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喝了一口啤酒，缓缓道来：“其实这事跟光头强有关。”

钱兴国忍不住问：“怎么和光头强有关？”

谷子说：“光头强私下里也一直放水，有的人借了他的钱玩消失，他没处去找，就央求我调监控，查找那个人。光头强提供那人的住址，暗地里买几包香烟给我，我一时心软，就帮他调监控，查那个人常去的地方和住址，发现了目标就打电话给光头强。不想光头强嘴敞，在外面吹嘘，刚好被我们派出所的一个干警听到了，就向所长举报。所长非常恼火，把我喊去狠狠地训了一通，说明天就把我调离监控室，去一个批发市场负责抓小偷......”

钱兴国举杯说：“谷子我敬你，去批发市场其实也不错。”

上官玉柱问：“老大，在派出所里上班找去办事的人多，去批发市场怎么不错了？”

钱兴国坏笑笑，说：“各有各的门道。之前谷子负责监控室，权大，责任也大。现在破案，看监控录像很重要，许多案子就是从监控录像里找到线索的。而批发市场鱼龙混杂，常有小偷出没，丢东西是常事。有些卖贵重商品的商家，怕被小偷盗窃，自然要奉承谷子，多去巡视；万一失窃了，也奉承谷子去破案，所以嘛......”

谷子笑道：“老战友说得也有道理，监控室权力大责任重！有一回上面交下来一个案子，有个老人放在家门口的电动三轮车失窃了，要我破案。这样的事不少，本来破不破都无所谓，只是这个老人的叔父是华侨，台籍人士，所以这案子非破不可！但是老人住的是后街背巷，非但监控探头很少，而且是夜里丢的，光线暗，看不清失窃车辆从哪里走了。我准备了两瓶眼药水，看了整整一夜监控录像，终于发现一条线索，老人失窃的电动三轮车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又钻进了别的巷子不见了！”

上官玉柱好奇地问：“后来是怎么破案的？”

谷子说：“那块地方是老城区，巷子多。但我想想，小偷可能不是附近的人，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于是我调取周围路口的探头查看，果然发现了失窃的电动三轮车，被小偷开进了一个家属区！家属区里没有探头，我就实地去走访。果真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失窃车辆，等小偷来取车时，人赃俱获。”

我佩服地说：“谷子队长确实有一手，这么多年立了不少功，所以派出所也对你从轻发落。”

谷子点头称是，随即豪爽地举起酒杯说：“管他调我去哪里，我们仍然是好哥们！来，干一个！”

我们纷纷举起酒杯，干了一杯啤酒。

我和钱兴国、上官玉柱都是吃二顿，并不怎么吃烧烤，浅尝辄止。张三却不管这些，一手抓起烧烤，一手直接拿着啤酒瓶往嘴里倒酒，也不用杯子喝。

钱兴国看了心生怜悯，对张三说：“兄弟，最近在赌场没赢到钱吧？”张三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烤鸡翅。

钱兴国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张三说：“先拿去用着，等哥哥的酒店赚到大钱了，想法子把你招聘进来，做个大堂经理。”

张三一愣，哽咽地说：“大哥，你现在没了工作，日子也不好过，这钱我不能要。”

钱兴国说：“哎，给你你就拿着！”张三感动得拿起一瓶刚开的啤酒，嘴套着瓶口，一口气吹干！

但是吹整瓶啤酒不是他的强项，呛着了，剧烈咳嗽。

我看了很是感动，假装上厕所，去买了两包中华烟，硬塞进张三的口袋。

谷子看了笑呵呵地说：“哎，我日子也难过呀，怎么没人送钱送烟给我？”

钱兴国笑道：“你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你辖区里那么多工厂、饭店，尤其是浴室、赌场，哪个不奉承你？工厂里要维稳，有到事情请你去，起码香烟要塞两包给你；饭店你去吃饭也打折；赌场看见你去，更是烟酒招待，都盼着你通风报信呢；浴室就更别说了，都有一些擦边球，指望你罩着，非但洗澡不要钱，逢年过节还得给你打招呼。”

谷子坏笑笑，说：“老战友你把我的底都摸过了？”

钱兴国说：“我不是经常看你发朋友圈嘛，这里吃喝，那里旅游，难道都是你自己掏钱？”

谷子说：“你说得情况基本是八九不离十，外省有个地方，那里穷，笑贫不笑娼，很多女孩来我们江南碧水市打工。异性按摩，乃至皮肉交易都是有的！我可怜那些女孩，私下里关照她们，有什么行动就发个微信通知她们收敛些，所以每年她们凑钱，专程请我去她们家乡玩一次，有得吃有得拿，嘿嘿。”

