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愿意相信你的专业程度,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判断能力,我从来没有试过如此欣赏你作为医生的基本能力。真的,请相信我!”
在普通法院内,黑泽明当着法官与陪审团面前公开称赞约翰医生的执业能力。
黑泽明持续咳嗽了几声,摆正了态度: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当日你在医学院毕业的时候,在进入医院工作,为病人排忧解困的之前一刻,你是否有宣誓过?
约翰:有,我想这是最基本的宣誓。
黑泽明:请问你在哪里宣誓的呢?
约翰:美国,我们宣誓的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黑泽明:你还记得《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大致内容吗?
约翰:当然记得,这是属于医生的一部《圣经》
黑泽明:非常好,麻烦你对着陪审团以及法官大人,再一次就《希波克拉底誓言》致词。
法官已经很不耐烦:辩方律师!
黑泽明:法官大人,请你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约翰:医学生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THE OATH OF A MEDICAL STUDENT
Health related, life entrusted.
The moment I step into the hallowed medical institution,I pledge solemnly
I will volunteer myself to medicine with love for my motherland and loyalty to the people.
I will scrupulously abide by the medical ethics ,respect my teachers and discipline myself.
I will strive diligently for the perfection of technology and for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myself.
I am determined to strive diligently to eliminate man' s suffering, enhance man' s health conditions and uphold the chasteness and honor of medicine.
I will heal the wounded and rescue the dying ,regardless of the hardships.
will always be in earnest pursuit of better achievement .I will work all my lif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ation' s medical enterprise as well as mankind ' s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黑泽明连忙鼓掌:说得很好,你的英文说得还不错,声情并茂,我绝对没有质疑过你的专业能力。不过你真的为你的病人摒除痛苦了吗?
约翰:当然,我问心无愧。
黑泽明:当日被告回来医院复诊,你只花了几分钟就能确定他完全没有复发的迹象,如此轻率的复诊,作为一个医生,你难道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
约翰:医生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说到舞文弄墨,你们做律师的应该比我厉害多了。我再说一次,当日我为他做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发现他并没有复发的迹象。
黑泽明:你是如何询问被告的?
约翰:我试探过他的情绪问题,行为模式,以及逻辑思维,这些都没有问题。
黑泽明:吃药方面呢?你有没有询问过他服食药物的方面?
约翰:当然有,他声称每天都有按时吃药,因此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黑泽明:是吗?法官大人,在我手上有一份关于被告胃内的药物残留情况以及血液检测,该份医学报告指出,被告曾经服食过极少的药物,时间与出院的日期吻合;随后警方更是在被告的家中找到大量的辅助性药物药瓶,经过化验,证实是小榄精神病院的配方药物。那么大的一瓶药物竟然一颗都没有了,但是在被告的胃内以及血液含量里也找不到相同数量的药物,究竟那些药去哪里了呢?
黑泽明微笑着将相关的医学报告递给了书记员,书记员将报告递交给法官。
黑泽明:如果被告一直没有按时吃药,他旧病复发的几率有多大?
约翰:百分之七十。
黑泽明:在过往的历史中,可曾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约翰:几乎都会。
黑泽明:如果你知道被告一直没有按时服食药物,你会怎么样?
约翰:我会建议他继续入院治疗。
黑泽明:但是这样医院的财政赤字又会继续增加。
约翰:的确会增加,不过没有办法。
黑泽明: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愿意接纳病人……
法官再次呵斥着:辩方律师!
黑泽明:一个刚刚康复不久的精神病人,在他胃里没有找到对应的药物成分,血液中也没有找到相应的药物组织,没多久他就情绪失控,究竟那些药物是不是他自己扔了呢……
辛波丝卡弗:反对!法官大人!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第一次审讯就这样结束,达斯·维德的精神状态仍然不稳定,他在拘留所内被其他人殴打,满身伤痕,尤其是鼻子,崩塌了一边。
黑泽明递给他一包香烟,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那样不肯要。
黑泽明只好放弃,问着:是不是有人打你?你告诉我是哪一个,我可以帮你投诉。
他低着头,压低着声音说:他们有好几个人一起殴打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黑泽明无奈地摇摇头:审讯才刚刚开始,我估计要半个多月,你可能要再忍耐一段时间。
他很激动地喊着:不行啊!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他们全是疯子啊!
