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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奥地利乱葬岗

2020-09-20发布 5017字

在联邦警察总部,律师的存在是一个十分罕有的案例。

因为一旦有律师出现,多半是有警察在执法的过程中违宪,或者违反了法律上的规定而遭到律师的极度不满意产生的投诉。

帕特丽夏就是这样出现在警察总部,由于布达拉美宫在不久之前其实已经实行联邦制,很多法律上的细节是由参议院与众议员共同投票决定,包括所有的议案。

因此,律师也不是了不起的角色,最起码在权力上受到制约,但是地位仍然存在,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那种。

而帕特丽夏现在出现在警察总部的原因则是因为,她认为诺曼警官企图利用诱导的方式使她的当事人作出不适当的供词,她要代表她的当事人对诺曼进行起诉。

诺曼是联邦警察的其中一个小分支,是负责刑事类型的案件,最重要的是,他是那个部门的行政主管,在权力上有着绝对的话事权,就算他的办案手法可能有那么的一点不符合程序也没有人管。

可是帕特丽夏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她拍着桌子,大声地怒吼着:我要投诉你们的警务人员,用非法的手段接触我的当事人,企图妨碍司法公正。

诺曼丝毫不感到害怕,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口地说着: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律师,我也有一个律师在现场。

林肯开口说着:关于这件事,我已经与我的当事人了解过,他与你当事人讨论的话题与案情绝对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聊的话题顶多是个人生活习惯之类的,因此构不成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最多就是私底下接触被告,可是司法制度规定的是,私底下接触被告并且讨论相关的案情。可是他们讨论的事情与案件并没有关系,所以妨碍司法公正这个罪名是无法构成的。

帕特丽夏很不服气地嚷着:你别那么得意,我与我的当事人了解过情况之后,我再追究你。

诺曼满不在乎地说着:那就随便你了。以前想要投诉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我每一件事都很害怕,做事畏畏缩缩,我这个警察做了也没有意思。

帕特丽夏很生气拿起公文包掉头就走,临走的时候,还很用力地把门带上,由于用力过猛,整个房间都震动起来了。

诺曼惊呼道:你简直无法想象,这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发出的力量。

林肯随口地说着:我是一个小时之前才接受了你的委任,根本就不合法,我是为了配合你才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像你这种做事方法,一年里估计被很多律师投诉吧?

诺曼臭不要脸地说着:我可是著名的律师小伙子,不是因为我是律师,而是因为我认识的律师比认识的警察还要多,就是因为我常年被人投诉。普通市民、联邦法官、检察官以及检察州长。如果我认识的律师不够多,根本摆不平这些所谓的风波。

林肯面无表情地拍响着手掌:你还挺骄傲的。你想玩什么花样?

诺曼好奇地问着:你觉得我在耍花样?很容易出事的。

林肯丢下一句:你知道就好。

随后他就拿着自己的公文包,扯了扯领带,很生气地离开了办公室。

临走之前他说了一句:对了,律师的费用我稍后会寄给你一张账单,你懂规矩的,对吗?

诺曼没有说话,此时在他心里已经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在他看来,从马科列夫口中套出了最后的秘密已经是最成功的一步,对于指证或者检控绝对是没有难度的。可是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应该如何让弗琳茨接受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呢?

如果你让一个很年幼的小女孩知道,她的父亲已经死了,现在的父亲只是一个双胞胎的兄弟。她会怎么办?估计难以接受这种事情。搞不好会心理崩溃。因此他必须要买一个保险,一个安稳的保险,为了打赢这场官司的一个赌注。

他找到了米歇尔,米歇尔对此表示难以入手:虽然我在她身上取得了相对的信任,可是要一个人接受一个如此震撼的真相,是很难的,就算她会接受事实,仍然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适应。我不担保她能够在官司完结之前从这个心理阴影走出来,如果走不出来,这宗官司就输定了!因为她没有办法出庭作证,也没有办法从这个窗口走出来。

他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们仍然有一半的概率会成功的,对吧?

她不以为然地说着:我们的确很有可能成功,可是要付出的代价是,可能会摧毁一个小女孩的下半辈子以及她成长以后的人生。

他提出了问题:是吗?那么让她下半辈子对着一个冷血的杀人狂魔就很安全?我跟你说,那个家伙没有人性的,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杀害,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深呼吸着,试探性地问: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了?

