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ter through the narrow gate. For wide is the gate and broad is the road that leads to destruction, and many enter through it.
But small is the gate and narrow the road that leads to life, and only a few find it.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马太福音》第七章第13-14小节
隔开南北州的凝土墙在后来的岁月里不断地修补,加强墙自身的坚固程度。在墙的表面铺满了铁丝网,设置了边境的感应器,只要有人体触碰到墙的自身,就会发出感应的信号。
布达拉美宫的分裂导致了许多家庭的流离失所、无奈分离、分道扬镳。尤其是新婚夫妻以及他们的孩子的处理。美国政府与德国政府向来是不支持将一家人分开的,但是两个国家均在该地区划分了势力范围,早已表明不能轻易越界。朋友、夫妻、父子、母子想要见面很简单,每个周末的晚上19:00-23:00是墙开放的时间,他们只有四个小时的空间。一旦错过了回来的时间表,就会遭到强行驱逐,说不定还要罚管理费用,通常是700美元左右。最初就算是墙开放了,也很少人过去探亲,毕竟他们本来就有矛盾,仍然是保持着那股老死不相往来的倔强。
黑泽明倒是很一个例外,他很守时,每次墙开放的时候,他都迫不及待飞奔过去,与辛波斯卡弗在咖啡馆见面,不可能回家了,回一趟家显然是不够时间折腾的,他们只能在咖啡馆里见面,聊几句家常,拥抱多一阵子。长期的分离以及短暂的团聚使他们更加珍惜属于彼此的时间。当喇叭发出信号的时候,他就知道,又要回去了。边境的警察会在各个城市里搜查,执意不愿意离开的会遭到暴力对待。
黑泽明就这样告别了婚姻的生活,生活在一个处处受监视、受人摆布的城市里。
德国管制的布达拉民主共和国,是一个国有管制的意识形态,首先,粮食配给是政府决定的,限定你一个人,在一天之内只能购入那么多份量的粮食,哪怕你再有钱,你想买更多的也不行,那样是违法的;在城市里周一、周三、周五是宵禁的制定日子,一旦过了晚上九点钟就必须回到所居住的房子,但凡还在外面流浪的人要么被驱赶回家,要么被抓进牢房里,到了第二天才被释放,在释放之前,你得上交保证金才能出去;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再看到教堂的影子,东区里的教堂全部被查封,只保留了原来的建筑物,神父与修女全部被赶出了教堂,不允许居民信教,要抹除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的上帝存在的影响。另一方面,教堂里的资产全部被充公,没收。包括神父拥有的财物、资产、全部被收回来。东区的布达拉美宫顿时变成了一个毫无宗教信仰的地方,逐渐反宗教,消灭宗教赖以生存的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德国人很反感宗教形式的团体,他们坚决要消灭并不存在的东西。当然,在德国倒是对宗教很热忱。除此之外,东区还实行了禁欲主义。妓女不得再接客,男男女女一旦发生性行为必须要证明两人是夫妻关系,否则就要按照非法交易来看待,除了要提交罚款之外,很有可能还要受到法庭的起诉。酒吧等公众场合都装置了监控设备,激情男女在忘我纠缠的期间说不定就已经被记录在案,随后就会遭到起诉。
东区的人民对突如其来的生活巨变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他们反倒还认为那是一种自我调剂的引导,他们向来认为,愈发达的布达拉美宫各个地区都陷入了糜烂的生活作风,滥交、嗑药、充满暴力、热衷于同性恋等等……都是堕落的一种预兆。现在有人在控制他们谨慎滑向堕落的边缘也绝非什么坏事。
但是黑泽明倒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觉得东区的规章制度太多,太繁杂,受到的控制令他感到苦不堪言,毫无自由而言。因为他是律师,他的日常生活总是受到神罗警察的监视。神罗警察是东区巡逻警察的一种别称,主要是监视与监督社会的秩序维持现状,一旦有人企图违反规定就会出手制裁。神罗警察还代表着另外一种含义,表示:不可抗拒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必须服从的、必须谨慎言行的。神罗警察具有直接执法的权利,在任何的情况下可以随意开枪击毙他人,事后压根不用写报告,政府也不需要对外交待枪击发生的经过。
东区的老百姓就这样笼罩在一片看不到未来的阴影里,夜晚的大街上纵使亮了路灯,但也感觉到异常昏暗,有着一种使人昏昏欲睡的冲动,使人疲倦不堪,极度乏力,丧失了对外界感兴趣的功能。街边逗留的人群越来越少,躲在出租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的商店难免地倒闭,尤其是一部分夜里才会营业的商店更是如此。
克里斯仃与黑泽明同样被困在了东区,最惨的还是她,失去了挣取生活费用的来源。本来她还可以阳奉阴违地偷偷接客,结果没多久就被抓了,还交了罚款,她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那些钱就这么到了政府的手里。她知道,这些风风雨雨并不是那么简单,后面更严厉的陆续有来。她为了自我保护,只能暂时打消了接客的念头,去了一家便利店上班,除了消磨时间,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很安稳赚取少量的生活费用,不必提心吊胆地担心财产随时被充公,被罚款,被告上莫须有的罪名。
红灯区、风月场所被封禁以后,多了许多年轻的女子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她们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不知所措。有的干脆随便犯点小事,被抓到牢里,好歹还能有人照顾。
一向生机勃勃的东区顿时变得死气沉沉,工薪阶层的人们只知道干活、回家、休闲、第二天继续爬起来劳动。麻木不仁的生活状态正在一点一点地摧毁他们的求生意志……
