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人事科，恰好只有沈副校长一个人在！

我上前打量打量沈副校长，左眼有点浮肿，脸色有点憔悴。

我笑问：“沈校长，昨天跟王胖子开火了？”

沈副校长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局里人告诉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副校长淡淡一笑，说：“我去找顾副局长汇报工作，谈了半天，忽然有人砸门！我走过去拉开门一看，王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大声责问我刚才为什么提到他？我一下愣住了，工作上的事情，跟教育协会有关，而他是教育协会副会长，自然提到了他，又没告他黑状！我分辨了几句，王胖子仗着有夏剥皮撑腰，对我破口大骂！我自然也回骂他，他冲过来就对我一拳，我立刻反击。后来别的办公室人员赶来，把我俩拉开了。”

我气愤地说：“要不要我替你出口气？他这么嚣张，无非是仗着后台是夏剥皮！夏剥皮当年负责我们学校的时候，逢年过节单位发超市券，他拿了几万块回扣！我直接写人民来信，举报夏剥皮，搞他的后台！还有，王胖子当年在七中吃拿卡要，被人举报也不处理，这个账也算在夏剥皮头上！”

沈副校长说：“谢了，局里已经处理他了。顾副局长当即派人调看监控录像，发现王胖子躲在副局长室外偷窥偷听了十多分钟！于是立刻打电话把袁校长请去，几个人集体商量，让王胖子停职反省，等通知再上班。之前王胖子调到局里的教育协会，也是老气横秋，争权夺利，弄得协会乌烟瘴气！同事们也不喜欢他。这次闹出这事，用袁校长的话说，是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我笑道：“真是恶有恶报！王胖子在七中做尽了坏事，调到局里还不安分守己，这么狂妄无非仗着后台是夏剥皮，我看这次夏剥皮怎么帮他！袁校长是个清官，王胖子不但得罪你，还得罪了顾副局长，我估计到最后没有好果子吃。对了，你手下的吴小琴跟他也相好过，会不会是吴小琴在背后搬弄是非？”

沈副校长点点头，说：“很有可能，我已经和袁校长商量过了，找个理由把吴小琴调走！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互相帮助。”

这时人事科的两个办事员都进来了，我就走回了食堂。

小苏坐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看手机。我分支烟给他，问道：“你在看动画片？”

小苏乐呵呵地说：“早就不看动画片了，我在看《财经郎眼》，主持人王牧笛在与一个澳大利亚人Hazza，谈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和中欧投资协定。”

我颇感兴趣，问道：“澳国对华很不友好，王牧笛与他谈了什么？”

小苏回答：“Hazza说，作为一个在中国生活的澳洲人，看到这两个协定达成，他非常高兴。因为通过RCEP，他们可以保持与中国的合作伙伴的关系。这个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跟其他的西方国家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的经济跟中国各方面息息相关。

这时郎咸平说：必须的，你们40%出口都是出口到中国的。我先讲这个RCEP，这太重要了。举个例子，2019年中美贸易摩擦最厉害的时候，我们对美国贸易出口下降2700多亿，但对东盟十国却上升了3700多亿，足足多了1000亿。只有东盟十国，还不是RCEP，RCEP除了中国还有14个国家，这整个体量之大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这个RCEP，可以说是在整个中美贸易摩擦之下，是一个定海神针。

另外一个中欧投资协定，也是非常、非常重要。全世界都在不看好这个事，因为美国从中作梗。但是这个事情太重要了，重要到什么地步呢，中欧投资协定让欧洲的地位就变得更独立，它就不会再听美国的。因为它从我们这边得到巨大的利益，这个对于未来中美贸易摩擦的破局也起了巨大的作用。

......中欧协议签订，产业资本融合进来了。产业资本背后是产业结构的问题、是科技的问题。这个容错以后，依存度远远高过于经贸的依存度。我们不是老讲说这个全球经济一体化吗？产业、产业链的一体化。而且我们的‘一带一路’过去侧重于经贸，真正的本质是产业的‘一带一路’就是一个很大的破局，带来产业的融合。

