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听着高昶旭的发言，脸上的绝望表情，慢慢地散去了。实际上，老大从高昶旭的发言里，听到了另外一种意味，高昶旭跟黄安家表达的意思，并不完全一致。他比黄安家，更加温和一点，考虑问题，也更全面一点。

仔细想一想，黄安家和高昶旭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只是黄安家，纯粹是站在银行自身的利益上，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跟吉祥蜜饯打交道了。他这话明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表现。

不过也难怪，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吉祥蜜饯，这么多年来，断绝了跟银行的信贷往来，应该说，确实深深伤害到了银行，更是伤害了银行的有关人员。

所以，他们依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不愿意再跟吉祥蜜饯发生业务往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吉祥蜜饯来讲，这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但是，高昶旭作为银行的一把手，他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虽然在发言中，对吉祥蜜饯提出了极为苛刻，但又是比较可行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要求马上兑现归还贷款的承诺。这一点，老大仔细认真想一想，也就想通了。

毕竟，吉祥蜜饯，这么多年来，没有跟银行发生任何信贷关系方面的往来。现在，老大被公安部门留置，配合调查。在这种情况下，谁也知道，吉祥蜜饯，实际上别无选择。如果不答应归还，以车抵贷部分的贷款，那他这个案子，就不能算完，他要重获自由的时间，也就遥遥无期了。

但是，口头上承诺，归还这部分贷款，毕竟只是一个镜中月水中花，画了一个大大的饼，能不能吃到？那还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老大，出了公安局的门，那谁可以担保，这笔贷款，会得到归还呢？

所以，高昶旭的提议，其实，反映了银行方面的担心，同时也是，高昶旭个人的一种希望。他希望这个以车抵贷的事情，不会成为，另一个欺诈事件的开头。

既然如此，老大也就下了决心，自己确实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解除人们对吉祥蜜饯在信用问题上的担心和担忧。老大就说，“刚才高总经理说的那些话，我确确实实听进去了，也理解了银行方面的担心，也理解了公安部门不给我担保的良苦用心，公安部门不可能，把所有的办案力量，都投入到以车抵贷这个事情上，更不会，对未来吉祥蜜饯的信用问题进行担保。这也是人之常情，也是公安部门的职责所在。”

“所以，我知道，现在，轮到吉祥蜜饯，采取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诚意的时候了。我现在就跟我的财务部门负责人通电话，要求他们，在一周之内，筹集归还以车抵贷贷款的资金。然后，转到咱们银行指定的账户上。”

老大这样表态，办案人员就决定，今天的协商到此结束，什么时候，吉祥蜜饯方面的资金，打到了银行账户上，什么时候再恢复下一次的协商。

其实，仅仅过了三天，黄安家就告诉高昶旭，“吉祥蜜饯，已经把资金打到咱们账户上了。我已经通知城区办事处，和咱们的会计科，办理相关的还贷手续。”

高昶旭也很高兴，看起来，在以车抵贷事情上，银行方面态度坚决，公安部门办案有力，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从另一方面看，老大，承诺在一周内，归还贷款，实际上，只用了三天。老大的经济实力，筹集资金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也就为下一步的协商，奠定了基础，创造了条件。

然后，高昶旭就跟黄安家，具体商讨了下一步的具体谈判策略。

办案人员，随后就打电话通知黄家，下午，继续协商。

下午，大家见面之后，黄安家，首先握着老大的手说，“这一次你们表现不错，提前完成了你们的承诺。有了这个基础，接下来的协商，可能就会顺利一些了。”

老大说，“讲诚意就要说到做到，这一点，以后吉祥蜜饯，会保证做到的。以车抵贷的贷款，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剩余贷款本息，我也拟定了一个分期还款的协议，你们看一看，行不行？”

黄安家，接，老大递过来的协议书，没有马上去看，而是递给了高昶旭。高昶旭摆摆手，“你们处置小组成员，先看一下。你们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要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黄安家他们，就围到一块，一起看了一下分期付款协议书。然后，黄佳说道，“你们这个协议书，分期的期限有点长了，你要在五年内，还清银行所有贷款本息。但是，高总经理上一次强调的，你还要说明还款来源，如果你这个还款来源可靠，你这个分期还款的协议，才能落实，否则也是一纸空文。”

老大面有难色，实话实说，“这一次的归还以车抵贷贷款，虽然我们是在三天之内，筹集到了所需要的资金。但是，这个资金的筹集，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伤筋动骨的。虽然不至于砸锅卖铁，但是，也是把家底儿，基本上都挖光了。”

“银行的贷款本息，我说过，不是我们亏掉了，而是现在，参与到我们的生意经营中去了，短时间内，很难撤出来，这是一个客观事实。”

“我之所以，计划在五年内还清银行贷款本息，是根据我们现在的业务经营情况，每年产生的利润来计算的。高总经理要求我说明还款来源，我们的还款来源，就是，我们每年经营的利润。”

“大家是搞银行的，对于核算这一套比我懂得多，我能说的只是一个大概。像我们，吉祥蜜饯的本业，毛利润率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左右。另一块，金融业务毛利率也差不多。这样算下来，如果，各方面条件正常的话，我们每年产生的利润，也就是几百万。我们勤俭节约省吃俭用，可以拿出来归还银行贷款的资金，就是我计划中，写的那么多。既没有夸大，也没有缩小。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财务团队，叫过来，跟大家一起计算。”

对于老大的话，黄安家他们，仔细听了，都没有表示异议。尤其是黄安家，觉得这一次老大算是，没有怎么说假话。当然，大家也知道，作为一个商人，作为一个，正在跟银行协商，归还贷款的商人，老大的算账，肯定是有打埋伏的地方。

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大家都知道的。比如他说到的毛利率，尽管，这个毛利率，也有可能被打了埋伏，但是，经济学上，有一个社会平均利润率的规律。不管是哪一个行业，最初的时候，是有可能，赚取到超额利润的。但是，你赚取到了超额利润，别的人，也会，像你这个行业投资，要分去你的一杯羹。这样，在市场的，调节下，永不了多久，你也就只能赚取社会的平均利润率了。而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是一般的社会平均利润率，这个也算是一个，大家默认的事实了。

而老大，积欠银行贷款本息的数字，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它的总数额减去，刚刚归还的，以车抵贷的数额，就是他可以利用的，原来从银行取得贷款的这一部分资金。

再有，就是他从事蜜饯生意的资金了。这个资金，虽然，大家并不明确的知道具体数额是多少，但是，根据他每年的收购量，根据他那几个简陋的池子固定的容积，基本上也能算出来，他的营业额产值。

然后，把两项加起来，再乘以毛利率，基本上，就能算出来老大每年的利润了。当然，这只是毛利润。纯利润，特别是税后利润，都是能算出来的。

黄安家，当场就在手机的计算器上，计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