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叔即便是再错也不会在我的身上做文章。您们刚才说的这件事肯定是那个杨万年为了争取立功减刑的机会县编乱造的！”在酒店房间里，听完张斌和江天雪把杨万年交代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后，王海的头摇的像货郎鼓一样，而且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一双手冲着张斌和江天雪拼命的摆着，满脸的不相信。
看着王海焦急的样子，张斌和江天雪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张斌走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说道：“王先生，您是个心地善良、心胸宽广的人，在你的心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所有的事都是美好的。你的包容和宽广的心怀是我一直敬佩和敬仰的，当然，你的这种期望是美好的，但现实生活中的人和事并不是都如此啊！”
停下话题，从口袋里的烟盒里抽出两支烟分别递给王海和坐在床上同样目瞪口呆的冯胜龙并亲自帮他们点上火，张斌接着说道：“比如说对待杨凯，您是绝对的信任和尊重，从来不相信他会做违法的事情和出卖自己人格和良心的事情。但是，您绝对想不到，为了利益，他出卖了交往多年并给他帮了不少忙的郝建成，勾结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转移郝建成的奇玉石精品。现在，这件事已经经过我们公安机关侦查后确认属实。您想想看，对待自己的老朋友都能这样，对您一个晚辈和对他从无戒心的崇拜者，他做出刚才我们所说的那件事情还有什么奇怪呢？”
欠欠身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王海的脸上依然迷茫一片。他皱着眉头看看张斌和江天雪问道：“张大队长，江大队长，杨万年交代的关于杨凯仿制‘钢铁战士’这件事您们调查过了吗？确定是真的？您们可千万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冤枉了一个好人啊！”
冲着王海点点头，江天雪说道：“刚才从看守所走到酒店楼下的时候，我接到了陈局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厄河市公安局负责监控杨凯和您小舅子张鲁的民警在接到吕长江警官的电话之后，他们立即把杨凯和张鲁叫到公安局进行质询，他们两个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明天我们就要派人到您们厄河市，将杨凯和张鲁带到边城进行审讯。王先生，您不是外人，我现在就可以如实告诉您，在边城发生的三起杀人案中特别是在‘12.11’郝建成被杀案中，您的老师杨凯和您的小舅子张鲁做了很多事情，而且这些事情有犯罪嫌疑。如果这些嫌疑得到了证实，他们是要被判刑的。怎么样王先生，现在您相信了吧？”
听了江天雪的话，王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连手中的香烟都要烧到手指了都没有了感觉。
他真的想不到，把自己带上奇玉石收藏之路、平时像长辈一样关心、爱护自己，自己也像对待长辈一样恭顺、敬仰和尊重的杨凯，竟然背着自己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苗头直接对准了他王海，直接受害人也是他王海！
还有他那个平时被自己像亲兄弟一样看待的小舅子张鲁，为了个人利益竟然瞒着他与汪梅勾结在一起，盗取郝建成先生花了120万元巨款购买的奇石。最最让他生气的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一直在说是跟着汪梅到边城“淘宝”等等，说谎就像讲故事一样！和妻子结婚十几年了，他就像对待亲生弟弟一样对待张鲁，有好吃的想着他，有困难了帮助他，平时只要有事找到她王海，只要要求不是太过分，王海重来就没有拒绝过。以120万元的价格把“钢铁战士”卖给郝建成先生之后，张鲁要买新车，他瞒着并不支持的妻子毫不犹豫的支持了他10万元。但是，十几年的疼爱竟然换不来张鲁的一句实话，这怎么不让王海伤心难过？
看着王海低着头抽烟且一边抽烟一边长吁短叹的样子，张斌端起茶壶一边往他的茶杯里添水一边说道：“王先生，据我对观赏石领域粗浅的了解，如果要想仿制一方奇石，仿制者必须看着原物，就像画画需要一个模特一样，否则很难做到逼真。但奇怪的是，厄河奇石‘钢铁战士’是您在戈壁滩上捡到的，也一直放在您的家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杨凯是请的哪路神仙，在没有原物参照的情况下仅凭想象就模仿出一件惟妙惟肖、连郝建成这样的‘大玩家’都看不出破绽的‘钢铁战士’的仿制品？”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王海冲着张斌苦笑了一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声音低沉的说道：“刚才我认真想了一下，杨凯仿制‘钢铁战士’的机会应该是我给他的。”
