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洪涛怒目圆瞪、说话气呼呼的样子,江天雪知道自己的“离间计”和吕长江、马全恩两个人演的“双簧”已经起到了作用,所以心中暗自一喜。
她抬头看看陈洪涛,故意皱着眉头说道:“陈洪涛,你说什么?你有杨万年的重大犯罪线索向我们举报?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被依法关进派出所快一个月了,杨万年被抓的时间几乎和你相差无几。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要举报杨万年了?你不会是因为吕警官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刻意报复杨万年才这样说的吧?如果你是以这样的心态举报杨万年,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要知道,杀人放火是犯罪,诬告陷害也是犯罪,为了一时之快而加重自己的罪责,我觉得划不来。”
“江警官,您误会了!”江天雪的话刚一落地,陈洪涛便着急的一边对着江天雪摇头一边接着说道:“以前之所以不愿意说杨万年的那些丑事,是觉得我们两个平时关系不错,在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平时又有生意上的来往,作为朋友,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而出卖他。但是,这个混蛋玩意儿竟然背信弃义,为了争取立功减刑的机会率先出卖了我。既然他无情,我何必还在这里傻乎乎的讲什么意气?所以,面对三位警官,我要把我所知道的、有关杨万年的事情全部告诉您们,希望您们明察并且依法惩办这个无德小人。同时也请您们放心,我举报的有关杨万年的事情全部属实,没有一句假话,否则,我愿意接受您们给予的任何处罚!”
“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跟我们说一下也无妨。如果你所反映的情况属实,我们会依法对你实行奖励,否则......你知道的!”看看陈洪涛,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的马全恩一边说话一边冲着陈洪涛挤挤眼睛。
冲着马全恩笑了笑,陈洪涛变得有些放肆起来。他看看马全恩,然后冲着自己竖了竖大拇指:“马警官,这个道理就不麻烦您跟我讲了,我陈洪涛好歹也在监狱里做过几年‘大哥大’,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再说了......”
“陈洪涛,废话少说,赶快说正事儿!”就在陈洪涛洋洋自得、得意忘形的时候,江天雪不愿意了,看着他大声斥责道。
“好的,好的江警官,我现在就开始检举揭发杨万年!”被江天雪的大声斥责吓了一跳的陈洪涛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边鸡啄米似的冲着江天雪点点头一边接着说道:“三位警官,我觉得杨万年应该早就知道郝建成被杀这件事,说不定他就是郝建成被杀案的参与者,至少是个知情者。而且凭借着我手中的证据,可以断定王大玲的被杀与杨万年这小子有关!”
说到这里,陈洪涛停下话题,故意神秘的冲着江天雪等人挤挤眼睛,脸上挂满了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
虽然陈洪涛的一句话让江天雪、吕长江和马全恩同时惊了一下,但三个人还是按耐住没有吭气,而是处变不惊、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洪涛。
本来想用一句大话把江天雪等人“炸懵”的陈洪涛,看着面前三个人平静如水、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表情,心中微有些失望。他有些尴尬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郝建成被杀的那天晚上,我到他别墅门口接王大玲。之前我曾经跟您们交代过,那天晚上郝建成被杀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的妹夫王海让我去郝家别墅门口接她的。把王大玲接上在往呼图壁走的路上,还没有出边城市,吓得浑身哆嗦的王大玲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由于她的电话声音特别大,我一下子就听出对方说话的那个男的就是杨万年!在电话里,王大玲告诉杨万年,说那个老家伙已经不在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电话那头,杨万年操着他一口的山西腔告诉王大玲不要害怕,说明天去呼图壁接她并且想办法把她送到内地去等等。”
说到这里,陈洪涛停下话题看着江天雪等人继续说道:“三位警官,刚才我跟您们汇报的情况和杨万年在电话里跟王大玲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您们想想看,王大玲在电话里所说的‘老家伙’就是郝建成,电话那头的杨万年一听就明白了,而且就像什么事东路没有发生过一样说明天去呼图壁接王大玲。您们都是办案经验特别丰富的‘神探’,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分析出王大玲和杨万年对话的意思。所以,我可以负责人的断定,对于郝建成被杀这件事,他杨万年一定知道,说不定就是其中的凶手之一。请您们赶快审他,情况一旦落实就把这小子枪毙了。杀人偿命嘛,这个道理谁不知道?”