欧洲需要我们什么？需要真正产业资本带来的机会......中国需要什么呢？中国需要它的金融资本。为什么呢？它那儿负利率，丹麦负0.5，存1万块钱，你还倒贴50。德国的债券是负0.76，你买1万块钱德国的债券，还倒扣你76。中国不一样，金融回报高，所以金融的资本会逐渐向中国流，中国的实体资本会流过去。这就是双方产业逐渐形成非常融合的角度。

美国对中国的制裁过去集中在经贸上。如果我和欧洲结合在一起，你怎么制裁？你要制裁是两个一块儿制裁对不对？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是一个群体。

郎咸平还说：很多人说中欧投资协定，中国做了重大让步。不对的，中国也得到非常多。欧洲对中国开放什么？新能源跟电网。你知道这有多重要吗？我跟各位举个例子，晚上8点钟应该是北京用电的高峰，那个时候是撒哈拉沙漠的中午12点。光伏发电是最厉害的时候。我们能不能够在北京用到撒哈拉沙漠的电呢？或者用到北极的风电。过去是不可能的，2019年开始中国的特高压电，到达1100千伏，传送距离5000公里。

所以我跟各位讲，北极的风电就能够送到北京，透过我们特高压电，撒哈拉沙漠的光伏电可以送到欧洲，也是5000公里以内，这个意义太重大了。直接把这两个并在一起的话，新能源加上电网的话，我的估计 10年之内再造一个中国。中欧投资协定一旦签下去之后，基本上5G就开了绿灯了，5G如果真正能够很顺利推动的话，15年之内再造一个中国......”

我听了频频点头，郎咸平教授看问题一针见血，客观理性，是我喜欢的一个学者。

这时袁校长走了进来，问：“卫生间怎么没水？食堂有水用吗？”我赶紧走进厨房看了看，自来水供应正常。

袁校长说：“问你们一个有趣的问题，地球每年都在‘吞水’，已持续上亿年了，但没人知道被吞的水去哪了？”我和小苏都摇头说不知道。

袁校长笑道：“很早之前就有科学家发现，地表上的液态水似乎通过渗入地下的方式在不断消失，换而言之地球在不断地‘吞水’。

对于这个问题，《新科学》杂志上曾经出现过一篇研究报告，该报告指出地球在过去1.5亿年里在不停地吞水，所吞掉的水量导致地球平均海平面下降了至少50米。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人类只是出现在后面的几百万年，自然对地球过去海平面的情况不了解。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地球内部也存在水循环呢？该论文的作者表示目前还无法给出肯定性答案，因为地球的内部结构十分复杂，人类对它的了解十分有限。此外，《自然》期刊也曾对该现象进行研究，并推测地球内部可能存在一个区域充满了液态水，该区域的水量可能比地表海洋的总体储水量还要高。按照这种说法，地球过去在疯狂地吞水，实际上就是在‘囤水’。位于地中海东部地区有一片名为爱奥尼亚的海域，生活在该海域周围的人们在过去多个世纪都发现，这个海域上出现一个神秘的漩涡，而且海水每天不停地往漩涡里面流动。后来美国地理学会派遣了一支科研团队前去考察，并通过估算发现该漩涡每年会吞噬掉3万吨海水。”

小苏问：“可是现在的科学家都说，海平面在上升？”

袁校长笑道：“那是因为气候变暖，冰川融化，融化出来的水补充海洋，超过了地球的‘吞水’。”

我问：“那么地球‘吞’进去的水，去了哪里？”

袁校长说：“以其他方式重新输送回地面。比如火山爆发，其内部储藏的岩浆在地质力的作用下喷发出地面，被喷发出来的岩浆中就包含了不少水分。另一种理论指出，地球内部同样存在水循环系统，不同的是该循环系统与地表的循环系统几乎不发生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地表的水被转移到地下系统中。”

