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因雅各的罪过,以色列家的罪恶。雅各的罪过在哪里呢?岂不是在撒玛利亚吗?犹大的丘坛在哪里呢?岂不是在耶路撒冷吗?
《弥迦书》第一章第五小节
由一名法官以及五名法庭助理员在法庭事务所召开聆讯会议。
法官坐在事务所的中央位置,身穿黑色衣袍,头戴白茫茫的假发,假发越旧,就代表这位大法官的从事法律工作经验最高,资质最老,同时也代表了这位大法官刚正不阿,大公无私,铁面无情。
在他手上拿着的是法律词典与文书判决,象征着身份与地位,不容半点质疑。
法院内任职的大法官最多只有6位,去年增加到了七位,这还是上一任总统与参众两院周旋到底,据理力争的最终结果。最后说服了参众两院同意了增加一名法官的法案。
在三权分立的制度下,法官的权力是最大的,他甚至可以任职到退休为止,任职没有期限,退休之后每个月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退休金。
他们每天要处理大小案件多达200多宗,小案件几分钟就解决,大案件则要好几天,甚至是两个星期左右。除了处理每天所发生的案件之外,他们还要处理由律师提交上诉申请的案件,换句话说就是翻案,重新审讯,重新传召有关证人再次召开审讯。但是法官有接受上诉权,也有否决上诉权。他认为没有必要再次审讯的案件,就会否定其上诉的权利,这种情况一般是看法官的心情,他允许你上诉,你就能上诉;他不允许你上诉,哪怕你拥有的证据多充分也是于事无补。
因此,法官的时间一向是十分宝贵,他们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律师浪费他们的时间,否则该名律师所代表的当事人可就要倒霉了。
负责这一次案件的法官是厄尔·瓦伦(Earl Warren).
他是2008年被任职的大法官,对于审理与判决案件,他的速度是最快,但是认同度并不是很高,因为他做事十分的轻率,尤其是断案方面,他一般只看嫌疑犯的背景审查以及他日常的行为举止,然后只要有明显的证据指向他,他就会立马下判决。因此,他得罪了很多律师,但是律师对他却不敢有半句怨言,毕竟最高权力仍然在法官的手上,哪一位律师得罪了法官,他基本在处理案件的程度上就已经遭到一半的挫败。
因此每一年都有相当多的议案企图将法官的权力逐渐分散,例如轻率定案,轻率否决律师的上诉权利,忽视任何一宗有可能是冤案的案件。但是很可惜,法官目前在司法界的地位是稳如泰山,最起码到下个世纪之前,他们的地位仍然是至高无上的。
厄尔·瓦伦法官抬起头,搀扶着眼镜:“黑泽明大律师,我希望你明白,擅自上诉改变对罪犯的判刑是十分严重的,本席考虑到法律是绝对公正的程度上,允许你作更改刑罚判决的自我陈述,从这一分钟开始,法庭助理员将会记录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到时候会作为一种参考上的数据,以此来判决,是否适合更改刑罚。好了,你现在可以开始你的陈述。
法庭事务所的办公环境过于昏暗,人的眼睛有时候还看不清楚脸庞与表情。
黑泽明干咳嗽了几声,开始了自我陈述:
“亲爱的法官大人以及在座的法庭助理员,我是达斯·维德(Darth Vader)的代表律师赫伯特·黑泽明(Akira Kurosawa)现在是2020年的7月13号,我的当事人达斯·维德在多年前患上了精神病狂躁症,在精神病院入住了九年,在2020年的6月18号,在主治医生的亲笔签字下,他获得了出院的批准……他以为自己康复了,但其实他之所以可以出院,是因为医院的病床短缺紧张,需要释放旧的病人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生活……”
达斯·维德很紧张地坐了下来,约翰·福音是他的住诊医生,他看过达斯以往的病历,他发现达斯患上的只是稍微严重了一点的躁狂症,他有时候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作出一部分失控的行为,但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顶多就是情绪上受到困扰而导致的情绪失控。这种情况在日常生活中很普遍,每一万个人之中就有一百个人患上了焦虑症与躁狂症,在高度发达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有压力,发生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因此对社会是构不成威胁。但是他却在这所医院接受治疗超过了九年,除了一般的心理辅导以及行为认知治疗之外,也没有特殊的方法可以对他进行治疗。再加上医院的资源短缺,病床供应常常跟不上社会的需求,作为住诊医生的他,实在是有需要进行适当的措施与改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一部份病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的病人先行出院,慢慢适应社会的环境,然后再让他们在特定的时间回来复诊,跟踪他们的病情,继续治疗就行,没有必要再让他们留在医院里占据着重要的资源,避免真正有需要的病人得不到满足。但是在签字让病人出院之前,主治医生必须要与病人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与了解,避免病人旧病复发。
约翰·福音用很轻快的语气问着:知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达斯支支吾吾地说:“2020年……6月18号,夏季。孩子们都放假了。”
约翰·福音心满意足地说着:“很好,说明你意识很清醒,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会住进这里啊?”