钱兴国说：“你少说了一句，还有得睡吧。”

谷子会心一笑，举起酒杯说：“不谈男女，来，弟兄们喝酒！”

国庆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纳卡战火却愈演愈烈。

8号上班，我一大早准时赶到食堂，却发现小苏意外地也早来了。

我问小苏：“放长假歇够了，想上班了？”

小苏笑道：“是啊主任，上班时天天想放假，放个长假又觉得无聊。”

我揶揄道：“放长假有没有趁机把女朋友搞定？”

小苏神色暗淡下来，说：“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父亲不管我，我没钱买房买车，上哪儿去找老婆？”

我心里哀叹，随即转移话题说：“10月5日这天，阿塞拜疆使用‘龙卷风’多管火箭炮向纳卡地区首府斯捷潘纳克特发射了100多枚火箭弹！你知道不？”

小苏点点头，说：“看新闻了，土耳其国防部长阿卡尔拉偏架，要求亚美尼亚必须撤出‘其占领的阿塞拜疆领土’，停止与恐怖组织合作。阿卡尔还指责亚美尼亚针对平民的袭击是‘战争罪’，将受到人类良知的审判。但叙利亚总统阿萨德指责土耳其总统是纳卡地区新一轮冲突的主要煽动者和发起者，说土耳其在纳卡地区使用了来自叙利亚和其他国家的恐怖分子。“

刚好袁校长走进来，接话说：“战火愈烧愈大，双方都有军民死伤，亚美尼亚连妇女都拿起武器上前线了......”

我说：“校长，节后蔬菜荤菜普涨啊，陈小丽的特色大鱼圆价格贵，能不能不用？”

袁校长摆摆手，大度地说：“已经答应她了，就用吧，账报不掉我亲自去局里报。”说完对我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跟进了校长室，袁校长拿出一份文件，放我面前说：“看了不要外传，还没给人看过。”

我仔细一看，是一份七中写给局里的请示报告，拟提拔七个人为副科长，其中就有小苏。

袁校长对我说：“你们这批主持工作的拨正，已经尘埃落定了，下一批我准备提拔这七个人，人家做了大量的工作，应该享受待遇。小苏在这七个人中资历最浅，我怕夏勇济从中作梗，你悄悄和小苏说，让他打个电话给亲戚顾副局长，请他从中周旋。”

我点头答应，然后说：“校长，这份名单上要提拔人事科的吴小琴做副科长，我觉得不妥。”

袁校长看看我，问：“哦？为什么？”

我回答说：“吴小琴在单位有个外号，叫‘痴东西’，人如其名，确实有点混不吝。当年王胖子做教导主任时，她跟王胖子就有一腿，别人都避嫌，她偏偏张扬，在单位里给王胖子洗衣服，还告诉别人！王胖子当时非常胆大，上班时就敢带吴小琴出去开房约炮，吴小琴居然还自己付一半钟点房的钱！还有，王胖子有三高，吴小琴居然偷偷把自己丈夫的医保卡，拿出来给王胖子买药吃！”

袁校长微微一笑，问：“还有什么？”

我说：“这个人还特别爱贪小便宜，说话不知深浅，爱播弄是非，素质奇差，同事们不大与她来往。这样的人要是提干了，难免做出吃拿卡要的事情，丢人......”

袁校长暧昧地笑笑，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我走回食堂，看见欧阳芳閠在大厅里跳舞，卢翠华、宣爱华、袁丽萍、汪春兰都在和她学。

我笑道：“欧阳芳閠你又乱放电了？你自己爱跳舞，还把这么多人拖下水。”

欧阳芳閠说：“咹，跳舞健身不好吗？袁校长也看见我跳舞了，也没说我。”

我说：“可是其他人都岁数大了，袁大姐都退休了，老胳膊老腿的，你把她们跳闪了腰，人家要找你。”

欧阳芳閠说：“我又没要她们跟我学，是她们自己要跳的！”

袁大姐笑呵呵地说：“主任，你数一数，欧阳芳閠有几个粉丝了？我们就是看她粉丝多，才学跳舞的。”

我想了想说：“王胖子之前约过她一起跑步，算是跑步粉；体育老师葛老师为了追求欧阳芳閠，每期必买彩票，算是彩票粉；我那朋友小三子，前阵子特地熬了胡椒豆送给欧阳芳閠吃，算是胡椒豆粉......”