忽然杨佳丽走了进来，说局里办公室打来电话，请袁校长去局里开会，袁校长匆匆地走了。

过了一会，沈副校长走进食堂，冲我招手。

我走过去问什么事？沈副校长笑道：“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你们几个主持工作的，能够补发工资，完全是沾了你的光！”

我疑惑地问：“怎么是沾我的光呢？”

沈副校长笑呵呵地说：“你是袁校长的大红人啊！袁校长这人爱面子，之前答应过你补发工资，但局里不同意，怕有人攀咬。于是袁校长想了其他法子，不从局里走账，给你们几个主持工作的补发了工资。要不是袁校长四处周旋，这个工资是不会补的！主要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说：“那真谢谢校长了，之前一直没补发，您手下的徐科长就怂恿我出头，说就差我一把火了，呵呵。但是其他主持工作的都不出力，坐在大树底下等枣子吃，我为什么要出头？补发的工资拿到手后，赵锐洪还说了一句，应该补发的，因为之前也有这样的例子。”

沈副校长笑笑，说：“要是袁校长知道这事，肯定对赵锐洪刮目相看，呵呵。对了还有件事，前一阵子，不知道谁托了关系找袁校长，要调一个人去食堂，做你的副手。我阻拦说，目前食堂搞得挺好的，调个人去万一不和谐......”说完就走了。

我随即把这事告诉小苏，小苏有点忧心忡忡。

我说：“你别怕，有我呢！袁校长没和我说这事，要是和我说，我只同意厨房里加一个人，因为厨房人手不够。要是调个副主任来，我肯定反对！你是食堂创办人，做了不少工作，凭什么调个新手来，一来就爬到你头上做副主任？”

小苏说：“多谢主任！”

我说：“不用谢的，弟兄们共事，理当互相扶持。你也知道，我不是个省油的灯，跟前五任校长斗过，也没把我咋样！要是上级非要给食堂加个副主任，我一定有办法把他搞走！”小苏再次道谢。

到了傍晚，我带着老婆孩子，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箱子“天之蓝”酒，然后打车去钱兴国的“客来香”酒店。

钱兴国乐呵呵地站在酒店门口等我们，一看我带着酒来，不悦地说：“三师兄，我请客要你带什么酒？”

我笑道：“之前我在你这里请客，你不是也赞助白酒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钱兴国笑笑，带着我们走上二楼包厢。我一看，桌上已经摆好了冷盘，却有七套餐具。

我问：“二师兄，你还约了谁？”

钱兴国说：“你们两口子，王小琳两口子，加上我是五个人。另外我还约了谷子和光头强，都是你认识的。”

我们坐下歇会，葫芦娃快乐地走出包厢去玩了，我赶紧给老婆倒了杯茶。

杨婷婷眉开眼笑地夸我：“嗯，有眼力劲儿，本宫没有白调教你，嘿嘿。”

忽然王小琳走了进来，笑道：“姐夫，再倒几杯呗，我们一家三口也要喝呢。”

我笑道：“这等好事轮不到我，你看，刘德勇跃跃欲试呢。”

刘德勇果然抢步上前，给大家倒茶。

王小琳笑着对钱兴国说：“二师兄，你又出山啦？准备了什么好菜招待我们？我和婷婷姐都减肥呢，可不能大吃大喝。”

钱兴国笑而不语，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王小琳说：“你先看看这个。”

王小琳接过手机，包厢里顿时响起了声音：“饺子要吃烫的，老婆要娶胖的，生活过得旺不旺，全靠老婆胖不胖。老婆没有臀，钱财没法存。老婆没有腰，一切打水漂。熊腰又虎背，轻松得富贵。虎背又熊腰，生活节节高。像水桶又像钢，生活才能奔小康。胖人七分财，不富她也镇财。一白遮百丑，胖子多富有。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虽然肉成堆，那是现代的杨贵妃。老婆胖了才性感，搂在怀里特柔软。冬天可以暖暖床，夏天可以挡太阳。性格开朗又大方，夫妻恩爱百年长。人之初，性本善，女人胖了才好看。山外青山楼外楼，女人胖了才温柔。街上美女千千万，谁要胖了才耐看。虽然身上多脂肪，抗老抗衰抗色狼。”

