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悦把车停在停车场,带着马全恩和吕长江往办公室走的时候,在办公大楼的门口看到了已经等在门口的王海和冯胜龙警官。
“报告张大队长,民警冯胜龙边城执行任务归来,现向您报告!”见张悦走了过来,冯胜龙一本正经的冲着张悦敬了个礼,然后大声报告道。
在冯胜龙胸口擂了一拳,张悦笑了笑:“臭小子,听吕警官和马警官讲了,你在边城的表现不错,值得表扬。不过,你要向你们特警大队大队长报告才对,对我报告没用,我又没有权利给你请功!”
“哈哈哈哈哈!”张悦的一番话把包括冯胜龙在内的所有人逗得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王先生,您也回来了?辛苦,辛苦!”笑声过后,张悦发现了一直站在众人背后的王海,然后赶紧走过去一边和王海握手一边说道。
“张大队长客气,都是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冲着张悦笑了笑,王海伸出手和张悦握了握手。
“吕警官,马警官,王先生和冯警官怎么没有和您们做一班飞机回来......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走,我们先到我的办公室聊一会儿再说张鲁的事情!”看看王海和冯胜龙,再看看吕长江和马全恩,张悦刚说了两句话但马上就想起了什么,于是,一边说话一边率先走进了办公楼。
在张悦的办公室里,张悦在忙着给大家烧水泡茶,吕长江和马全恩则和王海交流着他们在飞机上商量好的计划。说到最后,吕长江看着王海说道:“王先生,我知道,在得知了杨凯的所作所为后,您心里肯定生气。但从大局着想和协助我们侦破三起杀人案的角度去考虑,还请您忍一忍。所以,您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情:第一,如果见到杨凯,万万不要在杨凯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对他的怀疑和厌恶,要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如既往的和他来往,更不能在聊天中说漏嘴,暴露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实施的计划,以防打草惊蛇;第二,对您内弟张鲁的审讯我们先开始,如果他一直顽固不化,不想配合我们的工作,还请您最后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因为接下来他的任务对于我们来讲很重要。”
“王先生,您现在可以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和爱人、孩子见个面,到边城协助我们工作这么长时间了,您一定想家了,家里人也想您。所以,您暂时先回家,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给您打电话。”吕长江的话刚一落地,马全恩便接着他的话茬,关切的看着王海说道。
听完吕长江和马全恩的话,王海表情复杂的笑了笑,然后冲着马全恩摆摆手:“家就暂时先不回了,再想家也不在乎这一会儿,等把正事儿办完了再说!”
说到这里,王海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一边给在座的所有人发烟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句实在话,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一向敬重的杨凯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想不到的是,我的内弟张鲁也会为了金钱助纣为虐,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事情。一个是我的前辈、老师,一个是我的家人,两个人双双犯罪,让我这个曾经在执法战线工作了十几年的老执法情何以堪?在您们面前我更是不好意思说话。所以请您们放心,我一定会抱着将功折罪的心态配合您们的工作,不包庇,不袒护,该啥就是啥!”
“王先生,您客气了,不要过度自责。您虽然曾经是一名光明磊落、依法办事的人民检察官,但怎么能保证您身边的人不犯错误?这怪不得您,是杨凯和张鲁咎由自取的结果,您千万不要背负任何包袱。”把泡好的一杯茶水放在王海面前,张悦微笑着说道。
冲着张悦点点头,王海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报告!”这时,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报告声。
冲着门口望了一眼,张悦一边给吕长江等人的茶杯里添水一边冲着门口应答了一声:“进来!”
门开了,一名民警走进来对着张悦说道:“报告大队长,张鲁已经来了,现正在提审室等待问话。”
“好了,我知道了!”冲着民警点点头,张悦扭头看看吕长江和马全恩:“二位,请吧?”
冲着张悦点点头,吕长江看着他说道:“张大队长,我们三个一起去审问张鲁,让王先生在您的办公室等着,有什么事情咱们再通知他也不迟。”
“好的!”听了吕长江的话,马全恩和张悦纷纷冲着他点点头,然后,三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当吕长江、马全恩和张悦走进提审室的时候,张鲁正忐忑不安的坐在一把凳子上想着心事。从边城市“虎口脱险”回到厄河市后,虽然他知道公安机关一直监视着他,但毕竟没有什么动作,有惊无险。但今天却突然把他叫来,而且直接把他带到了提审室,这阵势未免让他心里发慌。
“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呢?唉,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好消息?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就是侥幸,顺其自然吧!”想到这里,张鲁不由自主的摇摇头,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但很快又有些慌张的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暗暗的想:这可不是我张鲁想干啥就干啥的地方,虽然烟瘾犯了,还是强忍一会儿吧,一旦被民警发现,肯定少不了一顿斥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张鲁猜得还真准。正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张悦带着吕长江和马全恩走了进来。
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三个人,张鲁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然后赶紧坐直身子,低下了头。
“张鲁,无论是在边城还是在厄河市,咱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不是个老实人,有些事情你没有跟我们全部交代,即便是已经交代的事情也没有完全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想侥幸过关吗?请你不要忘了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说句更直白的话,纸里能包的住火吗?”刚坐到椅子上,马全恩便看着张鲁一脸严肃的问道。
听完马全恩的话,张鲁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马全恩,结结巴巴的说道:“马警官,您,您,您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听懂。我,我,我所做的事情和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毫无保留的向您们交代了,而且句句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谎言,对此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还有,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了,没有任何隐瞒啊!”