几个服务员笑得前仰后合，我却走进办公室，对小苏说刚才的事，要他打个电话给顾副局长。

十月份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我们学校忙碌的季节，因为学校开始评选优秀教师了。

按照袁校长的部署，各学科都推荐了优秀教师，把事迹报到局里，由局里拍板。

谁也没想到，新来的王副局长因为夏勇济熟悉七中的情况，向他咨询意见。夏勇济居然把推荐名单上没有的洪老师（王胖子的小舅子）介绍给王副局长，说洪老师如何如何地先进！

袁校长去局里开会时得知这一情况，坚决不同意！因为洪老师已经提拔为教导处副主任，不再去一线教学了。王副局长当场把夏勇济找来商谈，夏勇济坚决要摆洪老师为先进个人，袁校长发火了，说：“党给的权力，难道是用来交易的？”后来王副局长出面协调，额外增加了一个先进个人名额，把洪老师也摆上去，袁校长报的名单一概照准。

袁校长把开会的情况告诉我，我愤愤地说：“这个夏勇济真不是个东西！当初他调回局里，还分管各个学校的时候，不给我们按时转正，现在都调到教育协会去了，还要插手人事问题！”

袁校长对我说：“毕竟我资格比他老，他见我发火，不得不让步。其实多摆一个名额有什么呢？让教职工多拿些福利不好吗？”

我感动地说：“我经历过六任校长了，您是第一个替职工说话的人！前五任都是变着法子捞钱，卖官，卖工作！”

袁校长不爱评价别人，笑了笑，低头看文件了。

时间过得很快，2020年10月10日，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在莫斯科进行磋商后，同意在纳卡冲突地区停火。12时，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达成的停火协议正式生效。不过在停火协议生效的数分钟后，两国再次爆发冲突，并相互指责对方违反停火协议。

俄罗斯再次调停，亚阿两国于10月17日晚间先后宣布，将从18日零点开始停火。但是到了18日，亚美尼亚国防部发言人表示，阿塞拜疆在18日凌晨破坏纳卡停火制度！

这天上午，我过完磅弄好学习强国，去人事科串门。

沈副校长笑呵呵地说：“庄主任好几天不来了，恭喜你拨正啊。”

我笑道：“拖了十六个月才享受正科级，其实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沈副校长说：“我们人事科的徐科长，和你同一批拨正的，我们向他祝贺，他在人事科的群里发了一千块的红包呢！”

我狐疑地说：“这不像徐科长的作风啊？不怕回家挨老婆骂？”

沈副校长随即拿出手机，给我看红包记录，徐科长果真发了个二百块的红包给他！

沈副校长笑呵呵地说：“庄主任，我把你也拉进群，你发个红包祝贺下？群里都是我们科室的人，人不多。”说完也不等我同意，就拉我进群。

我笑道：“我的手机放办公桌上充电呢，待会发吧。”

陈小丽立刻说：“我去给你拿手机？”吴小琴也要去拿。

我笑道：“我庄文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待会我回办公室，肯定会发。”这时候袁校长走了进来，陈小丽抢着把发红包的事告诉他。

袁校长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坐下抽烟，也分给我一支。

我立刻转身出了人事科，回到食堂办公室坐下。拿起手机，想想沈副校长平时对我不错，他说徐科长发了一千的红包我也不信，因为徐科长一贯精打细算。想了想，我发了个五百的红包，让大家抢。

很快微信群里发来一堆祝福，有感谢的表情，有祝我明年做副校长。

我熙然一笑，打字回复：“朝廷无人莫做官，副校长就不想了，就这么混混吧。”

我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很快小苏兴冲冲地走进来，问我：“主任，你发红包了也不喊我抢？”

我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苏说：“刚才陈小丽走进食堂告诉我了。”

我说：“那是沈副校长拉我进群，说为我祝贺的，你不在群里。”

小苏说：“那我不管，发个私包给我，我也不多要，八块八就行。”

我只好发了个私包给他，随后走去人事科，看看袁校长在那里做什么。

进去一看，袁校长还坐着抽烟，吴小琴却恬不知耻地说：“庄主任啊，刚才我才抢了几块钱，再发一个红包呗？”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很快到了10月25日，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双方牵头人通话，刘鹤应约与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财政部长姆努钦通话。双方同意妥善解决各自核心关切，确认部分文本的技术性磋商基本完成。双方确认就美方进口中国自产熟制禽肉、鲶鱼产品监管体系等效以及中方解除美国禽肉对华出口禁令、应用肉类产品公共卫生信息系统等达成共识。双方牵头人将于近期再次通话，在此期间工作层将持续抓紧磋商。

贸易战一打又是一年，中方对此深表遗憾。没啥可说，死磕到底！ 希望美方释放善意，握手还是较量？就看美方......

