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我走回食堂吃了午饭,下班回家了。
我刚刚到家,欧阳芳閠发来微信视频请求,要求视频。
杨婷婷警惕地走到我身边,看我和欧阳芳閠说些什么。
我问欧阳芳閠什么事?她说:“主任啊,汇报一件事情。今天用的是鸡大腿,到最后多了三个,袁大姐好心,让我带回去给我儿子吃。不想宣爱华发火了,说应该七个人平分。这三个鸡大腿平分成七分,我还真不会分。”
我哭笑不得,说:“这点小事也找我?剩菜不可能刚好是七份,你们之间互相谦让,今天你拿,明天她拿,自己协调就是了。”
欧阳芳閠说:“你不知道啊,宣爱华脾气大呢!鸡大腿没分给她,她一怒之下,把三个鸡腿全部倒进垃圾桶了!”
我皱着眉头说:“她身体不好,袁校长都照顾她呢,你们包涵些吧。”
欧阳芳閠说:“我们已经照顾她了!她体弱,到厨房里抬菜出来,都是我和卢翠华去,从来都不喊她,她还动辄发火。”
我说:“算了,倒也倒了,你们非要顶真的话,下回剩菜都不许打包!我和小苏都没打过包,剩余的水果也是你们吃,还不知足么?”
欧阳芳閠说:“那先这样吧,打搅你了主任。”
我挂了视频,杨婷婷笑着说:“你们食堂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是省油灯啊 !你这个主任不好当。”
我叹息道:“都是受了夏剥皮的害,我又不要当这个主任!”
杨婷婷说:“还是怪王胖子吧?他不串通夏剥皮卖官,赵锐洪论资排辈也好,论学历论能力论威望也好,也不可能爬到你头上去。”
我说:“是啊,误交匪徒!王胖子平时跟我称兄道弟,还多次说推荐我了,结果为点蝇头小利就把我卖了!他个草包却没弄懂,我岁数没他大,但是我学《孙子兵法》的时候,他只顾着约炮!不急,我跟他慢慢下棋。”
杨婷婷问:“你准备怎么对付他?”我回答说:“我不用对付他,他已经四面树敌了!他跟沈副校长作对多年,为他相好的季老师的事,把熊副主任得罪了,还用诡计逼走了罗督学。他背后说小苏的坏话,却不知道小苏是顾副局长的亲戚!现在他又跟财务科徐科长闹矛盾,除了沾他光火箭提拔的赵锐洪,还有谁满意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杨婷婷说:“是的,这王胖子也太嚣张了,到处得罪人,早晚会受报应!”
第二天早上上班,我就感觉气氛不对。欧阳芳閠和宣爱华都黑着脸,互相不说话,打早饭给学生们吃,也是气呼呼地。
今天是周六,袁校长照例早上来转了转,就回家了。
中午打菜时,两人又较劲了。欧阳芳閠嫌弃宣爱华打菜慢,让她坐着休息,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宣爱华冷嘲热讽,说欧阳芳閠没文化,活着就为了上下两张嘴!
我连忙上前劝解,让欧阳芳閠打两个荤菜,宣爱华打两个蔬菜,卢翠华负责大厅里清理餐桌、送餐具进厨房洗,袁大姐休息一会,换其他三个人休息。
好不容易挨到十二点五十,准备下班了。宣爱华走进二号包厢里,把工作服换下,准备穿上自己的衣服下班,忽然惊叫了起来!
我立刻走进二号包厢一看,宣爱华气得脸色通红,身体都有些哆嗦!我忙问怎么了?
宣爱华说:“我们服务员用的护袖、围腰洗过了都晾在包厢里,现在别人的围腰都在,我的却不见了!”
我说:“宣姐,别多想,你们的围腰颜色款式都一样,有可能是谁拿错了吧。”
宣爱华却说:“主任,你不知道,我的围腰下摆剪了个缺口,就是防止她们拿错,她们这是故意藏起来气我!太欺负人了,呜呜呜......”竟然哭了起来。
这时几个服务员都围过来看热闹,袁大姐冷冷地说:“我们都有围腰,谁拿你的围腰?拿去有什么用?”欧阳芳閠说:“是啊,你连自己打菜用的手套,都剪个缺口,由你专用,有必要这么做吗?手套我们都有!”
宣爱华一听,大吼一声,冲过去就去抓欧阳芳閠!
