上强奸王大玲这件事,他没有跟我说,王大玲也没有跟我讲,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知情不报啊!再说了,我这个大舅哥陈洪涛和王大玲之间早就勾搭成奸,他们之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那样的事情都不足为怪。所以......”
“对于陈洪涛和王大玲之间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在这里你就不多说了。现在我要问你的是:在郝建成被杀后,王大玲为什么要去呼图壁?既然你也要回呼图壁,为什么还让你的大舅哥陈洪涛赶到边城接走王大玲?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呼图壁,你和王大玲都干了些什么?王大玲还见过哪些人?”不等王海把话说完,陈思江便有些不耐烦地冲着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看着他质问道。
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王海冲着陈思江点点头,然后说道:“在之前您们提审我的时候,我确实说了假话,现在我把实际情况告诉您。陈局,如果我如实交代了,能不能获得立功减刑的机会?”
“这要看你交代的情况的重要程度、是不是我们公安机关之前已经掌握了的线索和证据。同时,你要积极、如实的揭发他人的犯罪事实,协助公安机关破案,只有这样才能争取立功表现。”不等陈思江说话,坐在他右手的刑侦科副科长王金良便一脸严肃的看着王海说道。
“是,是,这位警官,我一定如实交代,争取立功减刑!”冲着王金良点点头,王海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