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仇焕出发前往南康郡不久后,蒙垣率领兵士从南郡出绕过北边的火果族王都直逼边境的西屿郡,而位於北部的武炀则在杨桃族撤军后将金光城纳入自己麾下。不过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乐炜早就看准了这个时机出兵,衹是碍於杨桃国的面子才讓金光城失守,现在他们的士兵已将金光城团团的围困,而西屿郡则完全成为他们的人附属,相比於仇焕的忙碌,乐炜已经开始掌控西线的主動權。
蒙桓忙碌了半天都衹望见乐炜的部队占领西屿郡,而接著又收到那边来自武炀的求援,想来这场战役并不好啃啊!
这就是一块坚硬的骨头,衹要下口了,你说什么也要把他给啃下来。
下不下口都要啃,不然蒙桓忙活了半天不中白忙活了吗!蒙桓也不想讓自己的步伐慢於其他人,但眼下这么个情势,却又不得不讓他服气,这是不争的事祥实,他就是再怎么反对也无济於事。
既然他们已经收到救援的信号了,那他蒙垣就得去,那是他们的友军,友军有难,焉有不进之理。他想不了那么多了,他掉转后力向武炀那里开拔。他可不想再看到下一个友兵被对方吃掉。
蒙桓他们的大军到达北部边境的时候,太阳才刚刚爬出地平线,一起初起的大雾尚未消散,出发一夜的蒙桓他们出动了。蒙垣的大军有步军十五万,两翼骑兵各是十万,总共三十万五万大军,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的映红了半边天。
蒙桓大军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乐炜大军大体相同。这是两支实力差不多少的兵力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且不说乐炜大军持阔身长剑,蒙桓大军则弯月战刀,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骤然之间,两军鼓声号角大作,双方的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蒙桓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终於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沈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战国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北部边境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北部边境,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两军多色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双方的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城下蒙桓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叫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衹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那蒙桓的士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川兵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
“去你的吧!都滚下去吧!”“……啊!……”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这次救援战役,也似乎成了三方最艰难的一场战役。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他们整整打杀了一天,从太阳初起到落日余晖。他们一记得也没有停歇。
夕阳才刚刚落下,天边的乌云在天际间尽力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蒙桓、武炀和乐炜的终极决战,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乐炜的主将举起酒壶,将清冽的琼浆咽入喉中,随后扔掉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看来这是一壶后劲很足的烈酒,他已有一丝淡淡的醉意。他们的统帅乐炜则仰天大笑着挥起袖来,数不清的兵影簇拥着他的轮廓。很快,他们双方几乎同时现出了最后的武器。握在蒙桓主将手里的那一把纯净透明而且柔和,为正,蒙桓的主将手里的那一把则幽暗晦涩而凌厉,为邪。
原来,正剑是他们国内最有名的铸剑师在千年之前跳炉铸成的,而邪剑则是铸剑师的转世跳炉铸成的。而那乐炜的主将正是铸剑师的第五个转世,武炀则与那邪剑师的邪世有灭国之仇。乐炜大军的主将犹豫片刻,举起掌心那清澈而纯粹的剑刃,幽幽的迎向对方的主帅咆哮着祭出的邪剑来。而那蜂拥的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血雾漫天飞舞,哀号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而那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盼响起。在那战场的中心,蒙桓的主将与那乐炜的主将杀成闪烁的光影,遥远的彼方是那崩毁的城墙和地平线,还有那一地的被撕碎的双方纛旗。
衹见蒙桓大军的主将将剑一挑,划破对方主将狂烈而狠厉的剑招,绕过他的手腕,疾速闪电般环上他的脖颈。不想,费尽全力亦是完全刺他不动。反而被他凌空劈下,直取他那双忧愁而精致的双眸。蒙桓将将头向后方轻轻一仰,竟化解了对方主将那凶狠的攻击。不知不觉已经接近百回合了,两人依旧厮杀得热烈中,而他们四周则已经是成千上万死去亡魂的海洋了。
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还有一脸皱纹等著他们回去的老父亲。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於尽。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於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的熄灭了。
双方大军又交战了一个晚上,即使是雨下来了,他们也没有要完全停下来的意思。在一看地上的死伤无数,那些死去了的士兵还能好一些,而那缺了胳膊断了腿的,身上和带伤的残肢碎片却还要接受大雨的洗禮,用不了多久,他们身上的伤口就会因感染而死去,真的还不如那一排排倒在地上的,早已死亡的士兵好一些。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而死去的,多半上百姓的子弟。他们的家人看到了,又於心何忍,但那也没有办法,既然这是战争,结果注定是残酷的。叫人不忍去再看上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