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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收网行动——一个公安局局长的忏悔(三)

2020-11-15发布 6055字

从陈思江、张斌和江天雪终止提审急匆匆的走出看守所,到被狱警带回监舍坐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张文头上的汗就没有断过,汗水夹杂着因为几天没有洗头而“积攒”的油泥哗哗的流着,在他的脸上“冲”出一道道印子,用于擦汗的衣袖甚至可以挤出水来。他心里开始发慌,慌的就像犯了心脏病一样的难受。因为他心里清楚,陈思江他们去找张克去了,一旦张克招架不住,交出毒药,不但杀害汪梅的事情会暴露,他张文唆使张克杀害郝建成的事情随之也会被公安机关掌握,一旦结果真的如此,他张文可就真的完了。

张文知道,张克是边城市黑社会头目,同时也是边城出了名的硬汉,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招供的。但是,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特别是在办案经验丰富、审讯罪犯手段高明的陈思江面前,张克的心理防线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张文和张克之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将再也没有秘密可言。其他的事情倒还好说,唆使张克杀害郝建成这件事一旦包不住,他张文最后的下场可能就不是坐几年牢房那么简单了。

“我会被判死刑吗?不会吧?也可能会。”想到这里,张文在心里一边默默的念叨一边站起身来在监舍里转开了圈子。突然,他停下脚步,对着屋顶吼叫起来:“康晓梅,你这个阴毒的女人害死我了,老子要杀了你!”

张文歇斯底里的吼叫惊动了站岗的狱警。监舍门上那个小窗户马上开了,一名狱警往里看了看,然后对着张文怒斥道:“张文,你老实点,大吼大叫的干什么?你以为这里是你原来的局长办公室吗?这是看守所,是你老老实实接受监管、交代罪行的地方,所以,你赶快给我闭嘴!”

正在低着头抹眼泪的张文被狱警的一声吼叫吓得马上缓过神来,他默默的冲着狱警点点头,然后赶紧低下头,眼泪就像从房顶上漏下来的雨点一滴滴的掉在地上。与康晓梅交往这么多年来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自从五年前那次和郝建成吃完饭,在送康晓梅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勾搭上之后,张文就像被康晓梅灌了迷魂药一样,越来越离不开这个比他大十几岁、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比妻子乔雅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女人。而康晓梅对待他更是没有更好只有最好。张文身上价值几万、几十万的衣服、手表都是康晓梅买的,对丈夫郝建成都没有如此关心过的她,在张文身上花钱却格外的大方。

同时,心计特深的康晓梅为了堵住张文的妻子乔雅的嘴,防止她在与张文两个人的关系上生疑,康晓梅通过张文请乔雅吃了一次饭,从此之后两个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一起上街购物,一块下餐厅吃饭,而乔雅手腕上戴的、脖子上挂的价值不菲的新疆和田玉精品手镯、挂件都是康晓梅送的。因此,康晓梅与张文之间保持了这么多年不正常的关系,不但丝毫没有引起乔雅的怀疑,反而得到了她的大力支持。如果有一段时间张文不和康晓梅联系,乔雅反而催着他,约康晓梅聚会吃饭等。作为情场老手,张文实现了多数男人理想中的目标:外面红旗飘飘,家里彩旗不倒,张文心中的那份自豪和惬意无以言表。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康晓梅之所以对张文如此的好并且冒着被郝建成发现的风险与张文保持着这种关系,除了张文强壮的体魄和英俊的外表以及她在郝建成身上享受不到的爱之外,最为看重的还是张文手中的权力。而张文为了讨取康晓梅的欢心,充分利用手中的职权充当起了康晓梅乃至整个郝家的保护伞,造成大多数认识康晓梅、郝建成和郝雷的边城人都知道,在边城市公安局,郝家有张文这这颗大树,所以,一般的人都不敢惹他们。后来经过专案组的调查,在五年多不到六年的时间里,张文助纣为虐,帮助郝家平息了近百件违法乱纪的事情,其肆意妄为、践踏法律的胆子之大令人惊讶。

