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逢,格外高兴!
我问王主席:“您老是来上海采风的吧?”
王主席笑道:“采什么风啊,我们五个老头都到二线了,就是出来吃喝玩乐的,哈哈!听说这里有条艺术长廊不错,我们过来看看,顺便逛逛金茂大厦。”
我连忙掏出小琳买给我的金牡丹香烟,分了一圈。
刚刚点上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钱兴国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一看五老都认识,其中的王主席还帮过他的忙!
钱兴国连忙过来打招呼:“哟!省作协的王主席,省文联的赵老,省书画协会的钱老,省文化局的孙老,还有省旅游局的李老,真是幸会!我钱兴国昨天刚回国,今天就碰上了两拨好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没啥说的,我请大家喝酒去!”
王主席笑道:“是老钱啊,好久不见,听说你出国治病了,贵体安否?”
钱兴国笑道:“安!朕已经大安了,哈哈!今晚一个铁哥们请我吃饭,要我安排一桌人,正好五老加上庄文三个,连我和我朋友是十个人,刚好一桌,巧不巧?都别走,一起喝酒去!”
王主席笑眯眯地说:“钱科长,所谓无功不受禄,喝酒总得有个理由吧?”
钱兴国说:“当时给水上乐园装修,王主席让我做的,还替我垫付了工程款,帮我渡过难关,今日偶遇,我表示感谢一下,这理由行不?”
王主席笑道:“理由是站得住脚,可你钱科长也知道,我们五个老头还没退休呢,到底是谁请客,先告诉我们吧。免得不明不白地吃了,被纪委喊去问话喝茶,那就老脸丢大了,呵呵。”
钱兴国笑道:“金茂大厦的53层到87层都是酒店!酒席就安排在58层,几位随我上去坐会,我详细说给你们听,如何?反正主家还没来,大家随便聊聊。”
说完钱兴国就往电梯走,盛情难却,我们只好跟了过去。
电梯停在58层,门刚开就有女服务员笑吟吟地过来问,几位有没有预定?
钱兴国说了个房间号,服务员引着我们进了一间大包厢,里面金碧辉煌,装修得十分豪华!
杨婷婷嘀咕道:“这里面冷气开得太足了,我怕宝宝冻着,要不坐一会,我和小琳就离开吧?”
我点点头,这时服务员倒了几杯浓香四溢的茶来,我们几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钱兴国却不喝这茶,自己拿出一个茶杯,让服务员给他重新泡一杯来。
我忍不住问:“二师兄,你是嫌弃酒店的茶杯不干净?”钱兴国笑道:“哪里哪里,我茶瘾大,这杯子小,不够我喝。”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钱兴国手里的茶杯很大,容易口渴要频繁地饮水,正是糖尿病的特征,看来钱兴国的病没有完全康复!
这时钱兴国说:“在介绍我朋友之前,我先说个故事。这几年人们生活的水平提高,收藏流行起来了,鉴宝行业也开始风生水起。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就买到一个古代的产物,那一夜暴富都是小意思了!但是收藏这个行业,看走眼是很正常的,古玩又不能开口跟你说我是假的或者真的,那么这个时候,就只能全靠鉴宝专家的鉴定了。”
钱兴国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几年前,出了两个鉴宝专家,一个忽悠了24亿,一个忽悠了8000万,你们知道不?”
众人无语,我说:“二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主题吧。”
钱兴国笑道:“这几年,‘专家’一词好像变成了贬义词,那些有专业知识的人,似乎都由专家变成了‘砖家’。甚至有的人提起专家,都恨不得过去踢他两脚,来表达自己对专家的厌恶。其实这也并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有那么几粒老鼠屎,就坏了专家这一锅汤,鉴宝大师马未都曾经也直言说过这两个‘砖家’。
一个‘砖家’是杨伯达,在2000年初,曾经就发生过一个非常著名的‘金缕玉衣’的骗贷案!一个商人拿着一件伪造的金缕玉衣,去银行骗了差不多7亿的贷款。而这个事情的主要负责人,就是以杨伯达为首的几个故宫的顶级文物砖家,而杨伯达当时还是故宫博物院的院长。
2000年,一个叫谢根荣的商人,开出了几百万的天价鉴定费,请故宫的几个专家,给自己手中的‘金缕玉衣’进行鉴定,估价。而这几个故宫的顶级专家,甚至都没有碰一下玉衣,只是在玻璃外面看了几眼,就给谢根荣开出了‘真品鉴定书’而且估价24亿!
