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的案件审判结果在报纸上公布,尤其是《观察法律》的报刊更是占据了头条的位置,其中以拉丁文版的报告最为尖酸刻薄,趁机攻击布达拉美宫的司法系统存在某种漏洞,为受害者的际遇感到不公与愤怒,扬言要闹司法改革的问题。在布达拉美宫的政治机构里,存在一个组织,名为女性保护协会的群体。这个所谓的组织的核心思想与价值就是捍卫女性在生活中遇到的不公平对待以及遭受的苦难。本来这个组织在政治分支里的话语权一向是微不足道,势力相当弱小,所表达的政治观点也很少被人重视,存在感极低。赫尔曼的案件恰巧成为这个组织崛起的最大机遇。
协会的负责人在报纸上公然叫嚣,要求发还案件审讯,司法程序重新走一遍,并且表示司法系统中存在偏心的行为,故意弱化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还提出了成立专案调查小组专门调查司法系统的工作内容。当然,身为律政司司长的詹斯不曾理会过这个组织的无理取闹,然而社会的舆论却是致命的。这个组织故意把事情闹大,组织了30000名未婚女性游行示威,在克斯拉斯广场高举示威的横幅,焚烧了一家男性用品的商店,打破了一家男性医院的门诊玻璃,还使用炸弹炸死了三个医生与两个男护士。制造事端的祸害一波接着一波,投诉部门接到的投诉案件接二连三,治安问题再次出现了重大的隐患。不少的学校被迫停课,学校关门,老师放假,学生改在家里上课,停课的学校多半是男性学校,是私人高校,里面就读的全是男学生,他们有着不同的宗教信仰,全是经过选拨的学生,他们本来有着不可估量的美好前途,却因为一宗案件的判决而遭到停课。这个组织里的成员都像走火入魔了那样,逢男性就反对,公然抨击由男性组建的机构与组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女性保护协会在那个时候的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每天都在新闻报道上看到她们的身影,被焚毁的学校,被强行破坏的商店。一股黑色的龙卷风席卷了整个动荡不安的社会,带来了强烈的震撼效果。
一位专栏作家评论这一次的现象:布达拉美宫陷入了恐怖的黑色风暴,在若干年后,21世纪简史里将会以“一个时代的悲哀”作为总结。
辛波斯卡弗在咖啡厅里等待着某人,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示威活动都报道在报纸上,她阅读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照片也被刊登在头条里。有人歌颂她虽败犹荣,她不是败给了律师,而是败给了不公平的社会秩序以及不健全的法律条例。毫无疑问的是,黑泽明当然也成为了社会中女性群体的攻击对象,他的照片被贴满了整个街道,私人住宅区,酒吧的玻璃门,婚纱店的地板,都无一幸免。但唯独没有人敢批评哈德逊,好像没有人记得,整个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偏偏他被人原谅了,而黑泽明却成为了可怜的替罪羔羊。
反对男性的声音在社会中传播越来越普遍,例如她们控制了一小部分的公众场合,男性禁止入内,否则会遭到强行驱逐。
她本来约了私家侦探见面,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男性,他不敢出现在限制男性出现的场合,所以他在较早之前已经安排了助手与她见面。
蒂塞洛是私家侦探的助手,她是一名女性,但是她并没有加入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更加没有主张反对男性存在的立场,不过时势迫使她在表面上反对“那些男人”。
她局促不安地问着:我让你调查的事情,你都调查好了?
蒂塞洛拿出一个文件袋,塞了过去,作了简单的总结:
“关于黑泽明这个人,他很神秘,他家人的身份模糊不清,只知道他的父母感情不好,在他童年时期就已经分开,独自将他抚养长大的是他的祖母,他的种族是一个谜,我去过他小时候就读的学校,找到任职多年的教师,询问了黑泽明的情况,他们都表示对这个学生的情况知之甚少,从表面看来,他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也没有参加过教会组织,做人做事似乎不太按照规矩,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典型案例。不过他曾经在美国读书,有过一段时期是空白的,换言之他在美国做了哪些事情都没有人知道。我也去过他就读法律的学校,他们说这个学生很低调,甚少与他人交谈,几乎不曾参加过公开聚会。所以,我查到的事情很少,希望你不要见怪。”
她拿出相关的文件,的确很少,就那么几页纸,她看到了他出生的那家医院以及他小时候的照片,突然感到一阵欣慰。不过调查归调查,她还是很清醒的:既然你调查的线索非常有限,那么你的报酬也会相对应地减少。这下子蒂塞洛就很抓狂了:不会吧!这也要扣钱?