至于西区方面就显得相对自由。
红灯区异常发达,灯红酒绿,夜夜不熄灭,资本永不眠。
银行外汇随时可以兑换,24小时都有人值班,许多美国人到了西区,都能肆意地大量消费商品。食物无限制供应,咖啡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就业率极高,无论是工业地区的产业链还是金融服务的行业都能使大部分人找到心仪的工作,银行贷款利率极低,整个西区的人都爱上了贷款的感觉,抢着贷款消费未来的信用。买个电脑,太贵?没关系,你可以分期付款;买个汽车,太昂贵?没关系,你可以刷信用卡,后面慢慢还。商业信贷的泛滥在某个程度上促进了商品的交易次数。门可罗雀,市场上的投机行为不断地增加,变得显而易见,似乎每个人都学会了投资未来那样,花费了大量的资金充斥在信用市场里。北区方面甚至还提出了无薪制度。所谓的无薪制度就是,就算你哪一天不能工作了,没有收入,但是也能每个月拿到钱。西区的劳动者每个月只需要从信用卡里扣除50美元,持续缴纳月数满20年,此后每个月就能领取到1800美元的救纳金。而且在未来的计划里,用于无收入的消费者的商品里,价格是相当低廉的,总之就是要保证无收入者的生活基本需求得到满足。除此之外,还有政府发放的免费房子,但是该计划仍然在商议中,尚未落实,毕竟需要考虑到人均住宅的面积大小估计到适用水平,避免发生分配不均的情况出现,应该更慎重考虑该方案。
不仅如此,西区的商品区异常丰满,每一个国家的商品都能进入到西区商店的货架上,各式各样的消费品满足了大众的需求,他们很乐意购物,也很乐意透支信用卡消费未来的金钱,而产业增加又能保证充足的就业岗位。一环一扣,既保证了就业也保证了消费,在很短的时间里,西区的经济水平就已经超过了东区,人均收入、福利等等也超越了。逐渐的,西区与东区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然而东区的人仍然相信东区政府会带领他们走出眼前的困境。
辛波斯卡弗逐渐在开放的社会环境中找到了打开心扉的途径,她乐在其中,极度喜爱参加派对。
例如“同性恋派对”、“天主教会派对”、“爱尔兰派对”、“共和军派对”、“犹太人派对”等等
她很快就沉浸在一个纸醉金迷的西区世界。黄金与繁荣逐渐吸引同化她的精神价值,让她看到了资本主义原本美好的一面,而丑陋的回忆逐渐被忘掉。
然而,在西区极度开放的环境里,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名副总经理在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自己的车,到达车库里,倒车入库,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一阵个子很高的身影。在昏暗不堪的环境里,他看不清高个子的脸庞,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男是女。他一开始认为是小偷,深呼吸着,鼓起勇气大声地问了句:你是谁?!干嘛鬼鬼祟祟?如果你想打劫,我想,你肯定找错人了。
对方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能模糊地看得出,对方的衣着打扮像个男人。
他不甘心处于被动状态: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那个人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听起来就知道是个男人。
只见那个人朝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利用手里的刀捅进他的腹部里,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脸庞使他极度恐惧,他想要喊出来,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那样,完全喊不出来。接着,他的腹部又连续中了几刀,鲜血从刀上滑落下来,滴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寂静的环境总是特别致命,他仿佛听到生命处于消逝的声音,心跳变慢了,呼吸困难,全身逐渐失去知觉,他只能看到对方还在拿刀捅进他的腹部,他的眼球逐渐翻白,身体朝后倾斜,倒在了地上,鞋子还沾染了血迹。
那个人在阴影中露出阴险的笑容,背后传来了一声尖叫,那个人往后一看,发现是一个女子明显受到了惊吓,那个人当然不想放过她,盯上了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她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懂得逃生的道理。她转身就跑,那个人立马追了上去,追到拐角处,她倒在地上,那个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拿着刀向她刺下去,她的手臂被刺伤,第二次那个人还想接着刺下去的时候,警察突然赶到了,开枪打伤了那个人的左臂,成功救出了受伤的女子,不过她已经昏迷。警察呼叫了救护车,连同那个人一起送了上去。
在救护车里,那个人还很嚣张地发出各种声音,各种诡异的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在经过一轮的手术之后,伤者得救了;行凶者也得救了。不过伤者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行凶者倒是醒了,情况并没有大碍,从刚才在救护车里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中年男性,孔武有力,声音具有磁性,野蛮、充满暴力,沉迷与色情艺术之类的。
柏妮想单独进去录口供,但是德克担心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个疯子般的男人会有危险,万一那个家伙发起疯来,说不定会出手伤人,甚至会从医院逃走!这就不划算了。为了安全起见,德克陪她一起进去。
进去的第一句话,柏妮就问了句:先生,请问你的感觉好点了吗?
