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悟在当了金库出纳之之后，他仔细考虑了自己的前途，觉得要改变自己眼下经济拮据的最好办法，眼就是发大财。一个月大几十块钱的补助，只能解燃眉之急，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自己的问题。想来想去，他觉得买彩票是最容易的捷径。

只有要闲暇的时间，他就会到附近的彩票店去转悠转悠。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对彩票已经有了很直观的理解。这玩意儿跟赌博一样，主要靠的是运气。自己有什么运气呢？他拿不准。

不过，在转悠的过程中，他很意外地认识了一个人。

这个人说他自己是一个数学家，当然是一个很不得志的数学家。

数学家在大学当教授，专业研究概率论。有好几次，他看见王晓悟对彩票非常关心，不由得就对他多看了几眼。在一次王晓悟决定买彩票的时候，主动点拨他。

“你买彩票的根据是什么呢？”

“我随便定的啊。瞎想一组数字。”

“嗯，”数学家很理解，“一般人都这样。会把自己的生日、父母的生日，或者是子女的生日电话号码等等作为自己买彩票的依据。但是这种数字中彩的概率太低了。”

“什么叫概率啊？”王晓悟不太清楚。

数学家摸出一个硬币，“你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王晓悟不加思索地回答。数学家伸开手掌，叫王晓悟看，“是反面。”然后把手握住摇了摇，又问，“这次猜哪面？”

“那就是反面。”

数学家伸开手掌，“这次对了。知道为什么吗？”王晓悟摇摇头。

“你有两个选择，二选一，所以你每次猜中的概率是二分之一。这就是概率论啊。”

王晓悟若有所思。“你也买彩票？”

“不，我研究如何买彩票。”

“既然你能研究，为什么不自己买发财呢？”

“这叫医生不治自己的病。对自己下不了手啊。再一个，概率研究的是哪组数字可能中彩，而不是他一定中彩。

还有，概率是要重复的数量越大越准确，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王晓悟觉得他说得比较诚恳，虽然有点悬，但是也有他的道理。就进一步问他，“如果是你买的话，你会用什么数字来选呢？”

数学家拿出一张纸来，叫王晓悟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好多数字。“这些数字，是我纪录的每次开出来的中彩数字。”

“以前中彩的数字有什么意思啊？”

“你不懂了吧，我从中寻找那些数字的规律，出现的概率。然后重新进行组合排列，从中寻找最有可能中彩的数字。”

嗯，人家这样的方法总比自己瞎撞好啊。王晓悟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咱们合作，你给选数字，中奖咱们分成怎么样？”

“好啊，”数学家紧紧握住王晓悟的手，上下摇了好几遍，“我找你找了好几个月了。今天终于找到了。”

两个人交换了手机号码，又对一些具体细节进行了省讨。

数学家最后说，“以前没有合伙人，我是怀才不遇啊。现在遇到了你，我会建立一个数学模型，每天在计算机上进行演算，找出最优数字组合，然后打电话给你，你就按照我给的数字去买彩票。”

王晓悟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数学模型，但是他认定了数学家的这一套理论，比自己单凭运气买彩票要可靠得多。

剩下的问题，就是自己有钱吗？

他没有。自己一个月虽然也有千多元的收入，但是老婆没工作，又有了一对儿女，光是那奶粉就要很大的一笔钱，自从出了三鹿奶粉事件以后，只敢买进口的外国奶粉，弄得他自己连烟也给戒了。都说戒不了，可是他就戒了。当年那么多的大烟鬼，还不是在共产党的管理下戒了。

但是他又很有钱。每天他守卫看管着成千上万、几百万几千万的钱，成麻袋成麻袋地堆放在金库里，即使全中国最有钱的老板，也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可是，这么多的现金不是他的。他一分钱也拿不出去，银行金库的管理太严格了，那些管理的规定制度有一本小册子那么厚呢，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来检查，他们守卫室更是一天24小时都有摄像头监视着，只要行长们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在监视屏幕上调看金库的情况。

所以，银行有各种各样的经济案件，却没有听说金库有出事的。

王晓悟找来了跟金库有关的，所有银行的规定和制度仔细地研读起来，他演读得非常认真，他是一个字一个字，一句一句地详细拆分，然后再合起来。几乎到了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

他越研究就越发觉得银行的铁账本铁制度，铁算盘，确实是名不虚传。仔细研读这些制度规定，他就明白这些规章制度，都是经过多少人的认真研究，总结了多少年来银行的经验教训，有针对性地制定出来的。

如果真的按照这些规定制度去执行的话，那银行的金库，银行的账款，就不可能发生什么大的问题。最起码以王小五的智省和能力，以及在银行从业工作的经验，他是找不到能对抗这些规定制度的对策来。

但是，他不死心仔细地梳理着有关的各种规定制度，寻找着各种可能的漏洞。一连好几天，他后来彻底绝望了。粗粗算来，除了他和老刘，能制约监管金库那些现金的，起码有十几道关口。任他王晓悟浑身是铁，也休想打开铜浇钢铸的金库。

可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彩票，那个秃脑门的数学家，还有自己唯一的发财梦，怎么办？

王晓悟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可是有一天，他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王小五想到这些规章制度，再多再严密再周延，也是需要有一个一个的具体的人去执行的。

如果执行的人，不认真、走过场的话，那所有这些规定制度，都只能是一纸空谈。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既然规定制度，都是要靠人来执行的，只要把那些人给制住了，再结实的金库也会有漏洞的。

怎么对付那么多的人呢？王晓悟一个一个地想，反正他有的是时间，除了入库出库的时间，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可以自主支配的。

终于，他想好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