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吃了工作餐下班，回家午睡。

一觉醒来，发现小苏用微信对我发起了视频请求，而我没接到。

我立刻回拨过去，问道：“小鲜肉，找我啥事？”

小苏笑呵呵的面孔出现在手机里，对我说：“主任啊，昨天我们学校离家出走的那位学生找到了！他去了邻县姥姥家，已经被家长接回去了。他家长也带着儿子来学校，给班主任和赵锐洪赔礼道歉。”

我笑道：“你是听办公室主任陈小春说的吧？下午又留下来给他帮忙了？”

小苏说：“没办法啊，陈小春电脑不大会用，遇到长稿子要打字，他都要我留下来帮他呢！”

我说：“你没事就帮帮他呗，你不是也经常跟他化缘，要84消毒液，要洗手液，要毛巾当抹布用么！”

小苏说：“是啊，我下班后留在办公室帮忙，听说那个离家出走的学生找到了，袁校长也很是高兴。对了，下午我看到王胖子来找袁校长了。”

我忙问：“王胖子什么事来找袁校长？”

小苏说：“找袁校长要人！他调走时，点名把手下办事员杨老师调去跟着他，就两个人。到了后勤协会一看，有好几个副会长，他掌不到权，就找袁校长要求调人跟着他，扩充实力。对了，袁校长好像没答应他，说我们学校人都不够用，处处缺人。王胖子因此在校办跟陈小春发牢骚，说把他调走是把他搁置起来了......”

我鄙夷地说：“王胖子这种人，到临死时都认不清自己！做工作没本事，捞钱是无孔不入！还当自己是个大领导，处处看别人不顺眼，还要多吃多占，我呸！”

小苏笑道：“我还是佩服袁校长本事好，听陈小春私下告诉我，王胖子并不想调走，是被袁校长哄走的。”

我笑道：“他自然不想走！他在我们七中资格老，可以倚老卖老。到了新的环境，谁买他的账？还有，他的相好季老师在我们七中，王胖子有点舍不得呢！”

小苏说：“是啊，这个季老师风骚呢，整天描眉画目，长得也就中等偏上，又不是多好看。季老师以前和语文老师林老师闹过绯闻，还和财务科的徐科长干过架！”

我说：“哦？这事你听谁说的？”

小苏说：“以前听人说过的，具体情节不清楚。主任啊，你是老资格了，给我讲讲呗？”

我回忆说：“其实也没什么大的过节，就是女人嘴碎，言语惹的祸。季老师和徐科长的老公在同一单位，这两个女的都是自大的人，互相看不顺眼。两个女的家里条件都不错，就比着买衣服，还经常买同样的衣服穿来上班，比谁好看！有一次季老师跟别的女老师谈起徐科长，当时徐科长还是宿管处生活老师。季老师说徐科长的丈夫性功能不强，没什么大用，徐科长白天笑嘻嘻，晚上苦唧唧。不想那个老师多嘴，转告了徐科长。徐科长也非常要强，立刻带着老公赶到季老师家附近，打电话把季老师两口子都约出来，当面责问她有没有说这话？季老师是个混不吝，当场承认，我说的，怎么着？徐科长上去就抽了季老师两个耳光！季老师的丈夫懦弱，没敢动手！徐科长随即反击，告诉季老师的丈夫，季老师连夫妻在床上的事情都说给同事听，显摆！季老师的丈夫气得离家出走，差点就离了婚！”

小苏好奇地问：“季老师在和王胖子勾搭上之前，还跟教语文的林老师好过，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会季老师结婚没多久。林老师好色，暗恋季老师，还喜欢买彩票。有一次林老师买彩票中了几万块的奖，按规定要去省城彩票中心领奖，就请了假悄悄带着季老师去了省城。无巧不巧，人事科的办事员陈小丽也请假去省城旅游，看到了两个人在一起，林老师还买了个MP3给季老师！后来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季老师和林老师到底开房了没有？谁也不知道。”

小苏笑道：“主任你索性都告诉我呗，季老师和王胖子怎么勾搭上的？”