“啊？怎么回事？王先生您可以详细的讲一下吗？”听了王海的话，江天雪吃惊的“啊”了一声，然后一边看着他说话一边打开录音笔放在王海的面前。
冲着江天雪点点头，王海先是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才看着张斌和江天雪说道：“捡到‘钢铁战士’的那天，是我对奇石刚刚感兴趣并跟着杨凯等人第一次去戈壁滩上捡石头，所以，我有些迷信的认为，能够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得到厄河名石‘钢铁战士’，这是上天看着我这些年过的实在憋屈而对我的恩赐。上帝关上了我工作的大门，让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做出辞职的决定，失去了在外人看来的‘金饭碗’，同时也为我开启了奇石收藏这扇窗，让我在这条路上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当然，这是迷信，我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想过，从来没有对别人说。您们二位听听就是了，不要当真。”
说到这里，王海冲着张斌和江天雪笑了笑，然后从面前的烟盒里掏出香烟，一支递给张斌，一支递给冯胜龙，最后才拿起一支烟叼在自己的嘴里，迎着张斌递上来的打火机点上火，一边抽烟一边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中。多少年了，当年捡到“钢铁战士”时的场景一直珍藏在他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看看王海，再看看瞪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王海的张斌，江天雪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抽了两口烟，王海伸手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然后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办了这么长时间的案子，二位警官可能对奇石领域的一些事情有所了解了。一般而言，一些奇石爱好者家里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专门用于摆放奇石的展架或者宝笼，而这些展架或宝笼与普通的展架有所不同，一是做工精心，二是与奇石本身低调、奢华的文化内涵相吻合，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展现出奇石独特的魅力。在捡到‘钢铁战士’的时候，我家里只有一个平时用的最简单的书架，摆放‘钢铁战士’这样的名贵奇石显然不合适。有一天，我到杨凯家里陪他下棋时说出了我的烦恼，杨凯二话没说，直接告诉我可以把‘钢铁战士’放在他家展厅的宝笼里对外展示，如果丢了、坏了，他全权负责，并且在得知我囊中羞涩，无力购置好一点的展架的时候，想都没想便借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去买展架。当时，对于杨凯的热情和帮助我心里很是感激，第二天就把‘钢铁战士’送到了杨凯家里，直到一个月之后我的展架做好了才把石头拿回来。现在想一想，也许杨凯正是利用这段时间请人仿制了一方假的‘钢铁战士’，而他请的这个人也绝非等闲之辈。早知这样，我何必......唉！”
说到这里，王海有些懊恼的挥起拳头猛猛的砸在自己的腿上。
“王先生，凭借着您在观赏石领域的经验分析一下，杨凯仿制‘钢铁战士’的目的是什么？”把手中的钢笔放在茶几上，江天雪看着王海问道。
冲着江天雪苦笑了一下，王海有些伤感的说道：“原来的时候，我眼里的杨凯就是一个痴迷于奇玉石收藏的收藏家，他从来不会因为金钱轻易卖他的藏品，如果是他特别喜欢的奇石，别人给多少钱他都不会卖。而对待那些玩石头的石友他却从不吝啬，非常大方的把一些小的、不是多么值钱的奇玉石送给那些石友并从来不收一分钱。所以，曾经的杨凯，在我的意识里就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思想开明、心胸豁达的一个人。但现在看来我的判断彻底错了，他平时展现在我眼前的都是假象，唯利是图且不择手段才是他的本质。所以，他仿制‘钢铁战士’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钱，而且为了钱不惜让我王海背上骂名。”
