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昶旭最后的一句话,说周培英可能也对矿山担保事情的解决,有一定推进作用。黄安家听了,却是心里五味杂陈。
对于电解铜厂的所有者,被强行变更一事,黄安家其实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电解铜厂,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现在已经成为一家明星企业,利税大户。
虽然黄安家对近期电解铜厂,经营效益下降的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但凭借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和专业知识,他也知道,对于一家明星企业来讲,暂时的经营困难,都会遇到。关键是,像这样的明星企业,家大业大,家底殷实,抗风险的能力,也要比一般的企业大。
所以,即便是出现了过桥贷款拖延的事情,黄安家也觉得,电解铜厂,一定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即便是有八百万到期贷款,采取适当措施,这些贷款,也完全没有什么风险可言。
所以在获悉马守业,要强制更换,电解铜厂所有者的消息以后,黄家明确表示反对。但他的反对无效,马守业继续着自己的计划,所以,黄安家只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离开了城区办事处。
现在电解铜厂的事件,还在继续发酵。当然,过程中的很多事情,黄安家是不知情的,所以,他对这个事件的最后解决,也并不乐观。
他只是在暗地里觉得,周培英好不容易创办,经营了一家企业,而且经营得也很有成效。但是辛辛苦苦奋斗多少年,一天之间,自己生养的孩子,就被别人抢抱走了,所以高昶旭,为周培英鸣不平。
现在从高昶旭的嘴里说出周培英,这就给黄安家,有了一丝的希望。因为刚刚到账的五十万归还贷款资金,也是,从高昶旭嘴里告诉黄安家的。
高昶旭在这个时候,提到周培英,而且说周培英可能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这就说明,最起码,高昶旭是知道周培英近况的。而且周培英,能在这个事情上发挥作用,也说明,周培英在政界,还是很有人脉的。
不过,高昶旭并没有透露其他的情况,只是,指示黄安家,“这些还贷资金来之不易,你我都知道其重要性,所以要严格按照规定办,特别是免收利息这一块,一定要写清楚。”
“至于随贷款收回的信贷规模,也要在文件中说明,这个规模的使用,收归营业部信贷科。因为在这一块贷款的使用方向上,我们对区长本人,对区政府,也是有承诺的,要用在区政府认为急需支持的产业领域。”
处理完这五十万的回收贷款。高昶旭一时心情大好,尽管电解铜厂的事件,还会像在万里晴空,偶尔飘过的一丝阴影那样,时不时地扰乱高昶旭的心思。
但高昶旭相信,从他刚任职时,求见区长,被藐视,甚至被戏耍,到现在区长亲自召见,按照自己的提议解决矿山担保的贷款问题。而且说到做到,第一笔兑现的五十万已经到账。
这种巨大的转变,预示着高昶旭,也预示着营业部在区政府的心目中独特的作用,独特的位置的巨大变化。
中午,高昶旭按照他的习惯,在办公室的里间小憩。迷迷糊糊中间,听到有人敲门。这种情况也是经常出现的,因为有些人知道,高昶旭平时工作繁忙,也害怕正常上班时间内找不到他,或者找见了他也不方便谈事情,所以,就在午休的时候,来办公室找他。
一般情况下,在这个时间点找他的人,都是跟他比较熟惯的人,或者是要汇报请示的工作,有点紧急的人。所以,高昶旭一般都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接待来访者。
所以高昶旭也没有怠慢,像往常一样,从里间来到外间。打开办公室的门,接待来访者。开门之后,高昶旭就像往常那样,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坐定之后,才发现来人并不认识,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来人,自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在面对高昶旭的沙发上落座,而是直接站在高昶旭办公桌的对面。
高昶旭就觉得有点儿奇怪,特别是来人的一只手,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放在自己的上衣里,好像是这只手受了伤。所以高昶旭就自觉不自觉地有了警惕,有了一些疑问。
高昶旭,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放在自己腿边的那只经过测试的电警棒。看到崭新的电警棒,高昶旭心里踏实了许多。
来访者并没有像其他的客人那样,或者开门见山,或者云遮雾罩,绕半天,再说到主题。他只是那样定定地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高昶旭。
这个时候,高昶旭已经断定,这个陌生来客,不是一个善茬。真的是来者不善啊。但是,高昶旭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前的紧张和期待。
高昶旭也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犀利地观察着来人。终于来客忍不住了,说道,“我是皇达公司的副总,我们公司现在接管电解铜厂的所有业务。现在所有的手续,都是合法的,就缺你们银行的一个授权书了。马守业总经理,已经找过你,你说是要研究研究再定,今天我过来打问一下,你的决定是什么?”
高昶旭,不由得又想起了杨效俭的建议。自己虽然接受了杨效俭的建议,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对这个建议的现实性,有所怀疑。
现在面对这个来者不善的客人,高昶旭才由衷地佩服杨效俭的敏锐,杨效俭的预见性。其实这个既是职业的敏感性,又是日积月累的经验性。
面对来访者的提问,高昶旭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躲避欺骗,都不是终极的办法,那样只能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所以高昶旭沉着地说,“既然你是皇达公司的,那么,我对城区办事处的授权,跟你们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呢?今天你来打问这个消息,是受马守业的委托吗?还是受其他什么人的委托呢?”
来访者显然没有料到,高昶旭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一时无语,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人委托我,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事,觉得你这个营业部总经理,太不够意思了。你的部下,辛辛苦苦,千方百计地为你保证贷款的安全,你却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到关键时候,不给他撑腰,不替他说话。我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今天喝了点酒,就不知天高地厚,闯到你办公室里来了,你究竟是怎么决定的?赶快告诉我!”
高昶旭说,“马守业是我的下属,是我的下级,他提出的要求,合理不合理?我作为领导,当然有自己的判断。当时我就答复他了,他要求的授权,我是不会给的。”
来人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部下,是为你工作,为你效劳,为你卖命的,他提出的要求,而且是合理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这个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会为你出力,为你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