说到这里,陈洪涛停下话题,然后看了看江天雪等人。在看着吕长江嘴里叼着香烟抽烟时,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陈洪涛,你凭什么说跟王大玲通话的就是杨万年?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郝建成被杀的当晚,杨万年和他的表妹汪梅在一起,而且是住在边城大酒店。第二天上午,他拉着汪梅去了一号矿区,在矿区里呆了整整一天,而在这一天上的时间里,杨万年根本没有离开过汪梅,他是怎么去呼图壁接王大玲的呢?”看看陈洪涛,江天雪一脸严肃的问道。
见江天雪有些质疑自己的话,陈洪涛有些着急了:“江警官,从杨万年跟着汪梅从山西来到边城的那一天起,由于汪梅和我妹夫王海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两个早早地就认识了。他走路的动作、说话的腔调,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他。而且,虽然来边城快两年了,但杨万年一口的山西腔还是没有变多少,所以,他和王大玲通电话时的声音我一下子就通明白了。实话告诉您,跟王大玲通话的就是杨万年,千真万确。如果我说一句假话,出门便被车撞死!”
见陈洪涛瞪着一双牛一样的眼睛发誓,吕长江冲着他摆摆手之后说道:“在郝建成被杀的当晚,亲眼目睹了郝建成被杀全过程的王大玲处于极度恐慌当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当着你这个‘老情人’的面给另外一个男人打电话,可见王大玲与杨万年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超过了你和王大玲之间的关系。如果是一般的关系,王大玲怎么会把如此重要和秘密的情况告诉他杨万年?所以,现在你说杨万年早就知道郝建成被杀这件事甚至是直接参与者,那么,你首先要证明他与王大玲之间有什么关系,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又知道多少呢?”
听完吕长江的话,陈洪涛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吕长江手里的香烟,默默地咽着唾沫,不但喉结不停地上下移动,而且发出一种咕咕的怪叫声。
与无数犯罪分子打过交道的吕长江当然知道此时此刻陈洪涛心里在想什么,又是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拿起一根香烟站起身来走到陈洪涛身边,一边帮他点火一边说道:“抽支烟好好想想,不要想着法儿的骗我,否则,接下来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谢谢吕警官,谢谢吕警官!”从吕长江手里接过香烟,陈洪涛一边连声道谢一边贪婪的吸着香烟。
在“外面”的时候,陈洪涛是个出了名的“烟鬼”,一个人一天可以抽两包烟。被抓进看守所之后,除了前几次提审时办案民警偶尔给他一支烟抽之外,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香烟,这种环境对于他来讲就像要了命一样的难受。所以,见吕长江给了他一支烟,陈洪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把一支香烟抽完,陈洪涛把已经烧到海绵头的烟蒂恋恋不舍的踩在脚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看江天雪、吕长江和马全恩,见三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于是赶紧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对于王大玲这个女人,您们在办案的事后肯定有所了解。从表面上来看,作为案件的被害人,她是一个受害者,值得同情。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应该知道,其实,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什么钱都挣,绝对不是一个好女人。”
“如果是好女人会跟你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吗?”见陈洪涛喋喋不休的数落王大玲,同样作为女人的江天雪不愿意了:“无论如何,王大玲是‘12.28’杀人案的被害者,时值中年便死在犯罪分子的手下,撇下丈夫和儿子撒手人寰,实在令人可惜。作为他的‘朋友’,竟然在背后说一个死者的坏话,陈洪涛你还是个男人嘛?说正题,不要满嘴胡说八道!”
“是,是,江警官!”面对江天雪的责问,陈洪涛的脸不由自主一红,赶紧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杨万年的表妹汪梅和郝建成家的保姆王大玲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这个事实您们公安机关在办案子的时候肯定了解得到。而杨万年与王大玲从相识到勾搭成奸,就是因为杨万年给汪梅开车,经常和王大玲在一起吃饭引起的。杨万年的老家在山西,妻子不在边城,一年也回不去一次。而王大玲与老公的关系不好,所以,两个人干柴遇烈火,不知不觉的就搅到了一起。对于他们这种关系我早就知道,只是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抬头看看陈洪涛,一直低着头做笔录的马全恩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他大声斥责道:“你既然知道王大玲这个女人与杨万年有染,为什么还要和王大玲在一起,并且在王大玲还没有在目睹了郝建成被杀的惊愕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在车上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陈洪涛,你刚才骂王大玲和杨万年不是东西,其实你才是禽兽不如!”
