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微亮。
这时候也是一天里气温最低的时候。
不论是春夏秋冬,似乎每一个新的一天开始,总是会从一个最低点缓缓的攀升至最高点,然后又从最高点慢慢的回落,预示着一天即将落幕的同时,也是为了去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再次来临,无疲无倦,周而复始。
不光是秋日如此,其实生活如此,世道如此,人生更是如此,从生到死,从低潮被掀向高潮,又从高潮跌落到低潮,但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是富贵还是贫穷,是王者还是女婢,每个人又都是那么的期待看到新的一天,万宗元也不列外。
那个被他折腾了近乎一夜的女婢,就那么赤条条的,坦荡荡的,肆无忌惮地瘫软在床榻上,仿佛经历了一夜纵欲后,已然让她没有了少女的青涩,忘却了拿点东西掩饰一下身体上的娇羞。
女人是花。
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被男人洗礼过后,这朵花好似在瞬间绚烂绽放,没有了半遮半掩青涩少女般的羞涩,留下的,如水晶般结晶,闪耀着唯有纯粹的成熟女体之美。
白里透红的柔肌被染成微微的桃色,胸脯分外怒凸,断断续续的娇喘,令她身体上的一切,忽地变的无限诱惑和娇媚起来。
万宗元冷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他原本已经泄欲后的平静,却因为这一眼,竟被再一次猛烈激荡。
他内心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道野兽般怒吼,整个身躯刹那扭转,猛的压向女婢的身体。
万宗元用舌头舔舐女婢的颈部,但这样并不能化解他心中已汹涌的激荡,于是右手摸索着穿过双腿之间,一把就提起女婢的一条光洁长腿,便是如同举枪刺杀那样狠狠的一挺。
只因为此处亦有花,并且还是一朵含苞怒放,迎面招展的鲜艳亮丽之花,这让万宗元血气沸腾,立刻就有了一种发自肺腑的强烈欲望——辣手摧花。
“爷,啊,啊......!”
床榻在两人身体下嘎吱嘎吱作响,万宗元越挫越勇,身下的女婢娇柔喘息,无意间竟组成了一幕无比动人的画面。
秋日在轮回的轨迹上缓缓升起,天空的微光也慢慢成为晨光洒落大地。
一缕晨光穿透窗纸,在这种光线下的女人身体,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使得柔嫩肌肤变的更加诱人,不过万宗元却没有了一点欲望,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上一眼。
“穿上衣服,出去!”
女婢始终还是身份卑微,哪怕将自己最宝贵的身子奉献出来,可悲哀的是,她最后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卑微的地位。
尤其是这时听到她的主子,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冷哼,女婢的神情明显的惊愕了一下,随即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
女婢那桃红色的面颊刹那苍白,她无法反抗,也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滚下床,迅速穿上衣服后,咬着红唇,忍着被撕裂的痛,默默离去。
“这个时候,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万宗元赤条条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秋晨的阳光时,万宗元先是神色一愣,直觉告诉他今时与往日似有所不同,只是一时间又看不出不同之处在哪里,直至好一会他才猛然醒悟,原来今晨的阳光要比往日多了一份清透,少了一份浑浊。
“怎么会这样?”
万宗元喃喃自问时,两眼皮子竟莫名其妙地跳动了一下,并有一种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好似新的一天开始,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惊喜,反而让他隐隐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许许是因为秋晨的冷让还是赤条条的万宗元有寒栗之感,许是因为已经见惯了终日昏黄天的他,忽然面对一个阳光清透的天,反而变的很是不习惯了,又许是他真的从窗外清透的晨光里觉察到一丝异常。
可不管怎样,这时的万宗元,赤条条的站在窗前,两眼睛直愣愣地望着窗外清透的晨光,脸色竟变的越来越沉重,他的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然而在同样是面对这秋晨里的晨光时,仍然还坚持生活在天都城里的所有百姓和官兵们,却有着与万宗元截然相反的心情,他们原本都已经麻木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他们的心开始被晨光融化。
那些甚至不敢出门的人,也因为这久违的清透晨光,变的勇敢地推开家门。
秋晨里,晨光中,天不再是灰黄。
人们感受到空气清晰了很多,就连一直久久不散的腐臭,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清透的晨光洗涮掉了许多。
总之,人们站在秋晨里,沐浴在晨光中,心情变的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随着某个角落忽然的响起第一道大笑声,这样的笑声立刻就感染了所有人,感染了一切。
以至于这样的笑声越来越多,最后被汇聚在天都城的上空,成为了一道可以向天动地的欢笑。
人们都在欢笑,官兵都在欢笑,王城的城楼上传起的笑声,则是更加开怀爽朗。
武动在笑,杜成在笑,求大米和求小米兄弟两人在笑,海无界和莽古济在笑。
他们一身戎装并排而立,身后则是神机禁军营的官兵,放眼看去整个城楼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却一排排,一列列,列阵前所未有的整齐。
这一刻,所有人仰望着面前那道立于晨光里,久违而又熟悉的修长身影,笑了,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从未有过的明亮。
“嗷-!”