我说：“你不要传出去，季老师对你还不错，送了个颈椎按摩器给你。”

小苏说：“我当然不说，你就告诉我呗。”

我说：“以前不是流行玩QQ农场偷菜么？王胖子和季老师本来不是QQ好友，通过同事的Q号克隆好友，互相成为了好友。当时王胖子伪装得很深，在家里碗都不让老婆洗，妻管严！但是出了家门，花天酒地，什么事都干！王胖子同时勾引我们学校的李老师和季老师，威逼利诱。李老师城府深，装不懂，QQ不回王胖子的话；要么就答非所问，躲过了一劫。季老师智商却没那么高，通过QQ聊天，被王胖子忽悠得迷迷糊糊，两人勾搭成奸！双方的配偶都被瞒在鼓里，可王胖子没有职业道德，玩过季老师了还在外面张扬！弄得同事们、朋友们都知道了，季老师的名声也就臭了。”

小苏说：“那么王胖子最近为季老师过生日，是梅开二度？两人相当于高考复读吧？”

我笑道：“这个比喻打得好。王胖子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主，跟季老师好了一阵，很快就换情妇了。季老师本来也安安生生过日子了，但我们学校被政府收购后，王胖子升了一级，从教导处主任升为副校长，就膨胀起来了，到处显摆！季老师情商高智商低，被王胖子一勾引，二次出轨，又勾搭成奸了......”

小苏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主任我告诉你件事，不要说出去。今天中午你在办公室里排下期的菜谱，季老师来食堂吃饭了，差点和欧阳芳閠干起来！”

我问：“哦？还有这事？到底为什么？”

小苏说：“季老师不是岁数比欧阳芳閠大嘛？她打菜的时候就对欧阳芳閠说：‘还是年轻好，喜欢的男人多。’估计季老师知道了王胖子喜欢欧阳芳閠，故意这么说。欧阳芳閠反应也快，立刻说：‘岁数大了也不错，只要夫妻生活和谐，不保养也显得年轻。要是一个丈夫滋补不够，还可以向外发展！’季老师当场气得脸都白了，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走！”

我听了精神一振，说道：“小苏，拜托你件事情，明天你想法子把季老师中午约来食堂吃饭，我要用她恶心一下王胖子。”

小苏笑道：“主任，不要约啊，明天吃鸡腿，季老师最喜欢吃呢！”

我暗暗高兴，说：“你把菜谱从微信上发她看一下，提个醒。等季老师回话了，你就告诉我。”

我挂了微信视频，过了几分钟，小苏发来语音给我，说：“季老师回话了，她明天中午肯定来吃，还谢谢我，呵呵。”

我回复了个表情OK！

第二天上班，我忙完了过磅、学习强国，一中分校的老石和老陈来拿打包的盒饭。

我看看一份份菜盒打满了菜和饭，老陈又拿了一叠饭盒去加饭，说师生们不够吃。

我算了算账，一中分校大约一百分盒饭，要用一百只菜盒，就是八十块一天！一个月下来单菜盒就要两千四百元，还没算打饭的饭盒、包装塑料袋、一次性筷子、牙签、餐巾纸！

我立刻走进校长室汇报，这样浪费太大了！

袁校长听我说完，笑道：“我和一中分校的彭校长是老朋友，我打个电话给他，每份按十二元算账，不就把打包的成本赚回来了？”

袁校长也是急性子，说完拿起手机就打电话，我也不好阻拦。

等袁校长打完电话，我说：“校长，这不单单是钱的事。一中分校也是公办学校，饭钱最后还是局里出，浪费太严重了！一年下来，单打包菜盒就用掉两万八千多元，加上其他打包材料，就三万多了！这三万多就是白白扔掉，还造成环境污染！”

袁校长想了想，问我：“你说怎么办好？”

我说：“我们单位有些教师买的饭盒挺不错的，也有五格，四个格子装四个菜，打汤另外有汤碗。而且饭盒盖子上有暗格，可以放筷子和汤勺。不如让一中分校也买这样的饭盒，一个才三十多块钱，可以重复使用。”

