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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回 苏扬生改邪归正 贪厨师仍不死心

2021-01-28发布 5915字

中午下班后,我给食堂全体人员开会。

四个服务员欧阳芳閠、卢翠华、宣爱华、袁丽萍和两个厨师黄志芳、汪春兰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大厅里等候开会, 独独缺了厨师仇泽安。

我问黄志芳:“你老公仇泽安怎么还不来开会?”

黄志芳回答说:“在厨房里收拾打扫呢。”我不悦地说:“不能过会再收拾?这么多人等他开会呢,守点规矩!”黄志芳这才把仇泽安叫了出来开会。

人都坐下后,我说:“好长时间不给大家开会了,我也不喜欢经常开会,今天就长话短说。其他科室也开过会了,主要是强调劳动纪律。第一,上班不得迟到早退,有事必须请假,否则按旷工处理。第二,任何人上班不得干私活!上回我看见厨房里上班时间包饺子带回去,你们平时说忙不过来,怎么包饺子就有时间?还有黄志芳,有一天提早下班,都没跟我说一声,原来是外出给别人做家宴了,还把食堂里用的油焖蚕豆带了许多去摆冷盘!好多事情我都知道,只是不说,给你们留点面子。第三,厨房里有人偷偷拿东西带回去,食材和调料都拿了,谁拿的我也知道,我还有证据,调监控录像了!我一个信佛的人,不想整谁,今儿我有言在先,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从现在开始,再发现谁偷东西,一律开除!第四,做人不能私心太重,要适可而止!厨房里烧好的菜往外搬,应该是三个厨师的事,当初你们答应承包厨房里的活的。以后厨房里不许用大锅烧菜,还用原来的锅,菜烧熟了也是厨师抬出来,不得使用服务员干活,拿什么工资就做什么事情!”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四个服务员面有喜色。

我这番话用意很多,先把厨房里厨师种种不轨行为点出来,震慑她们不敢回嘴,再替四个服务员着想,省得她们帮忙搬菜了,最后达到不许使用大锅烧菜的目的!

三个厨师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过了一会,我问:“大家有没有人要发言的?没有就散会!”

个个都不说话,于是我宣布散会。

下了楼梯,欧阳芳閠笑嘻嘻地走到我身边,说:“主任,你太厉害了!厨房里三个厨师都不是省油的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回嘴!我受够了她们的气,今天你替我出气了,晚上我要请你吃饭!”

我笑道:“不必了,我也是替大家考虑。四个服务员只有你和卢翠华能够进厨房搬菜,你腰又不好,凭什么厨师该干的事情让服务员干?她们工资也比你们高一截呢!”

欧阳芳閠撒娇说:“我不,我非要请你吃一顿!下午等我电话,我和闺蜜上官斐斐商量一下,看去哪里吃。”

我也没放在心上,骑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老婆已经带着葫芦娃午睡了,我不敢惊动她们,就躺在客厅沙发上小憩。

没过多久,忽然手机微信响起了视频提示音。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欧阳芳閠发来视频请求,就点了同意。

欧阳芳閠已经换掉了工作服,穿了一袭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与服务员的形象迥然不同。

欧阳芳閠说:“主任,我跟小戴商量过了,你制住了厨师,为我们服务员出了口恶气,晚上我要请你吃饭。”

我推辞说:“二师兄开酒店了,没功夫,杨佳丽和张奶奶晚上都怕热,不肯出门,要么等放暑假再吃吧。”

欧阳芳閠笑嘻嘻地说:“放暑假也吃,今天先到‘路路通龙虾’,这家的骨头红烧龙虾,味道鲜美。我约了闺蜜上官斐斐和老周,你把夫人和葫芦娃带上,六点不见不散!”

随即她就挂了电话,我笑着摇摇头。这个欧阳芳閠混过社会,脾气很爽,爱憎分明,恩怨随意,很有特点。她不像别的女人小心眼,为人大大咧咧,长相漂亮还活泼,经常在食堂大厅里跳舞蹈动作,袁校长看了也不制止,还微笑。

欧阳芳閠的粉丝不少,包括已经调走的王胖子,但她却偏偏对我情有独钟!因为我清廉不贪,自律甚严,对食堂里的三座大山总能对付!而且我人缘不错,在学校里基本没有对立面,同事相处融洽,到哪个部门办点事,都是一路绿灯。

我对欧阳芳閠没有不轨的念头,这类江湖女子私生活比较混乱,有点美国化,与我的观念不符,而且我家有悍妻......