我连忙拦住她,让小苏把欧阳芳閠也劝走。
宣爱华还是不依,走到大厅里追着欧阳芳閠大骂,大厅里还有几个学生吃饭,一看吓得赶紧走了。
我气得不行,说:“你们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大庭广众地吵架,让人看笑话!”
宣爱华哭得更响,说:“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
这时小戴走了进来,他每天照例开汽车接欧阳芳閠下班,就问什么事?
欧阳芳閠刚刚把经过告诉小戴,宣爱华哭着冲进打菜间,抓住欧阳芳閠的衣领,人往地上一趟!她哭着说:“我被你们气得甲状腺癌发作了,非常难受,你要带我去医院看。”
我连忙去拉,宣爱华却死死地抓住不放,我也不好对一个女的动手......
小戴骂了一句:“你这个神经婆娘,耍无赖啊?”
宣爱华立刻盯着小戴骂:“你才神经,你们一家子神经,你个劳改犯!”
小戴气得冲过去要抽他,我连忙拦住,说好男不跟女斗。
小苏分了一圈烟,把小戴劝到大厅里的椅子上坐下,可宣爱华还是扯住欧阳芳閠的羊毛衫衣领不松手。
我劝了也不听,只好走到食堂门口,打电话给袁校长。
袁校长大概在午睡,好一会才接电话。我请袁校长赶紧来一趟,宣爱华和欧阳芳閠打起来了!
袁校长说马上就到,还嘀咕了一句:“妈的!”
这时欧阳芳閠要小戴报警,打110。我连忙劝说:“你先别报警,家丑不可外扬,袁校长马上来处理。”
过了十来分钟,袁校长走进食堂,把宣爱华劝开,带她去校长室谈。
袁大姐从头到尾也没劝一句,这时却问我:“我们下班了啊?我回家还有事呢。”
我说:“那你们都下班吧,小苏也下班,我留下等一会。”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宣爱华脸上带着泪痕,从校长室出来,也下班了。
我让欧阳芳閠和小戴也下班回去休息,然后走进校长室。
袁校长说:“我把宣爱华一顿劝,她说了一堆的不公平,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约是为了分剩菜不公平,没什么大的矛盾。你明天上班再两边劝劝,上班时间不允许吵架,影响太不好。”
我有些话说不出口,分剩菜都是袁大姐做主。她为了宣爱华拿餐巾纸上厕所的事,和宣爱华大吵一架,怀恨在心。加上欧阳芳閠她们几个,都奉承袁大姐,处处让着她,因为她是袁校长的亲姐姐,她越发地蹬鼻子上脸,处处要充老大!
我出了校长室,走楼梯下班,却发现宣爱华还站在楼下,脸上还有泪痕。
我问:“宣姐,你怎么还不回去?”宣爱华说:“我还有话要找袁校长谈,在这等他一会。”
我说:“袁校长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他事情又多,你还是回家吧。”
宣爱华固执地摇摇头,我只好骑电动车下班了。
回到家里,老婆杨婷婷问我,今天怎么回家晚了?
我把情况一说,杨婷婷说:“老公,你这个主任当得也没意思啊,人家当官都是多吃多占。而你倒好,食堂里的剩饭剩菜、多余的水果,一次也没拿回来过!”
我说:“正人先正己!女人大多贪小便宜,食堂里的四个服务员和三个厨师,没一个省油的灯!我要是做得不正,何以服众?再说剩菜都是不成文的东西,鱼块打到最后,大多是碎鱼肉了,你吃啊?而且中午的剩菜,晚上还要用,都动手打包带回家,晚上学生不够吃怎么办?”
杨婷婷说:“那你不会拿点水果回来?比如桂圆,省得我花钱去买。”
我说:“买点桂圆能有多少钱?晚上用剩了才许分,晚上是小苏去监督刷卡,我难道为点用剩的桂圆,特地骑车去学校拿?太丢人了,我做不出来。”
杨婷婷忽然问:“那么杨佳丽和张奶奶也去食堂吃饭的吧,她们有没有多吃?”
我说:“她俩难得去,因为大锅菜没有家里的菜好吃。张奶奶也聪明呢,我们荤菜是用一个大荤一个小荤,比如吃肉圆了,就不能同时吃鱼块,用宫保鸡丁或肉末粉丝。张奶奶曾经问我,她不喜欢吃宫保鸡丁,能不能吃两个肉圆?我说,那你找一个喜欢吃宫保鸡丁的人来,拿你那份鸡丁跟她换肉圆吃。张奶奶骂我这个官白当了,一点也沾不到光......”