达斯很平静地说:“我本来在工厂上班,由于日复一日的繁忙工作时间,加上机器的嘈杂声以及家庭方面带来的压力,导致我……患上了躁狂症。我在工厂常常情绪失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最后工厂的负责人决定将我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没想到一眨眼就九年了,其实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约翰·福音安慰他说:“当然了,你当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世界的人,是那些说你有问题的人,是吧?你还记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
达斯很努力地回忆着:我有一个妈妈,今年应该快60了;我记得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孩子,孩子在出生的第二年我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我老婆也单方面申请与我离婚,大约在两年前,她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带着孩子一起嫁过去的。孩子今年已经十岁,应该是在读小学,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我很是想念他!
约翰·福音挠着脑袋,皱着眉头说着:“简直是不可思议,你的记忆毫无退步,对住院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在讨论家人的时候,情绪仍然是十分稳定,没有焦虑症状,没有自言自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大脑状态十分健康,你的身体很正常,你的精神状态跟一个正常人没有区别,你的情绪不再是大问题,你的行为举止不再给这个社会带来重大的困扰……恭喜你,你已经是一个正常人,我现在就可以签字给你出院,你可以重新返回外面的世界,见见你的家人,亲吻他们,拥抱他们。最重要的是,你不用再困在这个地方。”
达斯仍然表现得很犹豫:我真的可以出院了吗?
约翰·福音不以为然地说:“当然了,我是医生,我说你可以出院,你就可以出院了。放心好了,没有问题,你也是时候去跟家人团聚了,不然孩子长大了都不认得你。”
达斯很勉强跟着笑了起来:可是我这些年在医院里过得挺好的。准时用餐,偶尔跟病友们聊聊天,看看报纸,一点压力都没有。在这里我过得很好,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约翰·福音再次安慰他说:“精神病院的环境呢是不适合一个正常人居住的,你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没有必要屈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人不能长期待一个环境里太久,否则就会变得意志消沉。我知道突然让你重新回到社会生活是一件很困难很恐惧的事情,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这里吧?你有孩子,有前妻,有父母,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你。所以鼓起勇气,改变现状,就趁现在!”
达斯还是很忧虑:可是我担心我到了外面,面对无法预测的压力,又或者再次听到工厂的机器发出的噪音,我会再次情绪失控……
约翰·福音胸有成竹地说着:“不用担心,有治疗的方法,吃药吧。当你感到很生气很躁狂的时候,就吃绿色的药片,可以稳定情绪;当你感到很焦虑,不知所措,开始自言自语或者不断重复某一些毫无意义行为的时候,你就吃红色的药片,可以令你的心率变得平稳起来,也可以稳定你的血液循环。不过记住,当你感到身体不适的时候,你就要有意识地吃药,还有记住,两种药片不能同时服用,否则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副作用。”
达斯拿起两瓶药片,支支吾吾地说:“谢谢你……医生!”