看着张勇皱着眉头,摊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吕长江先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分别给张悦和马全恩发了一支烟,然后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张鲁问道:“张鲁,关于党的政策和法律法规我不想再跟你说了,因为我们已经说了无数遍,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你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而不是一个孩子。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跟着汪梅去边城干什么去了?”
吕长江的单刀直入把本来就慌里慌张的张鲁吓得禁不住一哆嗦。他抬起头看看坐在对面的三位民警,心里暗暗的想:厄河市距边城有三千多公里的距离,吕长江和马全恩专门跑来找我,绝不是没事找事儿,难道自己和汪梅之间的“生意”被他们发现了?应该不会吧?汪梅死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边城公安机关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在诈他?
“反正汪梅已经死了,自己就是硬不承认,公安机关能把他怎么样?死无对证的事情我干嘛要承认?”想到这里,张鲁的心里反倒轻松了很多。
他故作轻松的冲着吕长江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位警官,您千万不要吓唬我,我就是一没有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您们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会害怕的。在之前我曾经无数次的跟您们说过,汪梅和郝建成来厄河市买我姐夫的厄河奇石‘钢铁战士’的时候,我曾经陪着他们吃过几次饭,在聊天的过程中,自己向郝建成和汪梅表达出特别喜欢边城盛产的一种奇石‘边城玉’的事情。也许是聊天聊得关系越来越近,也许是看在我姐夫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面子上,汪梅答应带我一起去边城,帮我介绍几位资深藏友,然后买一些物美价廉的边城玉。到了边城之后,除了买了几方不错的边城玉奇石之外,我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比如说非法买卖二手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汪梅的朋友陈洪涛盗取郝建成先生的藏品等。但是,这些事情我已经跟您们说过了,并且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在这样的情况下,您们还不放过我,非要逼着我问去边城干什么去了,您让我......唉!”
说到这里,张鲁叹了口气,脸上挂满了委屈和无奈。
看着张鲁一脸无辜的表情,张悦、吕长江和马全恩三个人相视一笑,最后还是马全恩看着张鲁说道:“张鲁,咱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还需要我们在这里提醒吗?你是不是觉得汪梅已经死了,如果你不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就成为了永远的秘密,无人知晓了呗?其实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现在我郑重其事的提醒你:如果这样一味的抵抗下去,最后的结果你应该知道。”
说到这里,马全恩冲着张鲁笑了笑。
马全恩的笑容让张鲁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心里暗暗的想: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们公安局的那几把刷子谁不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句话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在这里唬谁呢?我就是不相信,汪梅已经死了,如果我张鲁不说,你们能知道我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学着马全恩的样子冲着马全恩笑了笑。
看着张鲁自得意满的样子,马全恩有些生气了,刚想站起来斥责他,但被吕长江拉坐在椅子上,然后看着张鲁说道:“张鲁,你千万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态来对付我们。你应该知道,厄河市距离边城几千公里,如果我们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我们来厄河找你干嘛?我们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找你来聊天的吗?我们没有那个闲工夫,你也没有这个资格!”
说到这里,吕长江看看张鲁,见他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于是便接着说道:“好,既然你不说,我就给你提个醒,但如果我提醒了你还不交代,你立功减刑、争取政府宽大处理的机会就没有了,等着法律的严惩吧!”
说完这番话,吕长江从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看着张鲁说道:“汪梅和郝建成到了厄河以后,花费120万元巨资买了你姐夫王海先生的厄河奇石‘钢铁战士’。面对着这方精美且升值潜力巨大的‘钢铁战士’,汪梅动了歪脑筋。她用一笔不菲的资金从你的‘师傅’杨凯那里买了一方仿制的‘钢铁战士’,并且趁着郝建成不注意,采取卑劣的手段,用这方假奇石与郝建成手里的奇石换了过来。为了把换过的‘钢铁战士’巧妙且完整无损的运回边城,汪梅找到了你,让你跟着她回边城,除了答应帮助你买几方好的边城玉奇石之外,她还给了你一笔钱,让你......”