不过,让张文感到欣慰的是,虽然自己以权谋私,帮助郝家做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由于行事谨慎,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所以,虽然社会上对于他与郝家的关系传的风风雨雨,但上级领导并没有掌握他的犯罪证据。虽然局长顾向阳找他谈过两次话,但也是善意的提醒,让他注意影响,但这毕竟是提醒,张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一如既往的沉浸在康晓梅的温柔乡里而不能自拔。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一名副厅级领导,只要自己不是太过分,不要让上级纪检监察机关掌握到自己的犯罪证据,别人轻易不会也不敢“动”他,因此,没有必要担惊受怕,放心干就是了。有金钱收,有女人陪,这种赛过活神仙的日子何乐而不为?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身负一身罪责的张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神仙般的日子会在与康晓梅的最后一次约会后戛然而止,而阴沟翻船的原因更是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失手”。

张文清楚的记得,那是在郝建成被害前的12月9号,就在他参加完为省公安厅纪检监察组来边城检查工作的领导举办的接风宴席后,刚刚走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的张文突然收到了康晓梅发来的一条微信:我已回,酒店等你。

看了看微信,张文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前几天,按照他和康晓梅商量好的计划,为杀害汪梅和“收拾”郝建成做铺垫,康晓梅带着儿子郝雷去了广西柳州,代替郝建成参加一个大型的观赏石博览会。现在她突然回来了,肯定是要为接下来的“收拾”郝建成做准备。而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实施,康晓梅给他的那张七位数的现金支票就会落入他张文的腰包,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因此,张文哪有不激动的道理?再说了,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与康晓梅约会了,这个老女人近乎疯狂的风骚和令张文垂涎欲滴的床上功夫,已经让张文开始想念与康晓梅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酒店见康晓梅。

想到这里,他给乔雅打了个电话,告诉妻子要接待省厅领导,如果太晚了就不回去了。对张文“加班”已经司空见惯的乔雅也没有想那么多,在电话里嘱咐张文少喝点酒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解除了后顾之忧,张文开着车去了他和康晓梅经常约会的、边城最豪华的喜来登大酒店。

按照康晓梅微信中告诉给他的房间号,张文敲了敲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康晓梅便打开了房门。“情人相见,绝不脸红”,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康晓梅便一头扎进张文的怀里,两个人一边亲吻着一边往床前挪动脚步,随之,一场激烈的“肉搏战”瞬间“开打”。

激情过后,赤身裸体,气喘吁吁的躺在枕头上,张文一边吸烟一边扭头看看同样光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一边用床头上的餐巾纸擦汗一边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康晓梅,然后轻声问道:“从广西回来的事情没人知道吧?”

睁开眼睛看看张文,康晓梅妖媚的一笑,然后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张文的鼻子:“做你这位公安局局长的‘老婆’五、六年了,难道连这点反侦察意识都没有啊?放心吧,天衣无缝。除了你、我和郝雷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伸手往床头柜上的烟缸里弹弹烟灰,张文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拧了一下康晓梅的脸蛋说道:“你们家郝老板不知道吧?那可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千万不能让他闻到一点味道。”

“他?我就是想告诉他回来了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啊,再说了,他天天和汪梅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在一起厮混,哪还有时间关心我的行踪?”一听张文提起郝建成,康晓梅一把扒拉开他的手,气哼哼的坐起身来,然后看着张文继续说道:“我在回来之前给我们家保姆王大玲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我,从我走的那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郝建成就没有回过家。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一定是和汪梅这个婊子在一起,对于我,他才没有时间关心呢!”