我躺在沙发上边抽烟边小憩,过了会房门打开了,杨婷婷抱着葫芦娃走了出来。

我刚要开口,杨婷婷用手捂着鼻子说:“你越来越胆大了,公然在家里抽烟了!我去开窗户,葫芦娃,把你爸的香烟抢下来!”

葫芦娃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对我咧嘴一笑,非常可爱,我看得出神。忽然葫芦娃猛一挥手,来抢香烟,我急忙缩手,葫芦娃的小手还是被烟头烫了一下,疼得大哭!

我连忙抓起他的小手给他吹气,一边哄他:“宝宝乖,不哭哦,晚上请你吃龙虾。”

这时杨婷婷走了回来,说:“吃什么龙虾?那里面多少寄生虫?宝宝这么小能吃吗?要去你自个去吃,我跟宝宝不陪你吃。”

我笑道:“原来你睡午觉时已经听到了欧阳芳閠约我,不一道去尝尝龙虾?”

杨婷婷说:“葫芦娃不能吃龙虾,我带他去他岂不是要哭?我听到了欧阳芳閠约了好几个人呢,她男朋友也去,你没有机会作案。”

我无语了,过了会杨婷婷问:“楼下非法装修的事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说:“基层官员互相推诿,该作为不作为,素质太差,真不知道他们每天学习强国有什么用?按照相关规定,社区负有监管责任,就是说非法装修时社区应该制止,可社区根本无人过问!物业公司征经理也不作为,装修前应该向物业公司报备,装修时物业公司应该派人监督,险情发生后,物业公司应该协调各政府部门采取补救措施,可是物业公司征经理可能被这苏老狗贿赂过了,居然把我电话拉进黑名单!我向市委书记信箱投诉,答复是街道办事处写的,说按照规定此事应该向住建局房管处反映,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这就算答复?”

杨婷婷惊讶地说:“这些人咋这样啊?我们的事到底该找谁?共产党的昏官也太多了吧?”

我说:“你听我说完。各个部门都推诿,因为鉴定危房要花二十万鉴定费,没人肯掏这个钱。起因是社区吴主任是个临时工上位的,没有正式编制,也不懂法律法规,把程序弄错了 !房屋发生险情,主管部门应该是住建局,由住建局出具处理意见和鉴定书,城管局作为执法部门才好执法。由于临时工吴主任不懂,直接报给了城管局,现在住建局就不过问,让城管局去处理!城管局的陆队长还是负责的,一个月前苏老狗在家里把阳台下面两堵墙都砸了,就是城管局陆队长收走了他的工具,责令他把墙壁恢复原样。苏怅黉这个狗娘养的自以为是,仗着自己建过房子,认为可以凿墙,连承重墙都砸过了!”

杨婷婷问:“除了陆队长负责任,还有谁问事了?”

我说:“我给市长信箱写信了,很快就有秘书一科的周科长打电话给我,答应协调解决此事。邻居们也纷纷打市长热线,周科长非常负责,几次跟住建局协调,催办。现在住建局负责此事的熊科长和我联系过了,说已经在做材料报给本局的法规科,然后移交城管局执法。这一块的职能是2018年才从住建局移交给城管局,城管局的陆队长也不大了解,其实不需要整栋楼做鉴定的。我特地打电话给市政府的周科长,感谢他,事情解决后送面锦旗给他。周科长却客气地说不用,他就是干这个工作的。所以政府还是有好官的,正如佛经所说,娑婆世界,善恶兼半。”

杨婷婷说:“我只关心结果,这事什么时候解决?”我说:“住建局的熊科长说了,已经在走程序,需要一点时间。我表示理解,不然还能说什么?”

杨婷婷叹了口气,说:“晚上你去吃龙虾吧,我和小琳聚一聚。”

我问道:“小琳的心情现在应该好了吧?夫妻破镜重圆,不容易。”

杨婷婷说:“是啊,苏扬生现在大变样了,每天在家陪小琳,也不沾花惹草了,听说还准备重新创业,办个房产中介。现在房产交易红火,做这个应该不错。”

我说:“我看也是昙花一现罢了,‘房住不炒’已经定调,调控只会加紧不会放松。银行放房贷也越来越紧,国家调控的决心非常坚定,已经有些小房产公司撑不住倒闭了,房地产躺赚的日子不长了。我估计过了春节,明年房产行情会有大变化。”

杨婷婷说:“你休息一会吧,晚上少喝点酒,我发现你最近精神压力大,房事也没有以前凶猛了,嘻嘻。”

我叹息道:“没办法呀,每天要早起上班,又遇上危房的事,心里烦啊。好在21号就放暑假了,等我休息几天,要你好看......”