她很认真地陈述着:当初我跟你老板说好了,我要的是他的背景、身份资料,现在你连他的宗教信仰,种族问题,父母的信息都不能描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我们的条件也就没有谈成,没有谈成当然就没有报酬……不是没有,是没有一半。
蒂塞洛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噢,对了,他还有个祖母,说不定会更清楚他的身世。
她点了点头,拿出一点现金: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的报酬就只有那么多,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你的账单算我的,其余的没有了。
她走出咖啡厅,天色阴沉,好像刚刚下过雨那样,温度变得很低,被笼罩的天空使人的心情变得格外忧郁。她手里拿着黑泽明的个人背景,她知道私底下调查他是不对的,不过她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犹太人,如果是,那么她就可以很安心地嫁给他;如果不是,也可以嫁,但就是不举办婚礼,偷偷结婚就行。因为她知道,不是犹太人的婚礼,她的家人是不会同意也不会出席,没有家人祝福的婚姻,举办婚礼也是毫无意义。要彻底搞清楚他的身世问题,看来只能找他的祖母问个清楚才行。
在同一时间,黑泽明与哈德逊则在一家私人酒窖见面,由于有警卫人员把守,而且手里持有枪械,一旦发生突发状况,他们是可以开枪的。因此那些极端分子才不敢趁机搞事。
黑泽明这几天遭受的困扰也很多,他顿时变成了女性口中的女性公敌。他的办公室一天之内被人泼红漆7次,律师楼被纵火超过3次,他收到的恐吓信有14封;昨天经过停车场的时候,还遇到一个失去理智的奇怪女人,那个女人直接朝他开枪,他刚好躲过了,事后那个女人被逮捕,却因为没有目击证人以及证据不足而把她给放了。更重要的是,女性团体不断向政府施压,才不敢把事情闹大。
黑泽明受到惊吓,出门的时候也要戴墨镜,戴帽子,像个间谍那样潜进了酒窖。
哈德逊满不在乎,在品尝着法国红酒:别担心,外面有人在保护我们,那些女人闯不进来的。
黑泽明心有余悸地说着:早知道帮你辩护会惹下那么多麻烦,我就拒绝为你辩护好了。
哈德逊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你不用担心,那些只不过是一群女人罢了。你还真的觉得她们会伤害你?
黑泽明非常抓狂地喊着:我的律师楼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损失很大!
哈德逊眯着眼睛,递出支票:这是你的律师费,你律师楼的损失我照价赔偿。
黑泽明接过支票,异常惊讶地说着:如果一个零代表一个诚意,我觉得你非常有诚意。
哈德逊满不在乎地陈述着:这一次全靠你,我才能脱险,这是你应得的。
黑泽明想低调,故意压低着声音: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哈德逊大吃一惊:你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做呢?在法庭上的那些话,全是你教我的。用毒瘾发作作为抗辩理由是我没有想到的,还好你帮我查到她有吸毒的习惯,要不然我还真的逃不过检控官的指控。那个女人还真的算狠,居然想着控告我三条罪名!
黑泽明其实不是很愿意提这件事,不过说着说着,他又感到好奇了:但是,口袋里的避孕套是怎么回事呢?
哈德逊得意洋洋地说着:那是我故意放进去的,当时只是想买个保险,没想到还真的起了作用。
黑泽明仿佛很疲倦那样,躺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鼻子吸着红酒带来的香气:不管怎么样,这个案件总算完结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个案件了,毕竟它的影响很大,对吧?
哈德逊带着嘲讽的口吻问着:怎么?你内疚了?你可别忘记了,我这一笔律师费足够让你解决眼前的经济困境,做律师不赚钱还不如去做医生算了。只要能赚钱就行,其他的你想再多也没用。
黑泽明喃喃自语:或许我这一回真的做错了。
哈德逊拍了拍他的大腿:其实你还挺有头脑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继续合作,我甚至可以给你介绍同等阶级的客户,这样你律师楼的生意就会源源不断,财源滚滚来。
黑泽明若有所思地说着:要不是她有毒瘾,你这一次还不一定能跑得掉。
哈德逊不再说话,默默地继续喝酒,黑泽明则滴酒不沾,显然他心事重重,他明显感觉到,这一次可能过分了。
夜里,他很晚才回去,洗完澡之后,辛波斯卡弗已经躺在床上看杂志,她翻杂志的动作有些粗暴,声音很刺耳,他躲进被窝里,她故意不说话,他便好奇地问着:怎么不说话了?
她假装不经意地问着:这一回你可高兴了吧?风骚怪!
他很不满意地问着:又怎么了?
她故意地问着:赢了一场官司,肯定拿了不少好处,准备去哪里庆祝?记得喊我一起。
他扑到她怀里,作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这宗官司谁输谁赢,都不允许生气的,你难道忘记了?
“我可没有生气。”
“你还说没有生气?眉头都皱起来了,你心里那股怨恨啊!”
“你如果这样说心里会好受一点,你就继续这样说吧。”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打官司不是我赢你,就是你赢我,根本没必要生气。”
“你抚心自问,你那个当事人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话有多少真实成分,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你觉得他在说谎,你可以在法庭上揭穿他,证明他有没有说谎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吧?你以前做过辩护律师,相同的情况你肯定遇到过不少,你不可能不明白吧?”