“好了,说着说着怎么就生气了呢?”见康晓梅气呼呼的坐了起来,张文赶紧欠欠身子,伸出胳膊把康晓梅拉到自己身边,一边用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抚摸一边接着说道:“还有啊,你要想的通,人家郝建成和汪梅现在是合法夫妻,你才是多余的,所以你发的哪门子牢骚?好好的和我呆在一起不好啊?除了没有郝建成钱多之外,我哪一点比他不强?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何必生那个闲气?”

把一丝不挂的身子王张文身上蹭了蹭,康晓梅躺在张文的胳膊上,然后一脸怒容的说道:“话可以这样说,但事情决不能就此罢休,我是不会让这一对狗男女逍遥自在的活着的。汪梅必死,看在郝建成是我儿子的父亲的份儿上,我可以饶他一命,但也一定要让他有所感觉。为了这个目标,我康晓梅宁愿以身试法哪怕是就此死过都无所谓!”

虽然康晓梅说话的语气平缓,没有暴怒亦或大发雷霆的样子,但她越是这样越是把躺在她身边的张文吓得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心里暗暗的想:人常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在康晓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今后我把她得罪了她会怎么对我?会不会像对付郝建成一样对付我?还有自己的妻子乔雅,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与康晓梅之间的事情又会有什么举动?如果也像康晓梅对付郝建成和汪梅那样报复我,我会不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他拿眼睛瞟了一眼头枕着他的胳膊,望着屋顶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的康晓梅,刚才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马上变的不安起来。但为了不让康晓梅看出他的心虚和紧张,他马上逼着自己镇静下来,伸手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看着康晓梅哈哈大笑了几声。

“你别光顾笑我,说正事儿!”扭头看看望着自己干笑的张文,康晓梅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托你香港的朋友买‘药’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们是花了大价钱的,可千万不要出问题。否则,一旦郝雷的爸爸被我们治了,汪梅那个狐狸精却没事儿,郝建成必然会怀疑到我并会因此恼羞成怒,孤注一掷的公布他与汪梅拿结婚证的事情,进而把我扫地出门。一旦出现了这种结果,我们可就全完了!”

听完康晓梅的话,张文也坐起身来,他先是拉过一床毛巾被盖住自己赤裸的下半身,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拿起康晓梅去年去英国旅游时给他买的价值三千英镑的打火机点上香烟,一边吸烟一边轻轻的拍拍康晓梅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药’的事情你尽管放心,今天到不了明天一定到。收货的人也安排好了,只是你要把接下来的环节做好,这件事情就没有问题了。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吧?”

冲着张文点点头,康晓梅伸手从张文的嘴里夺过香烟抽了两口,之后又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才看着张文说道:“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王大玲是我们家保姆,背着我和汪梅合伙盗窃我们家奇玉石的事情被我抓了现行之后,在我面前乖巧的像只听话的猫,对于我安排的事情她不敢有半点的推脱。所以,一旦她从你安排的接货人手里拿到‘药’,第一时间会放到汪梅最喜欢喝的红酒里,然后交给张晓梅。张晓梅那边有郝雷在,绝对没有问题。在拿到王大玲送过去的酒之后,郝雷会给汪梅打电话,对红酒痴迷到近乎疯狂的汪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张晓梅拿这瓶酒并且马上会联系郝建成品尝。至此,收拾汪梅的事情就算悄无声息的顺利结束了。一旦喝了掺有这种新型毒药的酒,汪梅就会在一个星期后‘人间蒸发’。汪梅,你这个臭婊子,插足别人家庭的臭‘小三’,去地狱里做你的美梦去吧!”

说到这里,康晓梅再一次发起火来,一把把张文刚刚盖在她身上的毛巾被摔倒地上,然后就像一只暴怒的母狮,呼呼喘着粗气。

看着康晓梅恼羞成怒的样子,张伟笑着摇摇头,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康晓梅的肩膀:“好了,亲爱的,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汪梅死期将至,你的心头之患马上就要上西天。等汪梅死了,郝建成没了指望,他还不是死乞白咧的来找你赔礼道歉?到了那个时候,郝家的亿元家产还是你的,你照样是边城最有钱的‘富婆’。不过,我嘛......”