躺在床上的人逐渐睁开眼睛,说了第一句话:其实我不是先生,我是女士。
柏妮惊呆了,因为躺在床上那个人,无论怎么看,五官的轮廓以及神态、声音都很肯定地告诉她,躺在床上那个人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只不过她全身被束缚着,白纱布缠绕着她全身,她动弹不得,暂时来说,没有危险。
柏妮没有想到凶手会是一个女人,因为根据同僚的描述,凶手应该是一个男人才对,眼前的女人柔情似水,不可能是他们口中描述的那个残暴不已的男人。她重新看了一眼房号,再一次确认没有来错房间,况且她的左手的确受了枪伤,血纱布以及子弹才刚刚取出来,子弹还弥留在铁盘里,肯定是她,不会错的,可是那把雄性的男声是怎么回事呢?
柏妮还是决定先问一些基本的问题:你究竟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虽然很温柔但却很疲倦,还很憔悴,她的眼睛都快要撑不开了,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柏妮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回答了:查莉·比利·马太
马太是犹太人的姓氏,当然那是传统姓氏,脱离20世纪的时代之后,这个姓倒是显得很常见。
柏妮尝试着复述了一遍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我们的同事在今晚的10:20分左右亲眼看到你追着一个女子,刺伤了她的右臂,你还想伤害她,但是被我的同事开枪阻止了……随后我们的同事还在车库里发现了一个男人的尸体,尸体的腹部的伤口有明显的刀伤,造成伤口的大小与你案发时所持有的刀的尖端部分形状是吻合的。换言之,我们绝对有理由怀疑你先刺杀了车库里的男人,随后又伤害了一个女人,然后被逮捕。对于我刚才所说的,你是否有印象?”
查莉捂着脑袋,很痛苦地说着: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经历……我丝毫想不起来!
德克压根就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很凶地来了一句: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总而言之,我们现在要为你录一份口供!麻烦你合作!
查莉尖叫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如何跟你们合作啊!我要见我的律师!没错!就是我的律师!
柏妮没有办法了,只好下了命令:扣留她48小时,落案起诉她谋杀他人以及蓄意伤害他人身体。还有,帮她找律师吧。
柏妮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恰巧在走廊那里遇到了昨晚有份抓捕那个女人的同僚,她问了几个问题。
“在你抓捕犯人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没有,不过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可以很明显判断出,他是一个中年男人。”
“就因为他的声音?”
“是的,我想,声音不可能出错吧。”
“那倒是,那个凶手当时是不是很凶狠?”
“简直是残忍!杀人的手速已经导致我当时要开枪制止了!你说呢?”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
“为什么你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
“噢!没事。律政司方面相信没多久就会落案起诉那个家伙谋杀,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出庭作证。”
“没问题,这是我的责任嘛。”
“很好,你很具正义感呢。不打扰你了。”
到了中午时分,辛波斯卡弗准备去外面吃饭了,柏妮登门造访:怎么了?准备去吃饭啊?
辛波斯卡弗:对啊,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一个人其实挺孤独的。
柏妮可没有想过一起吃饭,她直接地说了句:其实我找你,主要是想问你停车库那个谋杀的案件。
辛波斯卡弗笑了笑:噢,你想谈论这个。那个案件理论上不会有很大难度,有证人,有凶器,还有指纹。那个女人,我想肯定逃不掉。
柏妮问了句:你有没有信心?
辛波斯卡弗觉得挺尴尬的:其实……詹斯还没决定将这个案件交给谁处理。我想,不一定会选择我;就算他选择了我,我也不一定答应。
柏妮好奇地问着:为什么?
辛波斯卡弗觉得很疲劳,身子往后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的国家分裂了,我与我的丈夫又分开,仿佛我与他的世界注定要变得有所不同,我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的心情很糟糕,不太适合负责谋杀的案件。
柏妮也深有同感:其实我也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前去南方的州,开车就能过去,现在却要等到周末才行,而且还限时。明明是同一个国家我,为什么要设置关卡这种玩意呢?
辛波斯卡弗无奈地说着:政治就是如此,战争总是改变秩序,我们得去适应它。
柏妮有些犹豫:这算是……种植园案件的后遗症吗?
辛波斯卡弗纠正了一句:应该是副作用。就像精神病药物那样,你原本一个正常人,吃多了这种药,久而久之也会变成精神病。
一说到精神病,柏妮的内心就像遭到了某种震撼那样,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柏妮声音有些缓慢: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我们一起吧。
辛波斯卡弗笑颜逐开:这还差不多。
查莉在医院的病床里躺着,陷入了昏睡状态,但是很明显,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全身充满了汗水,越来越急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