杨婷婷“咯咯咯咯”一阵笑,说:“是啊,我这个老婆都没吃过你们食堂一个菜、一个水果呢!”
我说:“吃水果我也注意呢。比如早上桂圆送来,我要验货尝一尝,然后中午我就不吃了,欧阳芳閠拿给我我也放回去,不多吃多占,省得废话!同事们也心细呢,吃午饭都悄悄地看着我的餐盘,我吃梨子,都挑小的拿,省得废话。”
杨婷婷笑道:“这个我相信,你向来是个硬汉!对了,欧阳芳閠今天吵架了,心情不好,晚上我们请她两口子吃个烧烤吧?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猫头鹰烧烤’?”
我点头同意,立刻打电话给欧阳芳閠。欧阳芳閠一听请吃饭,欣然答应,还问我:“我好闺蜜上官菲菲和我一起逛街呢,我带她去行不?”我说:“行啊,把她男朋友老周也约来,人多热闹些。还有,我们晚点吃,把小苏也约一下,七点一刻开席吧。”
欧阳芳閠回了声“好嘞”,挂了电话。我随即用微信约了小苏,让他下班就赶过来。
晚上七点十分,我和杨婷婷抱着葫芦娃,已经坐在包厢里候客。
杨婷婷忽然说:“老公,都好久不跟二师兄联系了,请他来吃个烧烤吧?”
我一拍脑袋,最近天天忙,把二师兄给忘了,于是立刻打他电话。
二师兄说:“我在赌场里打麻将呢,现在陪朋友喝酒,估计还要过一会才散场。你们先吃,别等我,我肯定去。”
于是等小苏、欧阳芳閠夫妇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吃了。
上官菲菲看见我倒的是“天之蓝”酒,笑道:“哟,庄主任喝的是好酒啊,供货商送的吧?”
我笑道:“我和所有的供货商从无瓜葛,这酒是我家宝宝满月时用剩下的,你看盒子里有生产日期。”
上官菲菲看见葫芦娃十分欢喜,站起来说:“宝宝乖,给小姨抱抱。”
葫芦娃也不认生,眉花眼笑地被上官菲菲抱着。
老周说:“我不能喝白酒,喝得少拖你们的后腿又不好,我还是喝啤酒吧。”
我招手喊来服务员,让她搬来一箱子啤酒。
我问欧阳芳閠:“你和小戴一个开车一个喝酒,今天谁喝?”
欧阳芳閠笑道:“今天轮到他喝酒,我开车了。”说完把小戴面前的酒杯举起来,让我倒酒。
倒完酒,烧烤也送 ·上来了,我举筷劝大家吃菜。
小戴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欧阳芳閠嗔道:“吃饭还看什么手机?也不敬庄主任酒!”
我笑着说:“没事,戴总想必看到精彩的东西了。”
小戴脸色凝重地抬起头来,说:“出事了!”
我们都是一怔,欧阳芳閠问出什么事了?
小戴说:“前几天,也就是2019年12月31日,武汉市卫健委公开通报了一种不明原因的肺炎情况。
通报指出:‘目前已发现27例病例,其中7例病情严重’,并对病例临床表现进行了描述。
这一不同寻常的迹象,首先在两家三级医院--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和武汉市中心医院被发现。
从12月26日开始,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主任张继先陆续接诊多例奇怪的肺炎病人:先是肺部CT表现一样的一家三口,然后是一个华南海鲜市场的商户。
这一家三口来看病,又同时得一样的病,除非是传染病。曾参与过非典救治的张继先警觉起来。
12月27日,张继先把这4个可疑病例向医院做了汇报,医院上报给武汉市江汉区疾控中心。
这一天傍晚,武汉市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和副院长黄朝林在办公室里接到来自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的电话。对方希望转诊一位不明原因肺炎病人,并提示说,这可能是一种新的病毒感染。
金银潭医院是武汉唯一一家传染病专科医院。这个电话提醒,让张定宇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
12月29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再次上报7例聚集性不明原因肺炎病例。
湖北省、武汉市卫健委疾控处接到报告后,指示武汉市疾控中心、金银潭医院和江汉区疾控中心,到该院进行流行病学调查。
由于病人已排查过各种常见病毒,12月30日一早,张定宇带领团队采集该院最早收治的7名病人的支气管肺泡灌洗液,并送往中科院武汉病毒所进行检测。
检测结果,不同于此前有些咽拭子检测呈阴性的结果,肺泡灌洗液的SARS核酸检测全部呈阳性!