说到这里，王海脸色铁青，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然后不等张斌和江天雪做出反应便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钢铁战士’面世之后，迅速在整个厄河市名声大噪，包括厄河市观赏石协会会长等在内的‘大玩家’都一直认为，‘钢铁战士’是厄河奇石发现并面世以来发现的一方最有代表性、最完美、最具欣赏价值和经济价值的一方奇石，是厄河石的代表。就在我捡到这方石头的当月，有人便出30万元购买这方石头，但我没有舍得卖。杨凯是观赏石方面的大家，是发现厄河奇石的第一人，所以，对于‘钢铁战士’未来的前景他心知肚明。我想，也许正是看中了‘钢铁战士’的潜在价值，杨凯才鬼迷心窍，利用帮我保管石头的那一个月的时间找人仿制了现在我们在郝雷的别墅里发现的那方假的可以乱真的‘钢铁战士’。之后，郝建成和汪梅到了厄河，而汪梅无意之间发现了杨凯仿制的‘钢铁战士’，随之产生邪念，花大价钱买了杨凯仿制的这方石头，并采取狸猫换太子的手段，把真的‘钢铁战士’据为己有，而把那方假的给了郝建成。”
说到这里，王海停下话题看看张斌和江天雪，然后微笑着说道：“二位领导，如果我没有猜错，事情的经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当然，有些情况还需要在审讯了杨凯和张鲁之后得到真相，我在这里所说的一切只是按照过往的事实进行的推断，不一定正确，仅供二位领导参考。”
听了王海的一番话，江天雪和张斌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并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王先生，据您所说，真的‘钢铁战士’底部有一道您故意刻下的印记。我想冒昧的问一下，在其他地方你还有没有做过印记？比如说‘钢铁战士’的收藏证书上或者其他能证明‘钢铁战士’身份的资料上？”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张斌看着王海问道。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王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身走回到椅子旁坐下，然后看着张斌说道：“张大队长，您刚才的提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近年来，随着奇玉石市场的兴盛，奇石造假现象越演越烈。为了防止有人仿制‘钢铁战士’，我在这方石头的底部做了一个别人轻易辨别不出来的印记。但是，后来又有人仿造奇玉石收藏证，于是我便在‘钢铁战士’的收藏证书的角上用钢笔做了一个印记。如果说吕长江警官在郝雷别墅的保险柜里发现的那张收藏证书没有这个印记，说明这张证书是假的；如果有这个印记，那么就是真的，最起码证书是真的。”
“这个问题好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守所，看一下吕警官手里拿着的那张收藏证书就知道了。”冲着王海点点头，张斌接着说道：“王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杨万年刚才的交代也没有解除我的疑惑，您现在帮我们分析一下：汪梅利用在杨凯那里买的一方假‘钢铁战士’代替真的‘钢铁战士’并堂而皇之的和郝建成一起带回了边城，之后汪梅却让您的小舅子张鲁假冒到边城‘淘宝’购买边城玉石的名义将那方真的‘钢铁战士’运到边城。在物流业相当发达的今天，汪梅只需要一个电话便可以将真的‘钢铁战士’运到她想要运到的任何地方，可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采用如此原石的方法将真的‘钢铁战士’运到边城？难道她就不担心你的小舅子张鲁泄密或者引起郝建成怀疑吗？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汪梅这样做的其他目的我不清楚也不能妄自猜测，但有一条是非常明确的：保护‘钢铁战士’不会因为运输的问题受到损害。”冲着张斌点点头，王海接着说道：“厄河奇石是一种半玉化、半风凌化的一个石种，这种状态是它价值昂贵的因素同时也是它自身存在的一个缺陷：运输难。汪梅是一个奇石玩家，她肯定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于是便给了张鲁一些好处，让他以到边城购买边城玉为借口，和汪梅、郝建成一起带着真的‘钢铁战士’回到了边城。这样一来，既保证了‘钢铁战士’完好无损的运到了边城，又解除了郝建成的怀疑，为今后一旦事情败露做好了铺垫。不得不说，汪梅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狡猾，而我那个小舅子张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货，为了一点钱财竟然认贼作父，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情。唉......”
说到这里，王海苦笑着看看张斌和江天雪，随后便低着头唉声叹气起来。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王海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看着张斌问道：“张大队长，既然杨万年知道汪梅这么多的事情，真的‘钢铁战士’有音信了没有？”
看看王海，张斌摇摇头：“现在还没有，不过时间不会长了，说不定马上就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