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律师向公安部门报道的同时,老大,真正的行踪并不在国外,而是在国内。也不是在上海,而是在柳曲市内。
这么多年来,老大在上海经商,人常年在外,但是在家乡,在他的发迹之地,不仅有老宅,还有家人在。他的原配夫人,孩子,常年在老家生活。
老大虽说,长期在上海做生意,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回老家,转一转看一看。所以他算是,两头忙,两头跑。只是,在上海呆得时间更长,生活和工作的重心,都放在上海而已。
老大回来之后,没敢去公安部门报道。他一个是害怕被戴手铐,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是,他要为自己争取解决问题的时间。
他跟老二通过电话之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的想法跟老二却是明显不同。在老二的意识中,积欠银行的贷款,迟早都是要还的,最起码来说,是应该还的。
对于这种意识,老大也是心知肚明的。跟老二不同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实际上是老大在掌管着吉祥蜜饯的运行。所以,老二对外公开说,有事儿找老大,也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要推卸责任。
公司生产的蜜饯,严格地来说,并不是最终产品,而是所谓的半成品。出现在销售市场上的吉祥蜜饯,其实,是吉祥蜜饯公司把他们的初产品,再转卖给,他们的合作伙伴,由合作伙伴进行更深层次的深加工。
而他们的初产品,在老家生产的时候,形式粗放。虽然也有几道生产工序,但都是依托非常简陋的场地,依靠密集的劳动力,来完成的。
也就是说,初产品的生产环节,老大基本上不怎么过问,主要由老二在老家来完成。相对来讲,这个环节的生产比较简单,原始,并不需要,社会上的各有关部门来监控,来管理,也不需要老二,去和有关部门打交道。他只要能看住工人,能按照既定的比例原则,去搞果蔬的初加工即可。
实际上也等于说,老二把在他管理下的初产品,提供给老大,具体的后续销售,有老大来完成。而老大要完成的工作环节,跟老二相比,就有了很多的智慧和技术含量。
比如说,老大要负责在上海,寻找自己的生意伙伴,要把老二生产出来的初产品,寻找到买家。要跟买家谈合作,谈条件,谈价格。
这种合作,并不是一次性的,即便是谈好以后,后期还有一个维护的过程。这里面,还要涉及到人际交往的问题。可以试想,一个外来人,要在上海站住脚,本身就极不容易,站住脚之后,还要能寻找到合适的合作方,并且维持下去,经年不断。
从经济上来说,老二的初产品加工过程,虽然也需要大量的资金,但是,由于果农们垫付了前期的生产资金,所以,在资金方面,老二,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
但是,前期的初产品,提供给老大,以后老大把它们销售出去,所得到的货款,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先在老大这里进行周转,然后,老大才根据一定的比例,返还给老二。
这样一来,吉祥蜜饯的经济大权,就掌握在老大手里。掌握了经济命脉,老大,当然就对整个吉祥蜜饯的生产经营,有了拍板权,指挥权。
事实上,吉祥蜜饯公司的立意,也出自老大。那时候,老大,作为在农村老家为数不多的人,在外面闯荡过,对于外面的世界,知道一些。当然,他当时的身份还是别人的小马仔,给别人跑跑腿,挣点小钱。
但是,他天生就有商人头脑。他在大城市,跑过几次之后,看到蜜饯产品,广受欢迎。这种东西,看似很小,不入大多数人的法眼,打听之下,才知道,越是这类产品,利润越大,而投入却不多。
看到大城市,并没有生产蜜饯的原料,而自己老家,果蔬遍地,特别是到了,果类集中成熟的季节,由于缺乏保鲜措施和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部分果类烂掉。
所以,他就萌生了要搞一家蜜饯工厂的主意。为此,他也找行家请教了生产的过程,知道生产蜜饯,工艺很简单,不是什么高科技之类的。
于是,他就跟老二一起,找了一块闲地,雇人挖了几个,大坑。初期的大坑,还是因陋就简,用老家特有的红胶泥,简单处理了一下,吉祥蜜饯就开张了。
开张的时候,他和老二手里可支配的资金,就已经花完了。尽管,场地设备,都是最简陋的。但是,他们兄弟二人的资本积累,也是最简单的。
为了寻找开办吉祥蜜饯工厂的最基本的资金,他们也把自己的亲友,挨个想了一遍。其实当时,他们兄弟二人的条件,在所有的亲友中算是最好的了。向亲友募集资金,是想也不用想的。
可是眼前,又有这么一条实实在在的致富路,致富的门道,就此放弃,也太可惜。如果仅仅生产自己所拥有的果类蜜饯,那数量实在是没有规模效益可言了,也是,发不了财的。充其量,只能是保证自家的果类不被烂掉。
于是,他们的目光,投向了银行。而他们老家,从行政区划上是属于城区办事处那一片,所以,他们只能画地为牢,去找当时的城区办事处。
那时候,城区办事处总经理正是谢俊波。谢俊波虽然在城区办事处当总经理,但是,他跟农村还有着天然的联系。他的家人,都还在农村,就他一个人,在城区办事处上班。
所以,凭着这种天然的联系,老大老二,通过左拐右拐,终于联系上了谢俊波的家人。通过家人的安排,他们见到了谢俊波。
那个时候,请客送礼的风气,还处于风起于青萍之末的阶段。老大在外面跑过,知道求人不能空手的道理。于是,去见谢俊波的时候,特意带了从上海买回来的稀罕之物,一台卡式录音机。
卡式录音机在大都市,已经流行过一阵子了。但是,在老家,卡式录音机,却还是一种大家没有见到过的宝贝东西。所以,谢俊波看到这宝贝,甚是稀奇,前后左右,看了个够。老大一看,果然,谢俊波还是一个土包子的干活。现场就摁动按键,放了一首歌。
谢俊波,对这个宝贝,非常喜爱,爱不释手。跟老大,谈贷款的时候,眼神还止不住地投向这个宝贝儿。老大临走的时候,谢俊波,连一句推辞话也没有,就把卡式录音机笑纳了。
有卡式录音机做铺垫、做润滑,谢俊波,在贷款问题上,就没有为难老大老二。一来是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情面上抹不开;再一个,谢俊波想到的更远一点,更多一点,并不仅仅是一台卡式录音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