他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如果她不愿意出庭作证,我们根本就毫无胜算。站在正义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我是绝对不希望那个家伙无罪释放,然后逍遥法外。这样对于死去的人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个很理想的结果。

她无可奈何地说着:我尽管试试吧。

在加州旅馆的诊所里,米歇尔带着弗琳茨走进了治疗室,诺曼就这样站在外面观察里面的情况。为了防止弗琳茨想不开做傻事,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开枪制止她,或者击毙她。

弗琳茨好奇地问着:这里是治疗患者心理疾病的场所,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米歇尔假装轻松地笑着说:我们今天没有预约太多的病人,恰巧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所以我们可以来玩一个最新的临床实验心理测试。

弗琳茨看起来很感兴趣:嗯哼?关于什么的?

米歇尔不太习惯说谎,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只好一边思考一边陈述着:嗯……那是关于……关于临床实验对于心理阴影承受打击的广大力度所带来的伤害究竟是多少以及其复原时间与后遗症。

弗琳茨不是这个专业领域的人士,她还是一个孩子,因此她听不懂,但是同意了实验。

米歇尔深呼吸着说:

“首先我们来假设一个立场:你的父亲在你爸爸妈妈结婚之前就已经遇害了,你会怎么样?”

“不!那不可能!他们的婚礼我有参加。”

“很好,你可以尝试着回想当时的场景,有很奇怪的地方吗?”

“他们都很开心,不过爸爸的神情却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冷漠孤僻以及很容易生气。”

“他以前就是这样子吗?”

“不!他不曾变成这样,后面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你爸爸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他们虽然在外表上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内心的性格完全是两回事。你爸爸的弟弟孤僻冷漠、自私小气、极度贪婪,极尽刻薄之能事。他不仅妒忌你父亲的才能以及在社会中的地位,还迷恋他在金钱上的支配权。因此他对你父亲动了贪婪的杀机……还记得你爸爸为什么突然想要结婚吗?因为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他了,而是那个混蛋的双胞胎弟弟。他渴望性欲所带来的刺激,带来器官上的愉悦,他已经顶替了你父亲的位置,占据了他所拥有的东西。包括权力、金钱以及社会地位还有事业。他拿到了所有的好处,可是没多久,你妈妈就发现了他是双胞胎的事实,他就对你妈妈痛下杀手……也就是你不断梦到的那个场景。你口口声声说,不敢相信父亲是一个如此冷血的人,你是对的,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是不是他,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弗琳茨笑了笑,但是此时眼眶里已经饱含了泪水,她颤抖着问:你这个临床心理实验的问题还真的很……严厉……我都被感染到了……还差点信以为真……

米歇尔转换了说话的语气,神色凝重地问着:如果我告诉你,刚才的那个不是实验,而是一个事实呢?

弗琳茨捂着脸,含糊其辞地发出声音:不……不是的……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米歇尔一字一句地陈述着:我没有骗你,我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的全部。你父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遇害,他的双胞胎弟弟冒充了他是画家的身份,高价卖出他的作品,赚取金钱,占据了你们这个家庭,控制着你们。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你该醒悟过来了!

弗琳茨再一次情绪失控,掩面而泣,整个肩膀都在颤抖着。

米歇尔默默地离开实验室,诺曼靠近窗户,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很心急地问着:怎么样?她的情况怎么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米歇尔颇为痛心地说着:其实我觉得自己很残忍,非要把那么残忍的一个真相告诉她。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这样无忧无虑生活下去,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呢?

诺曼咧开嘴笑了笑:无忧无虑?你确定会是这样?她的噩梦是怎么来的?你可别自欺欺人了,要解决噩梦最根本的方法不是逃避,而是战胜它。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不能错过这么一个机会。

此时,弗琳茨跑出来,瞪着双眼,对诺曼说着:原来又是你在搞鬼!你搞那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让我站在法庭上指证我的父亲罢了!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诺曼很认真地说着:如果你非要恨我,随便你,可是不代表你可以逃避事实!

弗琳茨不依不饶地说着: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我也不会站在法庭上说出不该说的话!你死了这条心吧!

诺曼笑了笑:既然你不相信是吧?那好,你跟我来一趟!