最后谢根荣就是靠这个真品鉴定书,才从银行贷了7亿。这件事一直隐藏到了08年,事情才败露,相关人士也被捕。当时杨伯达却极力的为自己开脱,称那次是自己看走眼了。虽然他自己没收到什么影响,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对于鉴定行业来说却一直持续。
第二个‘砖家’叫刘岩。在2010年,河南的兄弟俩,带着祖传的宝物,乾隆的《重阳汉柏图》去参加鉴宝节目,却被鉴定是赝品。本来两兄弟都准备要回家了,刘岩却告知二人,有一个商人愿意出价17万买你这幅画,两兄弟很高兴,还以为自己碰见贵人了,直接就卖了出去。
事情不过1年,这幅赝品《重阳汉柏图》,竟然出现在了拍卖会上,而且还拍出了8000多万的天价!这个时候两个卖家反应过来了,是被商人和砖家联手骗了,然后他们就把刘岩和那两个商人告上了法庭。但并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这幅画就是当时买下的画,还是败诉了。这个事情一传出,直接给当年的很多专家带来很大的打击,让人人尊敬的专家,变成了‘砖家’。”
我们听得一愣一愣地,看来二师兄知道得还不少!我忍不住问:“绕了两个弯子,这些‘砖家’和你那位请客的铁哥们有啥关系?”
钱兴国笑道:“我那位铁哥们也是干这行的,碧水市人,叫谢怀忠!上海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手上有古旧东西的人自然不少,于是谢怀忠就靠这个发家!”
说到这里,钱兴国又喝了一口茶,我催他快些讲,一会谢怀忠来了就不好再讲了。
钱兴国神秘地说:“我那铁哥们谢怀忠就是靠这个发财的,手段极其巧妙!”
王主席迟疑地说:“上海的名人我也认识不少,没听说过谢怀忠这个人啊!”
钱兴国说:“有钱的人都低调,出名不是好事。就说谢怀忠吧,他利用人们想发财的心理,开了一家古玩评估行,手里有些值钱东西的人,都拿去找他评估。他照例是往高了说,那些东西的主人自然高兴,想卖给谢怀忠,谢怀忠却不要,指点他们去另一条街上一家古玩鉴定行,出具‘真品鉴定书’,然后才帮他们卖东西。”
我诧异地问:“那谢怀忠不是收不到客户的钱吗?他又没出具‘真品鉴定书’。”
钱兴国笑道:“奥妙就在这里!古玩评估行与古玩鉴定行都是谢怀忠开的,两家公司一个老板,但法人的名字不一样!鉴定估价总有个过程吧,等古玩鉴定行的‘真品鉴定书’出来,古玩评估行已经关门大吉了,想卖东西的主人再也找不到谢怀忠,那些鉴定费、评估费就都进了谢怀忠的口袋,哈哈!”
我有些不高兴,说:“这谢怀忠不是忽悠人吗?那些想卖东西的人,顶多就上当一回,难道还有第二回?”
钱兴国得意地笑道:“还真有第二回,第三回。大上海太大了,谢怀忠换了一个地方,重开一家公司,重起一个名字,照样干这个生意!反正法人代表都不是他,就是有人举报也查不到他头上,他却发了不少财,聪明吧?”
我听了心里不高兴,这谢怀忠是发财了,却是靠骗起家的,不光彩。
我站起来说:“钱科长,这包厢里冷气太足了,我家宝宝吃不消,我送她们带着宝宝回去,再来陪你喝酒吧。”五老看出来我有走的意思,也纷纷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秀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问钱兴国:“老钱,客人都齐了?”
钱兴国走上前去耳语了几句,谢怀忠笑道:“宝宝怕冷是吧?服务员,给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随即掏出一包软中华,散了一圈烟,这下我们不好意思走了。
杨婷婷机灵地说:“谢总,新生儿不能闻烟味,对肺部不好。我让庄文留下陪你们,我和小琳先出去逛逛,你们抽烟喝酒。”
谢怀忠也不强留,侧身让开道路,杨婷婷和小琳抱着孩子出去了。
这时钱兴国和谢怀忠一起,热情地邀我们入席,却不过情面,我和五老一一落座,王主席坐了首席。
菜肴很快流水般上桌,却让我大失所望!端上来的大多是日式铁板烧、日式料理,无论色香味,都比我们碧水市的菜肴差一截!
钱兴国也看出我们不大动筷子,吩咐服务员,再加一些粤菜和上海本帮菜,我们才杯觥交错,吃喝起来。
几杯酒下肚,气氛活跃起来,王主席笑道:“庄文老弟,你上回说的那个绝对,方便面的,很是绕人,能给我们再说一遍吗?”
我笑道:“上联是:方便面方便便宜,方便方方面面。下联是:上好佳上好好(四声)吃,上好上上佳佳!”
王主席举杯敬了我一个,笑着说:“我们六人再次相遇,呆喝酒没有意思,再来一回对联如何?”
钱兴国带头鼓掌说:“好好好,我对对联是外行,但听着也热闹呢,开始吧,王主席先来一个!”
王主席笑道:“这回我们换个玩法,我们五个老头轮流出上联,庄文对下联,还要加上横批,如何?”