“吕警官,您不要说了,我交代!”不等吕长江把话说完,张鲁突然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看着张悦、吕长江和马全恩问道:“三位警官,如果我现在交代了,还算不算立功表现?”
张悦、吕长江和马全恩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冲着张鲁摇摇头。
“啊?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看着三名民警纷纷摇头的样子,张鲁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看看张鲁,马全恩笑了笑,然后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张鲁,按照法律规定,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违法犯罪行为且屡次劝你主动交代而你无动于衷的情况下,现在你再交代什么都没有用了,不能算作立功表现。实话告诉你,除了汪梅给了你多少钱这个具体数额我们不太清楚之外,你和汪梅之间都做了些什么我们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不需要你的坦白。但我也要告诉你,不是我们没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马全恩的一番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接插在了张鲁的心脏上。他真的搞不明白,在汪梅已死、自己又重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的情况下,边城市公安人员是如何把他与汪梅之间的交易掌握的如此清楚。而自己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躲过这一劫,但事与愿违,眼看着立功减刑、争取政府宽大处理的机会在眼前消失,接下来面对的形势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如果公安人员将自己与汪梅之间的事情真的拿到法律条款上去,牢狱之灾是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
一想到这些,张鲁的心里直发毛。他壮着胆子翻着眼皮看看张悦等人,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张鲁也不是没有了机会,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如果能够认清形势,积极地配合我们的工作,争取政府宽大处理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张鲁,你怎么想?”看到张鲁被马全恩的一番话彻底击垮的样子,吕长江不失时机的给他送上了一根救命稻草。
“啊?是真的吗?吕警官,您赶快说,只要能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您们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会有半个‘不’字!”听了吕长江的一番话,张鲁马上“活”了过来,站起身来冲着吕长江说道。
冲着张鲁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马全恩便把与吕长江商量并报经市局领导同意的方案详细的讲给了张鲁。最后,马全恩看着张鲁说道:“张鲁,我们知道你和杨凯之间情同父子的关系,你对他的敬仰和服从没有二话,所以,让你埋伏在杨凯的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并及时报告给我们,对你来讲心里有很大的不情愿。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杨凯仿造假的‘钢铁战士’这件事以及非法获得真的‘钢铁战士’的犯罪事实成立,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你如果一直对他保持着‘愚忠’,不能配合我们对杨凯的调查,检举他的犯罪事实,就不能拿到政府宽大的机会,再加上你自己所犯下的罪责,下场和杨凯无异。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听了吕长江的一番话,张鲁慢慢的抬起头来,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飘忽不定的眼神就像一把反光镜,反映着他此时此刻复杂的内心世界。
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张鲁才犹豫着看着吕长江说道:“吕警官,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我姐夫王海现在在哪里?听说他去了您们边城,他现在回来了吗?我想......”
“不用想了,我在这里呢!”张鲁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海便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张悦赶紧让门口的民警帮王海拿了一把椅子。
微笑着对搬椅子的民警点点头以示感谢之后,王海扭过头来看看张鲁,但脸上的神情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恨意。
见王海这样看着自己,自知理亏的张鲁赶紧低下了头。
“低头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吗?”走到张鲁身边,王海看着他说道:“平时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你,不要见钱眼开,什么钱都挣,可你就是不听,竟然上了汪梅的贼船,卷进了轰动全国的三起杀人案中。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因此判刑坐牢,你的老婆怎么办?儿子怎么办?还让不让他们娘两个活了?”
说到这里,王海怒发冲冠,挥起巴掌就往张鲁的脸上扇。
站在王海身边的张悦见状赶紧抓住王海的手:“王先生,请息怒,这个地方是不准打人的,有话咱慢慢说!”
说完,他拖过椅子放在王海身下,然后把王海按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张鲁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让我更想不到的是,我平时敬重有加、像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顺从的杨凯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龌龊事,为了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我的名声,在‘钢铁战士’身上做文章,他的做法真的令我很失望、很生气。”说到这里,王海停下话题站起身来,看着王海接着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配合公安机关查办杨凯的犯罪事实。至于你,刚才几位警官已经把话跟你说完了,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但是我要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后悔的就是你自己。我回家了,你姐和孩子还在家等我呢!”
说到这里,王海看了一眼张鲁,然后冲着张悦、吕长江和马全恩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提审室。
看着王海转身而去的背影,张鲁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看着张悦、吕长江和马全恩说道:“三位警官,我想通了,积极配合您们的工作。您们说吧,让我干什么?”
张悦、吕长江和马全恩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冲着张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