黑泽明:如果你想我帮你,你就要学会稳定自己的情绪。而且你必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那天情绪失控,究竟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
他逃避着对方的目光,歪着脑袋说:没有任何的事情困扰着我,只不过我看到他们打我的家人,我一时愤怒,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黑泽明并不相信他的片面之词:就算是保护家人,也不可能完全失控。你心里是不是有一些事情耿耿于怀,令你常常感到不安?
他深呼吸着说:说出来对这个案件有帮助吗?对我有帮助吗?
黑泽明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只是要告诉你,如果要陪审团相信你是无心杀人的,你就必须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告诉我,或许还能打动陪审团,否则你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我再有能力也帮不了你多少。
他叹息着说:
“我本来有一个孩子,在他出生没多久我就住进了精神病院,后来我出院了,我想找他,我想跟他相认,可是我的前妻却不允许我靠近他,还说我没有前途,孩子跟着我不会开心,更加不会过上好日子……我觉得很难过,我之前努力工作无非就是想让这个家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她现在却这样跟我说话,还不允许我接近孩子……”
黑泽明感到疑惑:既然他跟着妈妈会开心,你就随他吧,这样对孩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如果只是不允许我接近他,我还不会那么生气,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是她跟别人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你懂了吗?!”
他再次失控,拘留所的工作人员连忙控制着他,并且给他打了镇静剂……
黑泽明在酒吧与小聪明会面,他一口气指出:我们当事人的前妻说不定可以做证人,她可以证明他是在哪种情况下失控的。
她毫无反应,只是专注于杯子里的酒水,她好像快要喝完,连忙续了一杯。她冷静地提出着另外一种建议:我帮你查过了,他的前妻嫁给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商人,不仅仅是从商,未来还会继续参与政治的选举,可谓是名门望族,我相信她不会愿意站出来曝光一段如此这般不堪的过去。如果她真的会帮他,当天就不会说出这种话刺激他,你的想法是很好,不过不太现实,你还是另寻出路吧,最起码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处于下风,仍然有机会反击。
他貌似也明白她的用意,轻描淡写地含糊过去:我也是考虑过这个念头而已。
她安慰着他: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先走了,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谈。
他同意了,继续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
辛波丝卡弗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好像没有喊小姐吧?”
她笑着朝他扔枕头过去:你找死啊?!
他不禁也笑了,问了起来:怎么那么有时间跑来这里喝酒啊?
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问着:听说你的当事人在拘留所情绪失控?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他迷迷糊糊地说漏了嘴:本来好好的,但是我一谈到他的妻子,他就立刻失控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要不是有工作人员在,还给他打了镇静剂,我想,我一定会被他打死……
她会心一笑地说:也就是说,你也觉得他是有潜在性的危险是吧?
他摇了摇头,对着她的言语挑衅毫无兴趣:我只是担心这件案子会对他造成过度的压力。越是往后的审讯,就越是能触碰他内心最脆弱的一面。
她没有想到他会对这名被告有如此的同情,在那一瞬间,她貌似也被感染了,摸了摸口袋,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叹息着说:很老实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愿意看着他坐牢,只不过上头压下来的命令,我不得不这么做。在律政司工作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在她说着说着的时候,酒吧的服务员走过来提醒着她: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无意冒犯你,不过根据国际法的规定,你不可以在室内吸烟。
她很不服气地说着:我这根香烟已经吸了一半……如果我要吸剩余的那一半,是不是要赶我走?或者以后不允许我在这里出现?