约翰·福音面带微笑地说:“不用客气,完全是份内事而已。只要你在出院同意书上面签个名字,剩余的让我来签,所有的事情就会搞定。你就可以出院了。”
达斯尝试地问着:我可以不可以跟外面的病友打个招呼,毕竟那么多年感情了。
约翰·福音很爽快地说:当然,我很欣赏你这种感情丰富的病人。
达斯兴高采烈地跟所有的病友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拿着自己的行李,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幸好他还保留着住院之前家里的地址,不然他连自己的妈妈也找不到。可是当他按照以前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
过去的工厂集结地,现在全部变成了高楼大厦。
他过去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令他感到困扰的工厂机器吵杂声更是消失不见。
汽车与四通八达的交通马路使他明白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车水马龙的城市,低头一族的主流气息,忙碌的白领生活,一条马路却汇集成就。
幸运的是,他还记得妈妈过去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空号,这下子他彻底呆住了……
奥斯瓦尔德是一名社会工作者,一直从事关心与关怀社会的弱势群体,他们当中有极度贫困的穷人;先天性不足的智障人士;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有患上精神病的患者。
这一类人通常是被社会遗弃以及遗忘的对象,没有人关心,没有人聆听,没有人询问过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就像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那样。
奥斯瓦尔德其中一个要关心以及关注的对象就是达斯·维德。
他每个月都会来两三次,来探望他,找他聊天,关心他最近的状况,确切知道他究竟需要的是什么。但是今天他来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他,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在今天早上已经获得约翰·福音医生的同意书出院了。他深深地皱着眉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找到了约翰·福音的办公室,粗暴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同意签字给达斯·维德出院?”
约翰正在批改公文,表示一点也不慌张地回答着:我给他做过一系列的测试。他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记忆也很完整,行为没有异常,没有胡言乱语的现象,换言之他是一个十分健康的人,一个绝对健康正常的人是不应该留在医院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很激动地说着:“对,没错,完全康复的人当然可以出院。但是达斯·维德根本就没有康复。上一个月我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吃药,他的药足足停止了一个月,我有一次还发现他对菜刀有异常的反应,拿着菜刀不断地自言自语。他很不正常,他根本就不能出院!”
约翰停止了批改公文:这些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你不是医生,你说的话根本就没有根据,相反来说,我才是医生,我说的话就是权威。我说他康复了,他就是康复了;我说他可以出院,他就可以出院。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他意识到刚才的不礼貌行为,语气稍微改善了一点点:对不起,或许我刚才的语气确实是重了一点,他或许真的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批他出院呢?他妻子改嫁了,儿子也跟着过去,外面的世界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出去了同样会遇到很多问题,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他出院。
约翰几乎是带着嘲讽的口吻说着:“你知不知道医院现在的资源有多短缺吗?我们缺人手,缺床位,多一个已经康复的病人在这里,我们就会多一笔支出,这个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不知道吧?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做医生的与你们做社会工作者的不一样,你们关心有需要的人,我们同样也是,但是我们多了一份责任,要令医院做到收支平衡,我们医院的病人多半是社会福利署转介过来的,没有多少利润可言,但是这里的人手,个个都要拿薪水,没有利润,哪来的薪水,没有薪水,这家医院估计都要倒闭了。所以我们只能尽量让那些已经康复的人出院,别再占着医院的资源,空出一张床位,我们可以接纳新的病人,这样医院就有新的收入。我们让他走都是迫不得已,总不能抱着一起死吧?况且他真的完全康复了,他毫无异样,我相信问题不大。”
他低着头,很沉稳地说着:“在你们的眼里,人的安全远不如产生的利润做比较是吧?我还是去拿他的资料,我一定要找到他,让他重新入住这里,他目前的状况不可能适应社会的发展。”
说完他就走了。
任由约翰在背后不断地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他离开了医院,打电话回社会工作中心,要求寻找达斯·维德家人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