晚上六点,我准时来到“路路通龙虾馆”。

欧阳芳閠已经订好了座位,她男朋友小戴、上官斐斐和其男友老周已经坐好了等我,桌上还有一名胖胖的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我不认识。

我分了一圈烟,小戴已经开始倒酒。上官斐斐看上去脸色不好,我就问她怎么了?

上官斐斐说:“最近腰疼啊,又连遇烦心事,要不是欧阳芳閠叫我,我都趴在床上不想起来。”

欧阳芳閠补充说:“斐斐一直腰不好,以前爱跳劲舞扭伤了,发作起来都不能下床,都亏了这位二师兄治疗,才能出来吃饭。”说着用手一指那胖胖的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我才知道他是个医生。

我举杯敬这位医生,说:“您想必是朱医生吧?”那胖子笑笑,说:“我确实姓朱,平时病人总爱和我开玩笑,叫我二师兄,呵呵。”说完一口下去就喝了三分之一。

我见朱医生挺随和,分支烟给他,问:“像这种腰疼,该怎么治疗?”

朱医生说:“上官斐斐的情况比较严重,给她用仪器牵引了,病人比较痛苦,这属于强行矫正,容易导致呕吐。”

欧阳芳閠笑道:“我的腰也疼呢,不过比斐斐好一些,嘻嘻。”

上官斐斐笑道:“你跟我病因不一样,你那是房事过度,夜夜不空,哈哈。”

我无语了,这些人公开地谈房事,已经习惯了!

朱医生侃侃而谈,说了一些经他治愈的病例,口才非常好。

上官斐斐忽然叹了口气,说:“唉,又借出去一笔钱,怕是收不回来了。”

欧阳芳閠问:“是不是借给专门做睫毛的小凤的?”

上官斐斐说:“是啊,她跟我诉苦,说了一堆为难的话,我看她可怜,就借给她一万。本来说话今天还的,但她又说手头暂时没钱,居然要我拿做睫毛的钱抵债。妈的,我做睫毛一年才花880,要抵十几年呢!”

欧阳芳閠说:“怪你自己不好,谁让你总是仁慈?你借出去多少钱收不回来了?每次劝你不要借,你总是借!这个小凤并不穷,我看她的朋友圈,都是买上万的包包、品牌时装,对自己下手狠呢!她少买一样东西,不就把你的一万块钱还了?”

我问:“是不是图人家利息?”

欧阳芳閠说:“大多是没利息的,最多也就一分,借什么借!”

上官斐斐说:“主要是我妈这边,她顾她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我的两个舅舅。舅舅们家里有事,买房子、装修、生病,我妈是大姐姐,死要面子,都要我借钱给他们!有些钱借了慢慢归还了,有些钱至今未还。”

欧阳芳閠说:“也就是你有钱,换作别人,谁肯这么帮亲戚?”

我听了没有说话,据上官斐斐自己说过,她以前在一家大公司做公关经理,陪吃陪喝,赚了不少钱。我估计这些钱来路不明,赚钱的手段也不大光明。

小戴体贴地拿起纸手套戴上,给欧阳芳閠剥龙虾吃。

上官斐斐嫉妒地说:“小戴,我追求了你好多年,你也从来没有剥过龙虾给我吃过,哼!”

欧阳芳閠说:“不是有老周剥给你吃吗?你还不知足?”

朱医生插话说:“二师兄想剥给你吃呢,你又不吃,呵呵。”

我这时想起了钱兴国,就打电话给他,问他来不来吃龙虾?

钱兴国说:“走不开啊老弟,店里忙呢。我也是走狗屎运了,自从开了这个‘客来香’酒店,每天都忙!”