“那就是说,你也觉得你的当事人在说谎,在编造谎言对吧?”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但是你抚心自问,既然一对夫妻结婚了,他们彼此之间就应该履行婚姻的义务,哪有妻子告丈夫强奸那么离谱的。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对吧?”
“如果身为丈夫的不满意妻子的不配合,大可以离婚,但是无论怎么说也不代表可以强奸妻子吧?”
“如果一对夫妻的性生活不协调,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况且身为妻子的当然要满足丈夫的需要。”
“难道一个女人结婚了就可以任由她的丈夫为所欲为,受尽百般凌辱也可以当作若无其事?”
他自知理亏,还不想伤害彼此之间的感情,只好作罢,不再讨论下去,只好来了句:很晚了,睡觉吧?
她不理会他:你先睡吧,我还要看一会杂志呢。
他拿掉她手里的杂志,显露出暧昧的眼神,通常这种暧昧的眼神是表示要进入深入了解的暗号,她没有给予回应,他想继续前进,她很不耐烦地问着: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很调皮地嚷着:你不用管我,你就当我在做梦吧。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不阻挡,只是说了句:黑泽明先生!我们好像还没有结婚,我们并非婚姻关系,你想象一下,如果我告你强奸,你会不会那么幸运呢?
他知道她向来很少开玩笑,尤其是很严肃的时候,他愣了愣:你真的生气了?
她冷冰冰地说着:我没有生气,可是我今晚心情不好。
他反驳着:这种事情不用你动,我动就行。
她说了句:没有避孕药了。
他安慰她:放心,我速度很快的,保证你感觉不到。
面对他的百般纠缠,她只好放下手里的杂志,房间里的灯很快就熄灭了……
在黎明即将降临的时候,他穿上了她的睡袍,她却一丝不挂地躺在被窝里,他正在吸烟,打开着窗户,方便把烟圈往外吐。
他看着她睡得那么香甜,不忍心喊醒她,更加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不希望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只要他们以后都不提这件事,这个案件逐渐会被人遗忘,趁机搞事的代表们也会慢慢收敛。
他从来不认为风暴会无限期地发生着。
辛波斯卡弗来到医院探望赫尔曼,当她来到病房的时候,赫尔曼已经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准备要出院了。
她很严谨地问了医生:她这种情况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如实回答着:她虽然看起来很憔悴,但那也是麻醉剂打多了才会这样。我给她做了很多个测试,结果表明她的情绪状态没有问题,没有烦躁不安,没有沮丧,没有愤怒。我相信她已经康复。
她连忙移动到赫尔曼的身旁,假装轻松地说着:其实你不必那么早出院,医院的费用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报销。
赫尔曼摇了摇头: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事实,我还不如收拾心情,重新生活呢。况且我都已经拿到赔偿金,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懂得这样想就好了,我多害怕你会做傻事。
赫尔曼手里拿着行李,问着:有时间吗?是否介意送我回家?
她很愉快地答应了。
在她们开车离开医院之后,身后有个男人在跟踪着她们,这个男人随手拦截了一辆计程车,看样子他要跟踪前面的两个女人。
她扶着赫尔曼,打开了房子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单位,有一股年久失修的感觉,厕所里散发出阵阵恶臭,她下意识地捂着鼻子,赫尔曼略带歉意地解释着:很抱歉,我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门窗是紧闭的,所以空气不怎么流通,慢慢就会好起来。
她走到客厅的中央,假装不介意:这里环境还算不错,四通八达,可能偶尔会孤独……她突然注意到地板上那一摊已经凝固的血迹,接着她又留意到垃圾桶里有很多针筒,再顺着赫尔曼的手腕位置一看,好家伙,连静脉都找不到了。
赫尔曼发现她的目光,毫不介意地说着:我的确有毒瘾,而且很久了,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在那个混蛋侵犯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毒瘾发作,是那个缺德的律师诬告我!这下子她很奇怪,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当天在法庭上的事情。
赫尔曼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份报纸,那是《观察法律》的报道,这篇报道可以说是相当的详细了。
她皱着眉头,心里在寻思着:假如对方没有说谎,她那晚并没有毒瘾发作,也就是说,哈德逊在法庭上说谎!究竟是谁教他说谎的呢?她想着想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赫尔曼还说着:那个混蛋根本就不知道我有毒瘾!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吸毒,而且我找他借钱只不过是解决经济上的困境,我从来没有说过拿钱来吸毒,但是他却知道我有毒瘾,我明明已经隐藏得很好,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想来想去,心里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那个混蛋律师做的好事!
她面无表情,其实她很想告诉对方:是的,你口中的那个混蛋律师是我的男朋友。如果她真的这样说了,说不定会被暴力赶走。因此她必须装作很镇定:别想那么多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赫尔曼捂着额头,很疲倦地说着:我不知道……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50万美金的赔偿足以让我有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她只好赶紧离开: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说完,她就放下一张名片,然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10分钟后,外面有人在敲门,赫尔曼跑去开门,结果发现是一个男人,最糟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她还是认识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捂着嘴巴,强行推进屋里,门被粗暴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