服务员笑了笑说:赶你走倒也不至于……不过要罚款,五千块一根香烟。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一万美金:这是我请你的。
服务员离开了,她满脸的歉意:不好意思,最近心情很一般。
他倒觉得挺欣慰:看样子你很同情被告。
她微笑着否定他的说法:我同情他是一回事,但是我要控告他也是另外一回事。工作仍然要继续,同情归同情,工作归工作,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也理解。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越来越像犹文太,同样富有同情心,跟以前的辛波丝卡弗变得不太一样。
她苦笑着,指着心脏的位置: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开始觉得,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已经是分不开的那种。
他举杯说着:为我们的法律精神畅饮!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她很清楚,未来她要走的路将会很困难,因为她要为他继续活下去。
潜伏在她体内的这颗心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做正确的事情。
她早有准备得罪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利己主义者、虚空主义者、以及个人利益至上的主义者;她都会一一得罪,最重要的是,她将会逃离以往的生活圈子。
第一件事就是,将律师楼的经营权完全转让。
在2020年的七月份,恰巧是转让的日子。
在珍妮特的痛苦见证下,她与帕特丽夏在中央办公桌上正式签署转让同意书。
仪式当天气氛异常融洽,新旧同事站在对立的角度见证着律师楼经营人的主权交换。
两人面带微笑地握着手,商谈了律师楼发展的具体细节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交接仪式完结以后,他们开着香槟,兴高采烈地为新老板庆祝,齐齐呐喊。
更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仪式交接当晚,布达拉美宫竟然放着烟花,璀璨的花火在空中只停留了28秒,随后便慢慢消失,接着新的花火继续燃烧。
所有人欢聚一堂,在办公室内享用着美味的食物。
只有辛波丝卡弗与珍妮特两人肩并肩,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香槟,看着演变不断的烟花,发出一声声的感概。
辛波丝卡弗倍感欣慰地说着:“今晚是我人生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那将会意味着一切十分的有意义,值得纪念。”
珍妮特倒是很淡定,麻木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色,毫无预兆地提问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辛波丝卡弗万分欢喜地望着烟火的演变:不知道呢,但是我会在律政司任职一段时间。你知道的,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内心的波动无法平复,我需要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
珍妮特感到万分的困惑: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你大可以去旅游散心,但是完全没有必要为律政司工作,更加没有必要离开律师楼,这种做法是十分轻率的。
辛波丝卡弗欢乐的神情消失了,心情顿时沉重下来,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我知道不应该背叛过去的信仰,但是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全是错的,你的信仰就会猛然崩塌,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这样是非常的疯狂,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我只能在改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算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珍妮特不肯放弃,继续地问着:你真的要走啊?你走了这里会乱的。
辛波丝卡弗语重心长地说着:拿起容易,放下难,我今天可以放下律师楼繁忙的工作,你应该替我开心。况且这里是不会乱的,你还有帕特丽夏在这里掌控一切,我相信只要你好好协助她,律师楼同样会客流源源不断,你们可以继续以往的旧形象,日子只会比以前过得更加好,而不会比以前更加差。
珍妮特不说话了,因为在她看来,说再多也没用。
她只好转身跟辛波丝卡弗伸出手:希望你以后在律政司一帆风顺!
辛波丝卡弗迟迟没有伸出手,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进入办公区域,与所有的同事一起庆祝新律师楼的改变。
珍妮特眼神里满是深深不忿与不甘心,她将杯里的香槟往楼上倒……
黑泽明一声不吭地摆脱了小聪明,手机关掉,一个人静悄悄地来到了贵族学校外面,戴着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站在栏杆里面,观察着不远处已经在放学的小孩,他们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地结伴成群走出来,有说有笑,衣着前卫,谈论的话题极其超前。
他皱着眉头,拿出小聪明给他提供的照片,他要观察的是达斯·维德的儿子……好吧,尽管他的前妻已经表明其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始终希望从这一方面入手,如果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后面的事情就会显得容易应付很多。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达斯·维德的妻子带着孩子走出了校门,他们正要准备上车,他连忙跑出去拦截着:不好意思,史密斯太太,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聊一会。
史密斯·罗门看着他,一下子就意识到发生的事情,于是默默地让孩子先上车。
她抱着双手,不太高兴地问:怎么了?又是那个家伙让你过来找我的?
他倒是有点意外:太太你真是聪明,这么容易就让你猜到我的身份。
她笑了笑:我前夫上法庭那天,我也在场,我见过你,你是他的辩护律师。
他低着头,然后又看了看手表:既然你很清楚我的身份与立场,那么我们找个地方聊五分钟吧?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她一口气拒绝了:不必了,我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的关系,我更加不想让孩子不断地问我这个男人是谁,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你是他的辩护律师,我很放心,希望你能够让他无罪释放——但是我知道那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