“马警官,我......”连着被江天雪和马全恩两个人训斥,‘久经沙场’的陈洪涛也招不住了,看着马全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洪涛,你与杨万年、王大玲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应该是道德范畴的事情,做过火了,自然会受到道德和社会舆论的谴责。我们是公安警察,这些东西不是我们所关注的焦点。现在我要问你的问题是:仅仅凭借王大玲和杨万年在你车上的一通电话你就怀疑杨万年知道郝建成被杀这件事甚至怀疑她是这起杀人案的直接参与者,好像证据有点不足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见陈洪涛低着头不说话,吕长江赶紧岔开话题,看着陈洪涛问道。
“当然,一通电话只是疑点之一,最重要的是第二天早晨我看到的情况。”见吕长江帮他解脱了尴尬,陈洪涛有些感激的冲着他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把王大玲送到我妹夫公司大门口后,我就直接上楼睡觉了。第二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王海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去买早餐。王海虽然是我的妹夫,但我是在人家手下讨饭吃,所以对于他的话我不敢不听。于是便赶快起床到楼下的早餐店帮他买早餐。就在我下楼往早餐店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杨万年的车,并发现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王大玲。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我赶紧躲到早餐店的门后,发现陈洪涛拉着王大玲,沿着公司门口的公路朝着呼图壁沙场方向驶去。”
说到这里,陈洪涛停下话题看看江天雪等人,然后扳着手指继续说道:“三位警官,您们想一想,王大玲是昨天晚上从郝建成被杀的现场被我拉回到呼图壁的,按照道理来讲,一个女人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缓不过来的。但是王大玲第二天早晨便跟着杨万年出了酒店,而且去的地方就是王大玲被杀的现场。你说说看,他们两个人去沙场干什么去了?不是鬼混才怪!”
“王大玲坐着杨万年的车朝沙场的方向走,你除了看到之外还有什么证据?”陈洪涛的话刚一落地,江天雪便看着他追问道。
“当然有,如果王大玲不是被杀,我还想拿着这些证据找她理论理论呢,什么女人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少说废话,按照我的提问回答问题!”见陈洪涛啰嗦个没完,江天雪一边说话一边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是,是!”冲着江天雪点点头,陈洪涛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赶紧说道:“躲在早餐店的角落里,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照片拍的非常清晰,杨万年和王大玲并排坐着的样子太恶心了,我......”
“存放这几张照片的手机在哪里?”冲着陈洪涛摆摆手,吕长江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我有两个手机,您们公安局没收的那个只是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我藏在了内裤里想偷偷带进看守所,没想到在门口搜身的时候被狱警发现也没收了。至于手机现在放在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看看吕长江,陈洪涛低着头小声说道。
听完陈宏涛的话,江天雪冲着站在陈洪涛身后的一名狱警招招手说道:“这位同志,麻烦您找一下宋指导员落实一下陈洪涛刚才交代的问题。如果属实,请让宋指导员把陈洪涛的手机交给我们,专案组要调阅。”
“是!”冲着江天雪响亮的回答了一声后,那位狱警转身走出了提审室。
等狱警走出提审室,关上门,吕长江看着陈洪涛问道:“陈洪涛,在拉着王大玲往呼图壁走的路上,你与王大玲发生了性关系。这是你曾经交代过也是经过我们调查之后验证过了的。现在我要你问你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王大玲是否有过反抗、你和王大玲之间有没有过打斗?”
冲着吕长江尴尬的笑笑,陈洪涛马上又摇摇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车上要求与王大玲‘那个样子’是我提出来的,当时王大玲坚决不同意,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她半推半就从了我。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没有吵架,更没有打斗。三位警官,我说的是实话,没有一句谎言,请您们相信我。”
听完陈洪涛的话,江天雪和吕长江、马全恩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吕长江看着他问道:“陈洪涛,告诉你一个不应该告诉你的问题:在王大玲被杀现场,我们发现了两道车印,经过比对,车印是你平时开的那辆车的胎印,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现在我问你,如果你没有去过王大玲案发现场,车印是怎么来的?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是杨万年拉着王大玲去的沙场,那现场为什么没有他的车印?你应该知道,呼图壁沙场是一个荒废了很多年的沙场,再加上地处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或者车去,如果有一辆车去必须要留下明显的印记。对于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啊?这......”听了吕长江的话,陈洪涛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然后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看着江天雪等人,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