王小琳看得哈哈大笑，又递给杨婷婷看。我也凑过去细看，是快手极速版的一个视频，一只穿着衣服的长耳朵兔子，唱出了以上的一段话，我们都看得乐不可支。

我掏出香烟分了一圈，问钱兴国：“二师兄，你最近没有露面，躲在酒店里刷视频？”

钱兴国笑道：“是啊，身体不好，医生嘱咐戒酒，戒了一段时间。每天在店里没事做，早上和周大厨的太太一道去菜场买菜，然后就没我的事了，吃了睡，睡了吃。”

杨婷婷说：“难怪二师兄脸上胖了些，你就别减肥了，再减肥都成芦苇杆了，哈哈。对了，你和丽丽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事要我们帮忙的话，吱一声。”

钱兴国脸色阴暗下来，说：“这事再说吧，还不知道能不能结婚呢！”

杨婷婷好奇地问：“咋了？和丽丽闹矛盾了？姐给你们拉和？”

钱兴国暧昧地一笑，说：“不是闹矛盾，是老大想结婚，老二暂时无能为力，哈哈。”

我们愣住了，想了一会，纷纷哄堂大笑！钱兴国指的是，糖尿病影响到小弟弟的功能，暂时无能为力。

我笑了一会，问钱兴国：“二师兄，你不是挺爱看新闻的？这段时间闭门不出，都看了哪些新闻呢？”

钱兴国笑道：“焦点还是特朗普。目前离特朗普的任期结束还有不到72个小时，但特朗普政府已通知包括芯片制造商英特尔在内的几家华为供应商，将吊销向这家中国公司出售产品的某些许可证，并打算拒绝其他数十家企业为了向华为供货所提出的申请。

特朗普执政期间，不断试图降低华为的竞争力，并将华为视为对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利益的威胁。美国商务部‘有意拒绝向华为出口产品的大量许可证申请，并撤销至少一份之前发放的许可证。’

2019年5月，美国商务部将华为列入‘实体清单’，限制供应商向其销售美国产品和技术。但在美国加大对该公司的打击力度的同时，一些芯片和其他产品的销售被允许，而另一些则被拒绝，部分原因是美国扩大了禁售的权力，要求使用美国技术在海外生产的半导体也必须获得销售许可。

路透社称，收到美国政府‘有意拒绝许可证申请’通知的公司，有20天的时间作出回应。如果结果有任何变化，美国商务部则有45天的时间告知这些公司，否则该决定便是最终决定，接着，半导体公司有45天的时间进行上诉。英特尔公司的发言人拒绝发表置评。而美国商务部也表示，不能就具体的许可决定发表置评，但也表示，美国商务部继续与其他机构合作，‘始终如一地’以‘保护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利益’的方式实施许可政策。”

刘德勇接话说：“针对美方持续打压华为等中国企业，中方此前已多次作出回应。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1月14日曾表示，中方在有关问题上的立场是一贯的、明确的。中国政府一贯鼓励中国企业按照市场原则和国际规则、依法依规开展对外经济合作。我们反对的是将经贸问题政治化，滥用国家力量、泛化国家安全概念，无端打压外国企业。美方应该切实尊重市场经济和公平竞争原则，遵守国际经贸规则，为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各国企业在美投资经营提供开放、公平、公正、非歧视的营商环境。”

这时光头强和谷子联袂走了进来，钱兴国笑呵呵地说：“都入座吧，开吃！”

谁想我们刚刚坐好，包厢里走进来两个人！

小三子带着赌场女老板“小苹果”走了进来，对钱兴国说：“钱老板，我们两个人吃饭，你看着安排些菜？”

钱兴国笑道：“在座的你都认识，就跟我们一道吃吧！”说完走出去拿了两套餐具，又嘱咐周大厨开始烧菜。

小三子打量了我们一番，笑呵呵地对杨婷婷说：“表妹，这位女士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谈完生意我请她吃个饭，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