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昶旭,一边听谢俊波的汇报,一边大脑迅速地转动。高昶旭关心的,是这个不可撤销的担保函,给谁做的担保?
当他听说,是给周培英的电解铜厂做的担保,不知为什么,高昶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刚刚听了,周培英关于马守业的儿子,处心积虑,利用矿石供应问题,掏空电解铜厂资金的事情。
虽然这个事情,现在还处于警方的调查阶段,周培英自己手里,也没有能够拿得出来的证据。但是,结合自己的观察分析,高昶旭知道,周培英讲的,大概率是真实的。
如果,把谢俊波这一次的主动出击,放在这个事情的大背景之下,高昶旭就隐隐觉得,这个事情不那么简单。这也是高昶旭,在接到举报信之后,按兵不动的一个重要原因。
既然如此,高昶旭就想到,马守业,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给周培英企业的贷款,提供不可撤销的担保函?仅仅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压缩信贷规模的任务吗?
从表面上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电解铜厂向另外的银行贷款,电解铜厂自己的资产,足以提供担保抵押,为什么一定要银行提供担保函呢?
对于这些问题,高昶旭并没有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所以,即便是谢俊波,一反常态,主动出击,来向自己汇报的时候,高昶旭也没有为之心动。
特别是,谢俊波本身的反应,就反常,就不合常理,也不是谢俊波的一贯作风。对于这一种反常,高昶旭,即便是听了谢俊波汇报,也还没有找到,自己可以认可的答案。
既然找不到合理的答案,高昶旭就决定,不必着急,还要再看一看,还要再掌握更多的情况信息,才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所以,谢俊波,汇报了有关情况之后,高昶旭并没有急于表态,高昶旭只是点点头。只是他这个点头,并不是通常意义下,表示同意的点头,而只是表示,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点完头之后,高昶旭说,“至于马守业说的后面这些话,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为电解铜厂提供了担保,而这个担保,在银行看来,是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
“从你们的汇报中,现在可以认定,马守业是干了担保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咱们看来,他犯了严重的错误。我现在关心的是,既然你和黄经理,亲自到城区分理处,查证落实了这个事情,那么,对于这个事情的处理,想必你们也有自己的想法。这才是重要的,我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谢俊波,就看了看黄安家,看黄安家没有什么表示,谢俊波才又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于这个事情的发生,我们也没有思想准备,也是到了现场,跟马守业谈话之后,才确认,人家的举报,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事实作根据的。”
“既然人家的举报,是有事实根据的,那么我们在查证落实以后,就要对这个事情有一个态度,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
听谢俊波说要严肃处理,高昶旭的第一反应,就是,谢俊波,是不是要借此机会,狠狠的报复一下马守业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谢俊波,也隐藏得太深了,正应了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高昶旭也自忖,即便提供担保,是违法乱纪行为,可是,要在当下就处理,也还是显得根据不足。
关键要看造成的后果。如果因为担保,导致银行信贷资金受到损失的话,那处理起来,就是另一个档次了;如果仅仅就是提供了担保,最后并没有造成资金损失,那给什么处分?还不好说,甚至给不给处分?都难说。
谢俊波,虽然不分管监察室工作,也不分管人事工作,但,在银行工作这么多年,他对于处分干部这个事情,应该并不陌生。
对于提供担保这种事情来说,最严重,能给予什么处分,他应该心中有数。如果就担保这个事情,想狠狠报复一下马守业,置马守业于死地,可能性并不大。
以谢俊波的性格,他能隐忍这么多年不出手,如果现在出手,也仅仅是给马守业一个处分的话,高昶旭相信,这并不符合谢俊波的性格。
既然如此,那谢俊波,要怎样处理这个事情呢?倒引起了高昶旭的好奇。所以,高昶旭不动声色,只是看着谢俊波,等他继续发言。
谢俊波,也看看高昶旭,但是他没有从高昶旭的脸上读出,高昶旭的思想。所以谢俊波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咱们在信贷工作会议上,定的政策叫做停职清收。现在,马守业的担保,性质虽然很严重,但是,咱们并没有针对担保,做什么惩罚的具体规定。”
“所以我觉得,停职也好,免职也罢,咱们真还没有什么政策规定的依据。现在在行政上,不好处理。我觉得是不是就事论事,责任到人?”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玲人,担保这个事情,是马守业,亲手干的。现在,咱们就把这个收回的责任,落实在马守业的头上。这个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以与信贷科的名义,给城区分理处,下一个函,正式的函,要求担保这个事件的第一责任人,马守业负责,限期两个月,收回有关贷款,解除银行的担保函。”
“如果在限期内,这个事情能得到圆满解决,则一切正常,啥话不说;如果限期内,不能解除银行担保函,要视情况,进行行政处分。”
高昶旭一听,就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错了。看起来谢俊波并没有要借此打击报复马守业的意思。相反,谢俊波还是秉承了他的一贯作风,看似要严肃处理马守业,实则是雷声大雨点小,棒子高高地举起来,做出要狠打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轻轻落下,无关疼痒。
如果仅仅是这样处理的话,那么高昶旭就觉得,谢俊波实在不必小题大做,实在不必专门来给自己汇报一次,让自己给这样的处理来背书。
但是,高昶旭又想到,如果不这样处理,那么还能怎样处理呢?毕竟现在是有一个担保的事实,但是,最后能不能造成严重后果?也很难说。
所以,想了想,高昶旭就问黄安家,“黄经理,你也从头到尾参与了查证落实的过程,你觉得这个事情如何处理,才合适呢?”
黄安家,看看谢俊波,然后低下头说道。“这个事情听起来,性质很严重,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也就是提供了一纸担保。”
“关键要看以后周培英那边,能不能及时归还人家的贷款?如果及时归还了,那么这个担保就撤销了,就没这回事儿了,那么对,马守业来说,也就是一个批评教育的问题;相反,如果周培英这边不能按时归还,那就要看对方银行要不要我们承担连带责任,就要看我们银行的资金,会不会受到损失了?”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就讨论怎么处理?我觉得为时尚早。刚才,谢总经理谈到的,也就只能那样做了,做别的,都不是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