骤地一道异口同声的嘶吼,杜成和武动他们齐齐的佩剑出鞘时,身后全体神机禁军营官兵立刻轰的一声脚跺城砖,轰的一声剑戟击地,天摇地晃,气势滔天。
“大将军......归!大将军......归,大将军......归!嗷-!嗷-!嗷-!”
犹如雷鸣一般的嘶吼还在回旋,滔天震撼的气势仍在攀升,犹如一株正疯狂延展的藤蔓,眨眼间扩散八方,从天空,从大地,迅速蔓延至天都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他总算是赶回来了!”
嘶吼如潮水般涌入王宫内的一瞬,万文韬身躯猛的一震之下,整个人腾的好似突然被针扎了一般刹那跳起,夹带着一股急旋风冲向宫门外。
而这一刻还在宫内的纪纲,曹成和冷风,州候凌弥与凌载新等一众重臣,一个个的来不及多想,赶紧纷纷动身,追在万文韬的身后飞奔。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是赶回来了。”
万宗其身体颤抖,呼吸急促,两眼睛里却越来越明亮,在此一刻他脸上的疲惫之态渐渐被越来越多的自信所取代。
从北城的祥福楼到王城的距离不过是几千丈,中间隔着一座偌大的广场,几乎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因此坐在祥福楼三楼上,便可清楚地观察到王城城楼上的一举一动。
这时在祥福楼三楼,无牙和茅鹰一身戎装,两人一面享受着难得阳光清透的秋晨,一面在等待攻城命令下达前的嫌隙,正美美地享用着一桌丰盛的早餐,两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副意气奋发,酬志满怀样子。
也难怪两人会有如此十足信心,为了在此一役中成为两支最先攻入王城的威武之师,并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顺利拔得头彩,两人还曾不厌其烦地进行过数次战法预演,包括两支队伍如何进行攻守,如何进行左右配合等战法,就连夺得头等大功之后,将会收获何等丰厚的褒奖都细想一遍,可以说此时此刻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一令。
祥福楼门前的主街道上,已经集结了数千整装待发的兵马,蔓延三里,列队整齐,全副武装,似乎只需一声令下,便可随时化作数千恶狼扑向王城。
可就无牙和茅鹰两人酬志满怀,准备在此次攻取王城中,一战成名,成就功名之际,忽然传来一声声响天震地般的嘶吼,不仅生生的震碎两人所有酬志,还让他们立刻有了一种身陷万劫不复之感。
“是他,他他......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一想到林泽的凶狠,无牙和茅鹰顿时面如死灰。
这雷鸣般的嘶吼和人们的欢笑声,同样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万宗元耳中,只是与万宗其的越来越自信不同,万宗元在听到那一声声来自城楼上的嘶吼时,心情几乎跌至冰点。
他打心眼里不愿去相信自己那么多年呕心沥血,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却会在一朝落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尤其是在这个即将收获胜利果实的节骨眼上,竟无情的给他当头狠狠一棒,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惩罚。
因此他宁肯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也不肯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会是真实的,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失败,他承受不起失败后自己将面临的后果。
万宗元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脑海里不断地推演着各种可能,以及在面对这一个个可能时的应对方案,他甚至这时候还在挣扎着努力推演何如可以在最后关头攻取王宫,逼迫万文韬让位与他。
“咯咯咯......万爷好强的火气,居然一大清早赤条条的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晨光!”
不知何时,红嫣身影已出现在房门口,目光在万宗元身上扫视一圈,最后似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停留到万宗元的小腹下,口吻带着戏谑道:“啧啧啧......晨光虽好,可不能冻坏自己,还是穿上衣服吧,都已经冻蔫了,不雄壮了,软绵绵的难看死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陌生女子的身影,万宗元不由地双目一阵收缩,全身的神经立刻绷紧,他口中冷喝时,双手已拽紧了拳头,仿佛如临大敌般,两眼睛死死的盯着红嫣。
“我是谁,怎么进来的都不重要。”
红嫣抬起右手晃了一晃手中的两颗人头,淡淡地继续说道:“你只需知道我是受人之托,给你送礼来了就行。”
“他是谁!”
万宗元不愧为枭雄一辈,无论心境还是定力,都非常人可以比拟,他在看清红嫣手中的两颗人头时,脸皮子接连抖动了几下,但也仅仅只是抖动了几下而已,并没有半分惊慌,反而是目光凌厉地盯着红嫣,阴沉着脸再次冷声喝问。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颗人头的主人,你熟悉就好了。”
红嫣右手一挥,两颗人头如同两道黑色魅影一闪,紧接着咚咚两声,恰好落到万宗元的脚前,不滚不动,全都是面朝着他,睁圆了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
“礼物已送到,走了。”
红嫣很脆,身子一拧,直接闪身离去,转眼便消失踪影,鬼魅的就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你到底谁?”
“我开始烦你了。”
“红衣女鬼,我已猜到他是谁了。”
万宗元望着红嫣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后,冷冷开口。
“咯咯咯......那又怎样,重要的是你已经彻底输了。”
红嫣的笑声好似从很远传来,却又好似近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