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昶旭对着矿石感慨的时候,司机师傅,领着一个人,匆匆赶过来了。高昶旭看着眼前的人,穿戴打扮不像是一个城里的人,满脸的风霜,一看就是被晒黑的肤色。高昶旭不知道,
司机领了这个人,过来干什么?迷惑地看着司机。
司机说,“这就是那个堵路的司机。本来,我找见他是想跟他商谈一下,看他能不能,给咱们让个道?结果他一听咱们是银行的车,就来劲儿了,非要找过来,说给反映反映情况。”
“我想,反正他不让道,咱们也走不了,听他说点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说得投机了,他还真能给咱让道呢,就把他带过来了。”
那人,也不怯生,反而是有点儿反客为主,看着高昶旭,就说,“既然是银行的人,现在这事儿,还真跟你们银行有点关系。所以,师傅一说起这个让道的事儿,我就想到,先给领导把情况说清楚,再让道也不迟。”
“不过,这个事说起来,有点儿长,咱们就先从眼前的事情说起。也许,你觉得,我的车故意堵了人家的道,弄得后面排了这么长的车队,谁也走不了。”
“可是,这里面是有缘由的。你看看被堵在这里的车,都是一些什么车?除了极少数,像你们这种,办公事的车以外,大部分,都是拉矿石的车。其实,这条路,说白了,就是为了拉矿石修的。”
“你一定能看到,所有堵在路上的车,都是拉了矿石的车,唯有我的车,是一辆空车。知道为什么吗?你看看,我们的车,都是一些所谓的技改车,是专门为拉矿而改装的车。”
“这些改装的车,虽然比不上你们坐的那种小轿车,那么值钱。但是,对于我们农民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为了,能给铜厂送矿石,赚点钱,我们也是省吃俭用,东借西凑,才凑出钱来,买了一辆,这样的技改车。前些年,我们就是用这种车,给厂子里送矿石。虽然,也赚不了大钱,但毕竟,可以养活一家老小。”
“其实,你们不知道,拉矿石,也是一个力气活。山上的铜矿,都是私人开的,也不是那种大矿,都是一些小矿。先不说人家如何开采出来,只说,我们要把矿石运出来,我们这些开车的司机们,同时,还要兼任装卸工。实际上,运到厂子里,卸货的时候,还比较好办,因为别看我们这种技改车不起眼,但却是能够自卸的。”
“但是,装的时候,就不行了。那是要靠我们自己,一块一块地装到车上的,一车要拉好几吨,装车的时候,除了我们自己,再有就是家里人了。男女老少,一起动手,把车装满,然后,他们在矿上等着,我们开车,把矿石送到厂子里。”
“原来,一家老少齐上阵,虽然辛苦一点,但毕竟,还是能赚点辛苦费的。现在,却不是这样了,人家也不提前说,也不告诉你真实情况,突然之间,我们费了千辛万苦,拉运到厂子里的矿石,人家不要了。”
“厂子里也没人出面告诉我们,说不要了。而是,我们把矿石拉到这里,过不了磅,拿不到小票,就没有办法结算。我们也感到纳闷,我们拉上矿石,运到这里,感觉比别人来得也不算晚,可是,眼见得比我们来得晚的人,都排到我们前面去过磅,结算,就是轮不到我们。”
“我们气不过,就去跟人家理论。人家说,现在规矩变了,承包老板运矿石的头头换人了。人家给拉运矿石的车主,发排队票的。只有那些,手里有这种排队票的车主,才能顺顺当当地过磅,拿小票,然后去结算。”
“我们也要求人家,给我们发这些排队票。但是人家说,这些排队票有限,轮不到给我们发,就发完了。其实,他们这样做,就是要砸我们的饭碗。”
“我们觉得,我们千辛万苦,专门买了技改车,以前也一直顺顺当当的,拉运矿石,现在,且突然一下子,不要我们拉了,也说不出任何理由,就是不让我们干了,不让我们挣钱了,我们怎么能咽下这一口气呢?”
高昶旭,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原因,使原来拉运矿石的人,发生了变化。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个情况,也许跟电解铜厂,效益跟贷款的增加不同步的情况有关。
所以,高昶旭,在听的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而是,一边用心地听着,一边自己心里,迅速地思考着。希望从来人的讲述中,抓取到,或者是发现到跟这个情狂有关的蛛丝马迹。
高昶旭就问,“既然你们一直是拉运矿石的,那么,像你这种,拿不到排队票的车主,究竟能占多大的比例呢?”
那个师傅说道,“原来,我们占的比例比较大,后来通过一段时间,拿不到排队票的车主,嫌麻烦,不愿意等,也不愿意跟人家耗气,就退出了。”
“实际上,是被人家逼着退出了,当然人家有人家的办法。你不是要退出了吗?你的技改车,你也用不上了,你就干脆把你的技改车,卖给别人。”
“所以,就有一部分,像我这样的车主,就把自己手里的技改车,转卖给别人了。其实,按照厂子现在的生产情况,也并不是不需要这么多的技改车,来拉运矿石了。我估摸着,是人家,嫌我们这样的车主,跟人家不是一条心,可能要坏人家什么事,才不给我们发排队票的。”
“后来时间长了,我们也发现,他们也不是,真的就不让我们拉了。你不把车卖给人家也行,你就等于是人家雇来开车的司机,人家手里拿着排队票。人家帮你去排队,你只管开车,过磅。然后拿小票,结算的事情也不用你管,你只拿你自己开车的那一份运费,就行。”
“也有一些人,就选择,做人家的雇工,除了开车,其他的事儿,都不用去管。我是一个爱较真儿的人,我怎么想着,这个事情都有猫腻。”
“那些手里,有排队票的人,凭什么,啥也不干,就专门在这里排队,然后拿上小票去结算。这个事儿,以前我们自己就干了,现在又通过一个中间人转一手,这个人,可不是当雷锋的。增加他这一转手,他肯定要从中,剥一层皮的。他就等于是一个二道贩子。”
“原来,我们直接从矿上拉来矿石,自己过磅,自己结算。对厂子来说,厂子没有增加任何费用。可是现在这情况,多了一个二倒贩子,要么就是,厂子多出钱了,要么就是我们这些车主,少拿钱了。”
“不过,我也问过那些跟拿排队票的人合作的师傅,他们说,好像,他们拿到手的钱,肯定是少了一点,但少的也不是很多。”
“这我就有点儿糊涂了,那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道手续,究竟是厂子的原意,还是,这些控制矿石的人,在搞什么鬼?”
“我不愿意,被那些,手里有排队票的人任意摆布,然后,我拉来的矿石,就是,过不了磅。我就来了气,就把拉来的矿石,倒走路边,把车堵在这。然后报警,等待交警来处理。你们不是不叫我拉了吗?那我就不拉了,我就在这耗着,别的人,你也不用想绕过我,赚这些钱。”
“我说的这些,你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挪开我的车,让开道,后面堵的那些车,就可以去厂子里过磅了。你可以,到过磅的地方亲自看一看,到底是咋回事?然后,我可以带你到矿山上,去看一看。矿山上的事,才真正是跟你们银行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