他拉着她,强行登上了飞往奥地利的飞机。

在飞机上,他恶狠狠地说着:是你逼我展现最残酷的一面给你看的。

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只是很安静地望着窗外。

飞机慢慢地起飞,飞往一望无际的天空……

第三天的早上,他们来到了马科列夫从小成长的小村庄,找到了山腰的位置,他呼叫了当地的警务人员,要求支援,找来了施工队,利用机器,把山腰里的泥土挖了出来。

最后,挖掘机挖出了一副骸骨。

奥地利的警察很惊讶地问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布劳恩眼看着自己儿子的骸骨被挖了出来,不禁跪在地上痛哭流泪。

诺曼很冷静地描述着: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儿子的骸骨被挖了出来怎么会不难过。

他走过去,扶起布劳恩,简单地说着:她就是马科列夫的女儿。

弗琳茨与布劳恩面面相觑,心情倒是很复杂。

弗琳茨冷冷地问着:那副骸骨是谁的?

布劳恩很伤心地说着:没错……那是马科列夫的骸骨……他被那个混蛋给杀了……

祖母与孙女之间或许因为根本没有见过面,两人就算相认了也并没有变得感情有多好。相反的是,诺曼还给了布劳恩关于马科列夫小时候的照片,他深有感触地说着:这些东西我还给你吧,它已经帮我解决了很多谜题。

弗琳茨看着布劳恩手里的照片,深有感触,但是她不愿意在这个地方逗留,一声不吭就走了。

当天晚上,她与诺曼一起坐飞机从奥地利飞回布达拉美宫。

在飞机上,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下了飞机,她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而是在米歇尔的旅馆里逗留,把那个实验室当成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拒绝与外界交流,也不给外面的人有机会进来。

米歇尔拍了拍诺曼的肩膀,并且许下承诺: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最低限度,不会允许她在我面前自寻短见。

诺曼点了点头,他心里不是没有感动。

他回去了以后,很快就收到了由帕特丽夏发起的律师信,也就是警告函。

律师信的内容无非就是指控他在案件审讯期间刻意接触被告,违反了法律秩序。

相信没多久,就会有检察官找他谈话,尤其是詹斯,他一向很尊重法律原则,也很重视法制观念,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违宪的人,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一个执法者的时候,那就更加不可以轻易原谅。

但是诺曼却不在乎这些无聊的检控,他把律师信扔在了沙发的底下。么多久他就接到了林肯律师的预约电话,他很爽快地应约了。

对于他来说,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与社会精英交谈的机会,尤其是对方的律师身份。

没有人比他更需要律师朋友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法律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违宪了。

他与林肯在一个餐厅见面,不过这里的食物很奇怪,无论是牛排还是奶酪,都很极端。要么牛肉只有两成熟,要么就是奶酪的味道很重,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了这种味道。

因此他只要了一份意大利面配肉酱,还有一杯鲜牛奶。

林肯就更过分了,要了一份黑椒牛排,只有一成熟,那些鲜血淋漓的肉汁仍然弥留在牛排的表面。

他看着就很反胃,好奇地问着:你吃这种牛排不担心得病啊?

林肯无所谓地说着:多残忍的事情我都见过了,这一点不算什么。

他愣了愣:你是指我目前正在处理的案件?

林肯回答着:我一直很奇怪,这宗案件的有关人员看着很眼熟,可是我又说不出他们是谁。后来我重新翻查旧档案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为他们处理过一系列的资产转移项目以及相关的财产分配的共同协议,他们当时的处理方案仍然在我电脑里存着备份呢。

他很不爽地嚷着:你怎么不早点说!我就是需要你手头上的记录文件!

林肯连忙说着: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不过能不能帮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毕竟财产分配这件事本来就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

他充满期待地说着:能不能起到作用就要看你到时候在法庭上的表现了。

林肯很有把握地说着:那么,我很高兴可以帮到你。不过关于投诉你的那个律师……

他很不耐烦地说着:谁会在乎这些呢?如果我赢了,我说你是黑手党都有人相信。

辛波斯卡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点燃了一根香烟,任由香烟在烟灰缸里燃烧着,在周边的环境里释放出一阵阵的烟雾。

安娜匆匆忙忙地敲了敲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闯进来了。

“刚刚接到诺曼警官的新证人名单,这一份是对方的资料。”

辛波斯卡弗很想赞赏她的工作认真态度,可是她很不满意对方的鲁莽:下一次麻烦你在我同意你进来之后才进来。要不然我会觉得你很不尊重我这个上司。

安娜貌似也没有听进去,自顾自话:哇哦!这个新证人还是一名律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