袁校长点点头，说：“这事我要跟局里谈，不光一中分校，我们学校也要买，人手一只！”

我听了没敢搭话，要是每人发一只，单单两个学校的教师和员工就有几百人，要十几万！

这时袁校长对我说：“你上午有没有空？去局里找一下财务科的王处长。徐科长为你们食堂报账，王处长说钱用得超标了，一直不肯报。”

我诧异地说：“成本一直没有超标啊，第一个月开张用得多了点，随后几个月平均下来，没有超标！”

袁校长说：“徐科长在单位里咋咋呼呼地，到了局里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什么也不解释！她去报账，经常被王处长训，手续不齐全！该解释的地方她也不解释，只会赔笑。”

我看看袁校长，有句话没好说出口！这徐科长原来是生活老师，不是会计出身，愣是花钱买了个科长，连升三级！

我分了支烟给袁校长，转身回到我的办公室，把每个月吃饭的人数，打在微信上，然后发给小苏去打印出来。

我带着打印件，匆匆骑车赶到教育局财务科，敲了敲门，王处长客气地喊，请进。

我坐在王处长对面，先不说话，把打印好的吃饭人数清单递给她看。

王处长看了几眼，皱眉道：“这个数据不准确，拿来有什么用？你们学校有这么多老师吗？”

我耐心地说：“老师和学生的吃饭人数，都是刷卡机自动统计的，应该不会出错。出入就在员工这一块，刷卡吃饭的不单单是教师，还包括保安、保洁、校警等勤杂人员。有时候其他学校的老师或领导，因公来我们学校，袁校长也指示让他免费吃工作餐。此外，一中分校现在和我们订餐了，餐费是按十二元每人。但是吃饭人数增加一百人左右，一个月用下来，菜金自然多了，但是除以吃饭人数，我们食堂人均成本没有超标。”

王处长眉头舒展开来，问我：“一中分校跟你们订餐的事我知道，但是每天一百人，这数字准确吗？”

我说：“都是实际运行下来得到的数据，绝对没有掺水！周一到周五，正常是一百零几人，周六和周日人数少，我取的中间数。”

王处长说：“照你看，食堂钱花多了，多在哪里？”

我说：“早上我刚刚和袁校长汇报过此事，打包材料一个月就用掉三千块钱，这钱是白白扔了，浪费巨大！”

王处长说：“刚才你们袁校长发微信给我了，说准备统一发五格的饭盒，每人一个，可以重复使用。”

我忙说：“不能发！我们七中和一中分校，正式工要是每人发一个，就得花十几万！”

王处长想了想，点头说：“是这个账，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精确地核算过了，只发一中分校的饭盒，一百零几个，就够了！”

王处长微微一笑，说：“只怕你们袁校长不同意，他向来爱为职工谋福利。”

我说：“食堂办在我们七中三楼，本校的职工和学生完全可以堂食，来食堂吃饭！真正需要打包带走的教师，不超过三十个人！而且这三十人当中，大部分已经自己买过饭盒了，专用。剩下的只有几个懒婆娘，怕洗饭盒，还是用一次性打包材料。要是我们学校统一发饭盒，实际上就为了这几个懒婆娘，全发齐了，要十万出头，代价太大！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一次性材料打包回去的饭菜，大都凉了。局里不如拖一拖，一中分校过段时间再发饭盒，我们学校就不必发了，逼这几个懒婆娘自己买！”

王处长听完赞许地点点头，说：“有道理，单发一中分校饭盒，一百个也就几千块钱，代价不大。你这份吃饭人数表先放我这里，有机会我给局领导看一看。”

我惦记着回去监督刷卡，站起来要走。王处长又问：“你们学校刷卡吃饭也麻烦，能不能改成一个月吃下来再算账？”

我说：“千万不能！当初食堂开张的时候，我就和财务科徐科长较量过，我坚持要先充饭卡，然后刷卡吃饭。因为吃饭的人员复杂，有教师，有学生，有工勤人员。比如保安就不归我们学校发工资，先吃饭后算账，怎么扣他的钱？”

王处长说：“可以统一跟物管公司结账嘛。”