我正要谦让几句,钱兴国又鼓掌说:“好好好,就这么玩。庄文是语文兼历史老师,人送外号‘对联不倒翁’,五老莫要客气,可劲地出上联,我和谢怀忠听着下酒。”
我哭笑不得,这时王主席开口道:“上联:心烦想喝酒。”
我连忙对出下联:“下联是:一喝就上头。横批:酒量不大。”
谢怀忠笑道:“ 我是个商人,这副对联却听得懂,像是说我呢?哈哈。我敬二位一杯。”
王主席举杯,我也举起杯子,和谢怀忠喝了一口“梦之蓝”酒。
省文联的赵老说:“我也来一个,上联是:闲了就想喝。”
我对道:“下联是:喝多就惹祸。横批:酒后无德。”
钱兴国抚掌大笑,举杯说:“这个说的是我 ,像!极像!”举杯敬了我和赵老。
省书画协会的钱老说:“我出个上联:喝多了,喝醉了,回家躺倒就睡了。”
我对道:“下联:又是吐,又是呕,还在不停乱嘚嘚。横批:五迷三道。”
钱兴国再次举杯说:“这个说的还是我,我来敬二位酒。”
三人把酒喝完,我笑道:“二师兄,白云大妈是与火结下了不解之缘,你是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什么对联都能扯上你吧?哈哈。”
众人都笑了,省文化局的孙老说:“我出一个上联:酒醒了,没瘾了,知道自我反省了。”
我对道:“下联:再不喝,再不醉,不和朋友再聚会。横批:睁眼胡说。”
谢怀忠笑着举杯站起来说:“这副对联说的是我,我经常这样,呵呵,我敬二位一杯。”
三人喝完,我说:“这样敬酒似乎不大公平,我对出了对联却要频频喝酒。不如改个章程,对不出来是我喝,对出来了,二师兄替我喝。”
众人哄堂大笑,都说这样好。钱兴国也笑道:“庄文老弟知道我嗜酒如命,这是疼我呢!好吧,你们继续对,对出来了,我就敬酒!”
省旅游局的李老笑道:“那么我的上联来了:不想出门,缓缓胃。”
我对道:“下联:哄哄老婆,恕恕罪。横批:改邪归正。”
众人哄堂大笑,钱兴国果然举杯,敬了李老一回酒。
王主席兴致勃勃,说:“我又想了一个上联:过了一天缓好了。”
我笑道:“下联:接个电话又跑了。横批:忒没准了。”
众人哈哈大笑,钱兴国也不用人劝,举杯敬了王主席。
省文联的赵老说:“我也有了一个,上联:喝一次醉一次,次次难受。”
我对道:“下联:戒一回喝一回,回回失败。横批:没脸再喝。”
钱兴国笑道:“这个却不像我,我不是回回喝醉的,呵呵,赵老,咱俩干一个?”
赵老杯子里还剩小半杯酒,就爽快和钱兴国一饮而尽!
这时省书画协会的钱老说:“我来个上联:不想喝不情愿没控制住,喝了。”
我笑道:“下联:老蒙圈老断片心里没数,醉了。横批:吐一马路。”
谢怀忠举杯笑道:“这个像是说我了,我经常遇到应酬,不想喝却被人灌醉了。钱老,我敬你一个。”
钱兴国打趣道:“谢总,你听了半天白大对联,也来几个?”
谢怀忠笑道:“我是个粗人,这个却非我所长。不过我以前和你合作放过水,现在还偶尔做一些,给熟人、朋友融资,利息不算高,小贴家用。我说个要账的对联吧!”
钱兴国说道:“老谢你见多识广,大码头到过,小码头靠过,要说就说两个,好事成双嘛!”
谢怀忠点点头说:“有一个老板娘出去要了几天账,没要全,回家写了一副对联!
今天给,明天给,天天不给!
今天去,明天去,趟趟白去!
苦一年,累一年,年年为钱!
赊一年,要一年,年年是帐!
心里苦,身体累,精神崩溃!”
我们听了都开怀大笑,钱兴国笑着说:“老谢你真是领悟了要钱难的真谛,还有一个对联呢?”
谢怀忠抿了口酒,说道:“上联:要一天 ,拖一天 ,急一天 ,上火!下联:继续要 ,继续拖, 继续等 ,着急!横批:要帐真难!”
我们都笑了,举杯敬谢怀忠。谢怀忠却说:“钱兴国,现在轮到你说了,我们洗耳恭听呢!”
钱兴国抓耳饶腮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哪会对联?我就说个要账神曲吧:欠帐是种支持,不催是种信任,催是真的急用。按时还是诚信,支持,信任,诚信在您手中,请珍惜。亲们看到都来结一下账,我们要放假了,各种帐都要清了。每次给您打电话前,我都是想了又想,练了又练,往后推了又推。勤了怕你烦,懒了怕您忘,催紧了怕你恼,希望您能够理解,记得还账!!”
我们都不依,说钱兴国说得不好,要罚酒。
钱兴国也不多说,拿起酒瓶斟满一杯酒,站起来说:“我满饮一杯,敬大家。不过我有个条件,谢怀忠是个老江湖,放水的资历比我长,我喝完了,要他讲个故事给大家听,如何?”
谢怀忠含笑点头答应,也斟满了酒站起来。我惦记着夜里要带孩子,没斟满杯子,端着半杯酒站了起来,大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