我笑道:“好事啊,过几天我就放暑假了,天热不喜欢烧饭,没得吃就去你店里蹭吃,哈哈。当然钱是照付的,你跟周大厨两个人合开的酒店,不能让你为难。”

钱兴国说:“说哪里去了?你们一家子来,不过两大一小,能吃多少菜?有空来陪我喝酒就是。”

我道了谢,继续吃喝了一会,欧阳芳閠说:“主任,吃过了去唱歌不?好久听不到你唱歌了。”

我推辞说:“谢了,我就不去了,要回家带孩子呢。”

我回到家里,老婆和葫芦娃已经回来了,王小琳也笑吟吟地抱着苏倩倩来我家做客。

我赶紧去冰箱里拿了西瓜招待她们,王小琳穿了一袭粉色的连衣裙,神采奕奕。

王小琳说:“谢谢姐夫,西瓜就不吃了,我跟婷婷姐逛街吃饭,喝了一大杯西瓜汁呢。”

我说:“恭喜你啊小琳,你的精气神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听说苏扬生已经学好了,是吧?”

小琳淡淡一笑,说:“比以前是好多了,顾家了,每天在家里烧饭呢。他打算开个房产中介赚钱,姐夫你看能不能做?”

我说:“开房产中介不错的 ,投入小,也不需要什么技术,人勤快点,态度和蔼点,收入也不菲呢。”

王小琳说:“今儿我来,是有求而来的。你们也知道,苏扬生之前赚的钱几乎都败光了,做中介不要多大的投入,租房子总要的吧?我现在打工,收入也不稳定,倩倩也要花钱了,所以想跟姐姐姐夫暂借五万,做启动资金......”

我笑道:“我是有名的妻管严,财政大权掌握在杨婷婷手里,你问她就行。”

杨婷婷嫣然一笑,很是受用,说:“我已经借给小琳了,你不会反对吧?小琳和我们是亲家呢,苏倩倩是未过门的儿媳妇,童养媳,哈哈。”

我自然没有异议,第二天上班,袁校长喊我去他办公室,分支烟给我,问道:“听厨房里厨师说,送牛杂的和送鹅块的供货商,质量不怎么好?”

我激动地说:“谎言!去年送牛杂的,是一个王老板,卖熏烧的,跟厨房里一对活宝夫妻是朋友!今年为什么不让他送呢?一是他小气,卖熏烧的老板,要他送点熏烧油跟牛杂一起烧,他不送。二是他没有微信,订货、核对货款都要打电话,不方便。三是他每月月头就打电话给我,催要货款,账还没报销呢,又没有少过他一分钱。”

袁校长沉默一会,问:“鹅块是怎么回事?”

我说:“鹅块一直是现在这个何老板送的,价格只有11一斤。后来这个送牛杂的王老板私下找厨师,厨师跟我说,能不能让王老板送?价格一样。我摸过底了,王老板用的都是残鹅,就是有人专门跟他收鹅翅膀和鹅爪子,剩下的残鹅卖给我们食堂,他两头赚钱!厨师跟我提过,是他们想捞回扣,我自然不答应。要是用残鹅,老师们吃了肯定有意见,鹅子怎么可能没有翅膀和爪子呢?”

袁校长沉默了一会,又问:“听过磅的徐会计说,鹅块肠子太多?”

我说:“她不懂!哪只鹅子没有鹅肠子?我问过供货商,何老板说多少只鹅子就多少根鹅肠,没有多放。其实就是徐会计被厨师利用了,想达到换供货商的目的。真换了供货商,徐会计的日子也不好过,王老板总是在月头上就催要货款,那我只有催徐会计去局里报账......”

袁校长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了,你按你的方法去做。”

出了校长室,我想想来气,就走去沈副校长办公室,向他诉苦。

沈副校长听我说完始末,笑道:“徐科长待会我说她,不应该。食堂论你做主,除了一把手,谁也不好说三到四!莫说进货不贵,就是贵点,也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我说:“我做事问心无愧,进的货都是比较又比较,价格不可能比市场上贵。倒是徐科长,私心极重,还自作聪明!每月月底我就把食堂的账都理好,交给她了。月头上她又不忙,却不抓紧去报账,总是混,找人刷拼多多砍价。每月报账,总要拖到15号,和工资一起送去局里批。要是换成王老板送货,王老板经常催要货款,那我只有催徐科长去报账!”

沈副校长笑道:“等我找徐科长谈,都是一个圈子的,没必要弄得太僵。”

我心里明白,但是不好说出口。就是冲着徐科长是沈副校长的人,我才来找你谈!当初王胖子调走,和徐科长吵架也是原因之一,所以我才没有找徐科长麻烦,放她一马。

这时候有人来找沈副校长谈事情,我就识相地告辞了,沈副校长客气地把我送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