到了10月20日，我早上坐在食堂办公室里学习强国，袁校长脸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我站起来分支烟给他，袁校长说：“美国太无耻了，五天内两度对台军售，大选前急打‘台湾牌’！你看了新闻报道没有？”

我点点头说：“本月26日，美国国防安全合作局宣布，美国国务院已批准对台湾出售100套‘鱼叉飞弹海岸防卫系统’，包括400枚岸防导弹，总价值23.7亿美元。这是美国在五天内宣布的又一笔对台军售，也是今年的第4宗对台军售。就在上周美台之间的第3宗军购案时，已有不少观察者认为美国后续还会出售海上卫士无人机和岸置鱼叉反舰导弹，但是没想到会在短短不到一周内就开始了新的军购，频次之密集确实罕见。就在同一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为了维护国家利益，中方决定采取必要措施，对参与对台军售的洛克希德·马丁、波音防务、雷神等美国企业，以及在售台武器中发挥恶劣作用的美国有关个人与实体实施制裁。新闻还说，此次鱼叉飞弹岸防系统的合同商就是波音防务。”

袁校长说：“咱们中国终于硬起来了，可是制裁美国军火公司有用吗？”

我点点头说：“有用！第一是，美国军火公司也需要向我国采购原材料和零部件，比如稀土，生产高精尖武器离不开它！第二是，美国军火公司因为需要民用市场分摊研发成本，武器装备的制造商同时生产销售民用产品。央视新闻披露，美国通用动力陆地系统公司旗下拥有全世界最大的豪华私人飞机供应商--湾流宇航。每两年一届的珠海航展上，湾流宇航都很热衷于向中国观众展示、推销私人飞机，目前中国是湾流宇航第三大市场。数据显示，该公司去年在亚太地区共有23亿美元营收，主要是来自中国。而且通用动力的民用产品所涉及的领域广泛，例如蓄电池、发电厂等电子技术，而这些产品在我国已有代理公司在运营。再如M1070A1重型装备运输车生产商--美国豪士科集团公司，同时也生产救援和消防车辆，这些车辆在中国60多个机场使用。中国机场同样采购使用的，还有‘毒刺’导弹制造商--雷神公司所生产的机场调度雷达系统。雷神公司还向中国销售飞机发动机、在中国11个城市供应2500部自动扶梯和电梯。这次我们的制裁，算是打痛美国军火商了。”

袁校长又问：“这次美国卖了不少武器给台湾，会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美国真是诡计多端，卖先进武器给台湾，让我们骨肉相残！”

我莞尔一笑，说：“美国就是把台湾当冤大头宰呢！比如主战坦克M1A2，号称‘地表最强’；而我国的99A2坦克，与美国坦克比，各有所长，并不落美国下风。中国和俄罗斯的主战坦克已经把主动防御系统作为常备武器，但M1A2还是靠装甲来硬抗，差距明显。主动防御系统就是爆炸装甲，一旦探测到敌人导弹或火箭来袭，可以主动迎上去爆炸，保护坦克本身，比M1A2加厚装甲、被动防御的做法，高出一个档次！而且我军的反坦克武器非常先进，钨合金穿甲弹、‘红箭’反坦克导弹都可以击穿M1A2的装甲，所以任何先进装备都救不了‘台独’，就算美军来了也是徒劳，两岸统一是历史大势，势不可挡！”

袁校长点点头，说：“美国既然知道这些武器救不了‘台独’，为何还卖？”

我笑道：“利益驱使。美国的军火企业，有着强大的游说团队，去说服、推动美国政府批准对台军售。美国向台湾出售的武器，对于台湾而言十分先进，但在美国国内实际上是二流水平、其他盟友看不上的库存过时装备。这些过时装备能以大价钱卖给台湾，何乐而不为？”

小苏一直在旁边静听，这时插了一句：“我国动真格了，前不久出台了一份‘不可靠实体清单’，现在将相关制裁的条件、手段制度化、常态化，会使得制裁本身的威力更大，让企图侵害中国利益的外方实体有所顾忌。美国军火商不得不掂量掂量，为了几亿美元的武器订单，放弃几十亿、上百亿美元的中国市场，划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