当日,武汉市卫健委向辖区医疗机构发布《关于做好不明原因肺炎救治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各单位立即清查统计近一周接诊过的类似病例,并于下午4点前报送。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中国疾控中心了解核实情况后,连夜组织调度。
12月31日,国家卫健委前方工作组乘坐第一班北京飞武汉的航班到达,第一批专家组随后抵汉。
我看了有些担心,这不会是当年的非典疫情卷土重来了吧?”
小戴说完,我们也没当回事,因为武汉离我们这里太遥远了。
大家杯觥交错,小苏问:“主任啊,今晚没约二师兄来弄个酒啊?他喜欢白酒喝完再弄杯啤酒漱口呢!”
我说:“约了,他有事晚点来。二师兄的血糖高,就是喝酒无度弄出来的,你不要和他学。”
杨婷婷说:“你再打个电话催催二师兄吧,不然他来太晚,都剩骨头了!”
我刚拿出手机,二师兄打电话给我了,说:“老弟,打个招呼,我去不了了,赌场上遇到点麻烦,你们吃吧。”我隐约听到电话里有男子吵嚷的声音,也没多想,就挂了电话。
大家吃了一会,杨婷婷问:“老公,刚才二师兄怎么说的?”
我把情况告诉她,杨婷婷说:“你再打个电话关心下吧,会不会二师兄跟人吵架或动手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钱兴国,钱兴国说:“我已经离开赌场了,正往‘猫头鹰烧烤’赶呢。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在赌场喝过白酒了,再去弄点啤酒就可以。”
我对二师兄的出尔反尔早已习惯了,就喊服务员拿菜单来,再加了些烧烤。
一会儿二师兄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气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座,脸色不好看。
我分了一圈烟,笑问:“二师兄,莫非你跟人家争执了?你平时难得发火嘛!你曾经跟我说过,武当也能打死人,少林也能打死人,为什么不用武当?所以我看见你生气,很是奇怪,哈哈。”
钱兴国笑了笑,端起一杯啤酒敬我们,一饮而尽。
杨婷婷手里抱着葫芦娃,关心地问:“二师兄,你今天来晚了,是不是在赌场和人吵架了?”
钱兴国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说:“是啊,今天遇到活鬼了!我中午吃过饭,就带了一位好朋友,去一家赌场打麻将。到了六点钟,麻将结束了,换了一拨人上去打,我和我那朋友坐在饭桌上喝酒。谁知道后来打麻将的一个光头,似乎是混社会的,嫌弃我和我朋友喝酒聊天声音大,说我们妨碍了他打麻将!妈的,我经常在赌场吃饭,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狂人!我当场和他吵了起来,他跃跃欲试,要和我动手!我正准备打电话给张三,带几个小弟来抽他,他老婆把他劝走了,我就来陪你们喝酒了。”
我举杯敬钱兴国,说:“二师兄你忍着点,现在扫黑除恶呢,你还敢打架?赌场本来就是是非之地,拌嘴几句很正常。别闹事,喝完酒我送你回家睡觉吧。”
钱兴国竟然说:“不!这口气咽不下去,喝完酒我还去赌场找他,他只要敢动我,我就喊张三揍他!”
小戴劝道:“钱科长,算了,现在不能打架呢。我就是为我老大常总出头,去吓唬过对方,还没打伤过人,派出所也要追究我呢。”
钱兴国举杯敬小戴,说:“我知道呢,谢谢你提醒。我刚才就是故意发火,看看在座的有谁肯陪我去出气?”
我笑道:“二师兄让你失望了,现在还敢打架的人,除非是家里有矿!你对朋友也要信任,拿这样的事考验我们,有意思吗?我们真跟你去了,把对方打伤,不还是你花钱?我看赌场这种是非之地,以后还是少去为好。”
钱兴国笑眯眯地说:“你庄老弟是个老实人,没去赌场玩过,那里有意思呢!你敬我一杯酒,我讲一个奇葩的人的故事给你听!”
我只好端起酒杯加满,敬了钱兴国一杯,等他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