我说：“那么会计事情就多了，一个月吃下来，要把人员分类统计，再一一去结账，太麻烦！还不如统一先充饭卡，然后吃一次刷一回，清清爽爽！”

王处长又问：“要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和学生，统一订餐呢？一个月收他们一回钱，行不行？”

我说：“那更麻烦！因为不是每个教师都在食堂吃饭的，有一部分人是回家吃。那么统一订餐了，我们还得看着，这个来吃饭的老师，这月订餐了没有？而且有的管理人员需要加班，他一个月到底吃了多少天，还得分开统计？还要派人看着，这个管理人员今天有没有来吃？因为是按照吃多少顿算钱的！”

王处长想了一阵，笑道：“还是你这个办法省事，你回去忙吧，辛苦了。”

我赶回食堂，刚好季老师笑眯眯地走进来吃饭，打了一份菜端走，又去打饭。

我心中暗喜，有好戏看了！

我走进打菜间，对欧阳芳閠说：“你不是喜欢养狗狗么？你家小白今天有口福了，它最喜欢吃鸡大腿的骨头！”

欧阳芳閠笑嘻嘻地说：“谢谢主任关心我家小白，我先替它谢谢你了！我家小白前天刚生养了，正惦记着鸡大腿骨头呢，哈哈！”

我笑道：“那你还不去看着师生们放餐盘？他们又不知道你家小白要啃骨头，我看见许多人都把骨头倒进垃圾桶了。”

欧阳芳閠说：“唉，我明明在垃圾桶旁边放了个塑料袋，他们就不懂把骨头放进去？真是不养狗的人，也想不到！”

我揶揄道：“你这个年纪就做外婆了，可喜可贺！现在打菜的人也不多，我特批你去垃圾桶旁边看着，谁来倒剩菜，你就把他吃剩的骨头要过来。”

欧阳芳閠笑嘻嘻地出去了。

我坐在打菜间里抽烟，一边往大厅里看。

果然没多久，季老师吃完了，端着餐具袅袅婷婷地往外走。

经过垃圾桶时，季老师主动把餐盘里的剩菜倒进垃圾桶，欧阳芳閠忙喊：“慢着，鸡大腿骨头给我！”

季老师白了欧阳芳閠一眼，说：“你咋不早说？”

欧阳芳閠说：“我坐在这里等骨头呢，别人都把骨头挑出来放进塑料袋，你就不懂？”

季老师顿时火了，把餐盘直接往垃圾桶里一丢！

我心中大喜！季老师向来仗着王胖子是她的相好，一般人她都不买账！偏偏欧阳芳閠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两人最容易起冲突！

我赶快走出去，说：“季老师，你要耍性子回家去耍，你把餐盘丢进垃圾桶，别人还敢用餐盘吗？给我拿出来！”

季老师一看是我，不敢回嘴，乖乖地弯腰把餐盘捡了出来。然后一扭头，快步走出食堂。

欧阳芳閠笑着说：“主任你可以嘛，季老师都不敢回嘴？”

我说：“她算什么？资历又没我老，我跟之前五任校长斗过，她敢和我犯顶？我说得又没错。”

随后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在工作群里发了个消息：“请所有师生，到食堂用餐时遵守规定，尊重服务员的劳动，餐具一律不许丢进垃圾桶，注意自身形象。”

小苏正好在办公室，看了捂着嘴笑，说：“主任你绝呢，王胖子虽然调走了，还在我们工作群里，你这是发给王胖子看的！我估计季老师要向王胖子告状。”

我笑道：“就是要她告状呢！一边是王胖子的旧相好，一边是王胖子垂涎三尺的欧阳芳閠，他能帮谁？”

过了一会，欧阳芳閠拿着手机兴冲冲地走进来，笑道：“庄主任，王胖子发微信给我了，说你这样做是扫他面子。”

我笑道：“老子差点连里子都没有了，还管他什么面子？”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总算恶心了王胖子一回，出了一口气！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上班后，袁校长脸色忧郁地走进来，对我说：“庄文，我们学校又出事了，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学生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