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五,虽然为人刁蛮,但毕竟,只是围着村子转的门头虎,并没有见过大世面。村里的人,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他的德性,一般人不跟他一般见识而已。所以,他自己也知道,真的遇见比他更难缠的人,他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吃了银行的借据,现在银行,又找过来了,他知道这一次银行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他自己,也没有跟银行打过什么交道,只知道银行是管钱的,而现在社会有钱的人,好像就是老大。
现在,银行的人就在村委会,等着他,虽然村长没有明说,但这么多年以来,也是第一次,村长在喇叭里,公开喊他名字,说有人找他。
他跟外面的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他跟村子外面的人打交道,银行就是唯一,除了银行,再没有别人。所以,他一听,有人找他,第一反应就是银行找上门来了。
银行的人有备而来,而自己,却没有什么认真的像样的准备,这是柳小五感到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族爷,三爷。
原来在柳城村,柳姓人家,算是第一大户。从祖上传到现在,也不知道传过多少代了,但是,柳家祠堂,在村里,至今还是第一建筑。
逢年过节,柳姓人家,都会聚集到柳家祠堂祭祖。祭祖是一个仪式,有一个固定化的仪式,仪式本身,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但是,借着祭祖的名义,柳姓人家,每年聚集几次,大家互相聊聊天,也算是一种,凝聚的力量。
也正因为依仗着,柳姓人家在村里不小的势力,柳小五,自身虽然没有什么功夫,绝招,却能以刁蛮的形象,出现在村人面前。
情急之下,柳小五就给三爷打了个电话。因为,目前柳姓人家,三爷的年龄不是最大的,辈分却是最高的。每次的祭祖仪式,都是三爷带领大家,一同祭拜。所以,三爷的威望,在柳姓人家看来,那是已经超过村委会总经理的。
在电话中,柳小五,把那天给银行的冲突,加油添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银行现在又找上门来了,村长广播,指名道姓,要叫我现在马上到村委会走一趟。”
三爷,当然也听到了广播,只是,他不知道,柳小五跟银行发生冲突的具体情况。现在听了柳小五的汇报,三爷说道,“这个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欠人家银行的贷款,不管有啥原因,有啥情况,应该好好给人家说。人家听不听,那是一回事,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借据给吃掉。你以为吃掉借据就没事了,人家银行精着呢,人家有后手,最起码人家有底联吧,证据还在。”
柳小五带着哭音说,“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咋办?他们走的时候说,要带人抓我,现在可能就是来抓我了。就这点小事,几百块钱,你说,我叫人家抓走,也不划算呀。”
三爷说,“就这点小事儿,他敢抓你,敢从柳城村把你抓走?你在家好好呆着,不管他在喇叭里怎么喊,你千万不要到村委会去。村委会大小也是个官家,银行也是管家,官官相护,你到了官家那里,能有什么好事吗?就在家等着,他们不到你家去,便作罢;如果到你家去,咱柳姓人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随随便便就能叫他们抓走,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从我这里就过不去。”
柳小五说,“我在家里等着,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家里就我和老婆两个孩子。那天银行就来了,好几个人,今天,他们是,有备而来,咋着还不多带几个人呀。万一动起手来,我也是吃亏啊。”
三爷就说,“这一点,你放心,随后,我就召集几个柳家子孙,装作去你家打牌,看看,他谁敢动你?要是说理,尽管说,如果要动手,那咱也不是吃素的。在咱家,在咱村,咱怕谁呀!”
三爷这么一说,柳小五倒是,心安了不少。但是,他还觉得不放心,又追了一句,“你听,村长在喇叭里,又喊叫开了,也许等不到我,他们就会找上家门的,你要找人打牌,可是得快点呀。”
三爷就安慰道,“看把你吓得,这么点事儿,怕啥?他银行的人再说,也是外面的人,他进了咱们村儿,他哪会熟门熟路呢?就算是村长给他们带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你家的,我这就找人过去。”
其实,三爷这里,正有人,在他家玩牌呢,三爷放下电话,把柳小五的事一说。打牌的人,就放下了手中的牌。说道,“这个柳小五,平时小小不然的麻烦,也没断过。不过,看在柳姓人家的面子上,村里人倒也没有多为难他。这一次,他可是要接受教训了。不过,一个柳字儿掰不开,咱们也不能眼看着,他叫人家抓走,就为了几百块钱。不说他个人怎么样?咱们柳姓人,这个面子挂不住啊。”
三爷点点头,“这个事情,估摸着也没啥大事,就几百块钱嘛。咱们现在就过去,到他家,看情况,如果没啥大事儿,咱们足可应付;如果,银行方面来的人多,那咱们见势不妙,就赶快分头叫人。”
商量好以后,他们就相跟上,大摇大摆来到了柳小五家。柳小五,一见援兵到来,心情大好,安顿老婆,烧水沏茶,找出几副扑克,让大家玩。
在村委会办公室,黄安家,不停地看着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安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跟那天的情况,截然不同。今天,尽管村长在喇叭里反复喊话,柳小五就是不露面。看起来,这个家伙,警觉之心还是很高的,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不敢面对村委会了。
黄安家就对村长说,“这个柳小五,是不是不在家呀?你广播了这么多遍了,他还是不露面,是不是藏起来了呀?
村长胸有成竹地说,“他没有出去打工,现在地里也没活,他没啥事,不会不在家。只要他在家,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谢俊波看看两个执行法警,说道,“他躲起来,也是好事。说明,他认识到了自己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就怕他,没有躲起来,还想继续跟咱们对抗,这才是真正的麻烦。他不来村委会,咱们也可以找他去呀,最起码,找到他家,把催收贷款通知书,当面,交给他家里人。该履行的法律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执行法警,也赞成。“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多了,被执行人,拒不见面,拒不还款,躲起来不见,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也是最小儿科的。胡搅蛮缠,甚至,暴力抗法的,也大有人在。咱们今天,就当是强制执行的第一步,给他下发,贷款催收通知书,给他定个期限,超过这个期限,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强制执行了。”
谢俊波,点头同意,“那就这么办,咱们去他家,把催收通知书,交给家人。然后,咱们到柳城村信用站,去看一下,看看这个柳小五,在信用站,有没有个人存款?如果有的话,咱们也可以给他下冻结存款通知书,到时候强制执行,就有了基础。”
法警就说,“那咱们应该先到信用站去查询,他有没有个人存款?如果有,咱们就更有底了,先把他存款冻结了。免得到时候,他转移存款,要从他家里拿东西来抵债的话,既不方便,还容易滋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