说到这里,张文故意停下话题,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康晓梅。

“亲爱的,你千万不要多想!”听完张文的话,康晓梅赶紧凑过来一把搂住张文的脖子,然后嗲声嗲气的说道:“你放心,无论今后我与郝建成的关系如何,只要你不嫌弃、不抛弃我,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除掉了我的心头之恨汪梅,再教训了郝建成,今后老郝家这亿万家产是谁的?就是我们两个的!”

说到这里,康晓梅停下话题,在张文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之后看着张文问道:“哎,对了,说到郝建成了,找人教训他这件事情你安排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实施呀?”

“让你用金蝉脱壳之计从广西柳州回来,目的之一就是在这个期间收拾郝建成,不然的话,我们费那么大劲干嘛?”伸手擦了擦康晓梅在他的脸上留下的口红,张文看着她接着说道:“你现在给我交个底,如果我找人教训郝建成,你要达到什么效果?”

看看张文,康晓梅思忖片刻之后才说道:“说实话,找人收拾郝建成我还是有些不忍,虽然他做的事情无情无义,给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是,我和他毕竟是三十多年的夫妻,他又是我唯一的儿子郝雷的父亲,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有些犹豫。”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这么想,我们就放弃收拾郝建成的计划,顺其自然算了。”一听康晓梅这么说,张文赶紧顺坡下驴,把脸凑到康晓梅面前悄声说道。

张文心里清楚,收拾郝建成对于他张文来讲也不是一件好事并且有一定的风险。事情做好了倒也无妨,而一旦被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郝建成察觉到一丝半毫的蛛丝马迹,他张文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郝建成在边城市的势力他心里清楚,而且自己又有很多把柄在他手里掌握着,一旦和郝建成翻脸,其后果对他张文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于帮助康晓梅除掉汪梅这件事,虽然人命关天,但张文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汪梅毕竟是一个外地人,而且自己与康晓梅商量好的计划天衣无缝,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对于“收拾”郝建成,张文的心里还是有些怵头,只是在康晓梅的一再坚持下,他不得不去做而已。现在从康晓梅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动摇,张文赶紧迎合着说道。

但是,张文没有想到,刚才还一脸犹豫的康晓梅突然变卦,看着他摇了摇头:“郝建成做的一系列事情特别是他与汪梅办结婚证这件事,给我造成的伤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之所以给他留一条性命,是看在我与他多年夫妻的份儿上,特别是看在郝雷的面子上才这样做的,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没爹。但是,收拾他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今后他会一如既往的混蛋下去,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所以,找人收拾他一下的计划不会变,也不能变。”

说到这里,康晓梅欠欠身子,从张文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张文说道:“至于你刚才问我的所谓效果,我只坚持一条原则:只要不是伤及性命,怎么做都不过分,哪怕是打断他的胳膊,弄残他的腿都无所谓,给他留一条命就算给他面子了。”

欠欠身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张文冲着康晓梅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在上次我们商量好了要收拾郝建成的事情之后,我就开始找人,最后我和咱们边城市最大的黑社会头目张克聊了聊。你知道,我和张克的关系一直不错,他又是专门看这种生意的,所以对我的请求答应的很干脆。不过,这家伙要价有点高,在你没有回来之前也就没有跟他确定,只是告诉他等你回来之后和你商量一下再答复他。现在……”

“有什么可商量的?你办事我放心,不就是钱的事情吗?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不等张文把话说完,康晓梅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继续说道:“张克这个人我知道,心狠手辣,胆量过人,而且手底下那帮人干事利落,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我放心。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只要把事情办好,钱的事情他说了算!”

看看康晓梅,张文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点点头,拿起放在床头上的手机,拨通了张克的电话......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傻了吗?疯了吗?”想到这里,张文在心里骂着自己,后悔的会起拳头狠狠的砸着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