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在文武之道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加上这么多年的苦读和苦练,早已经有着自己的感悟和小小成就,如今两人反过来相辅相成,进展何止是飞快能够形容。
本来,墨凡的心智是不可能完全悟透原本书籍上的那些复杂难明的道理,可以说,以墨凡对书本上经纶兵道的领悟力,可以说每一步的行走都是步履蹒跚,寸步难行也不为过,如今得到断崖的指导,原本他对书本上难以悟透的点一下子明悟,再加上断崖的指点带着这些年来断崖所有苦读出来的心得,有这样一位心智过人的老师指导,他进展一日千里,更可比拟流沙,进展快的连墨凡自己都难以掌握。
在看着断崖,他虽然习武天赋不行,可旁边的墨凡,虽然胆识和心智比起断崖来差了不止一筹,但他的习武天赋,断崖拍马莫及,他完全继承了墨濯当年的天赋,更有一颗敢于虐待自己的心,过人的天赋魔鬼般的训练,让的现在墨凡的武艺已经可以在鱼龙混杂的江湖闯荡,有着自保能力,如今而言,只不过需要开拓自身的心智,也要练出自己的城府。
这么说,墨凡如果能将心智再提上一步,哪怕是提上一步,不与断崖比肩,只要不会被人算计,他绝对可以在江湖之中混的如鱼得水,快速崛起绝不会是什么难事。
他继承着墨濯的剑法,墨濯的剑法在整个鲁国,只要尝试过的人,在谈及起来,依旧谈虎色变,那种滋味深深的让人感到恐惧,这也铸就了墨濯的赫赫威名,虽然这套剑法极其高深,但墨凡小时常看墨濯练剑,以前学的便是形似三分,虽然意不到,但那个动作,早已经刻在了墨凡的脑海之中,现在领悟起来,进展极快,也是与小时候分不开关系,最关键的一点是,墨濯的毕生感悟,全部在哪一本书中,而那本书,已经被墨凡读的烂熟于心!
他现在的在武道上的感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现在这个境界应有的感悟,他的境界已经收到了些许限制,因为武道上的境界,需要不断的磨练和战斗,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取得巨大进展,他要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将境界稳固住。
用他的心得全部灌输给断崖,哪怕断崖习武天赋再烂,可他的心智摆在那里,这样浅显却对他有巨大帮助的心得他一点就透,,也是进展不慢。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了,是一抹看不到的流光,伴着两人的勤苦练习,等到他们惊觉之时,已经到了分离的时候,他们才迟迟的发出感叹。
在皇榜张贴的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天,距离进都城赶考,仅仅剩下两天光阴,这二十八天,整整二十八天,他们两个就像是永远旋转着不会停止的水车,明明摇摇欲坠,却依旧在水中流转,激起一道道的水纹,缓慢而有力。
他们从未浪费过一丝一毫的时间,就这样,早晨太阳初照之时,那一缕晨曦就是催促他们不停奋进的希望之光,白天断崖练着武,他的汗在一天的苦练过后,已经遮住了他的眉目,看不到他原本的脸,断崖每每坚持到规定的时间,他无力地倚着树,吐着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鼻息,他已经到达了极限,沉沉睡去,手中依旧不肯放下他的剑。
他的手指累的,在睡梦之中都在发颤,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衣衫上经过傍晚微风的吹拂,带着夕阳的余光,显出斑驳的汗渍,原本一袭青衫,已经被汗渍遮住了原本的颜色。
墨凡终究要走了,他背着行囊,原本身上剑者萧杀味道已经被浓厚的书卷气息掩盖,不卑不亢,云淡风轻,依稀中带着指点江河的味道,眉目之间自成书卷之道。
剑,玫瑰之刺,翩翩依然而绚丽无情,文,竹之挺傲,清高自洁而刚正不屈。墨凡完美的结合,他站在那,优雅自信,看不到一丝江湖人的狂傲,也察觉不到一点书家公子的傲慢,就站在那里,无天无地,自成一道。
行囊是墨凡早晨起来之时,就发现行囊就放在了她的床前,他明白,进了都城赶考,坐上马车去,一天有余,找到客栈住下,这几日都城绝对会是热闹非凡,科举考试四年一制,四年等的一轮回,他提前过去一天,也怕是客栈能有空余的地方,也不会多了。
墨凡看着一旁挥汗如雨的断崖,断崖知道墨凡出来了,他什么都不说,在那更加肆意的挥洒着汗水,一招一式极显得凌厉,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也是将一招一式,虽然与墨凡差了何止百里之遥,但也是练得有板有眼,这些招式使了出来,也颇有些行云流水的意思,看着也是舒服。
墨凡的行囊是断崖收拾的,断崖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依旧在那里挥汗如雨,脸色累的潮红却是淡然云清,看不出来一点的色彩。
墨凡明白断崖的意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装作瞟了一眼的样子,同样是漫不经心,可还是装的有些勉强,他看着断崖练武的样子,终究是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掏出记载着墨濯毕生心得的那本书,轻轻放下,没有弄出一丝声响,但还是逃不过断崖的眼睛。
断崖嘴角微微一抽,这个动作微弱的几乎看不到变化,断崖分明是想说什么的,他空叹了口气,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最后目送着墨凡的背影,怔怔的立在那里,握着手中的剑,分明看到了青筋暴起,分明看到的手臂控制不住的颤动,他在墨凡最后踏出这个大院的门的时候',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好像这短短的几步,承载着一个世纪,承载着一座山峰,漫长而厚重。
风轻轻吹,叶浅浅唱,断崖终于动容,他的嘴角流漏出一丝苦笑。风萧起,水流转,离别泪,心中藏。
两个人在彼此一直到分离的最后那一刻,都没有相互再留念的看上一眼,直到墨凡踏出了大门,他终于藏不住了她的脆弱,他终于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他终于动容,断崖仰天长叹,不知道尽了多少悲哀,七年的相处,他们已经对彼此知根知底,他们已经琢磨透了对方所有的脾气和性子。
送君离别,原谅我无离歌送别,原谅我没有出门相送,原谅我终究在离别之时装作云淡风轻了无牵挂,兄弟,我若是出了门相送,我若是于你用离歌道别,我怕我再也保持不住我的伪装,我怕我再也戴不上我苦苦粘上的面具,我怕我终究会露出我的脆弱,我会再也舍不得让你离去。
断崖心中默念,振臂一挥剑,凌厉剑气四溢,在他的周边挂起一阵弱风,隔着三米开外,都能感受到,那剑上的寒意禀洌,让人感到心惧,这可能是断崖这已近一个月以来,发出的最强一击了!
绿叶飘下,断崖压抑住情绪波动,再次挂上了那副淡然的面具,落叶带着他最后的一声问候,挥手向墨凡已经走过的路告别:兄弟,好走不送,一路保重。
墨凡走出了门,他已经走到了路口,还能看到断崖的院门,那上面残留这红漆,似乎述说着往日的岁月,明明已经是正式步入了春天,他却感到那么萧瑟,他感到他的心难过,不知是什么感觉,他明明觉得已经没有了知觉,可却是实实在在感到了难过,好像被寒风刮过,狠狠地擦了过去,贴着心窝。
他现在想低叹一声,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可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明白断崖的心思,断崖若是和他说话,若是增他离别,若是离歌相伴,他会连自己的情绪都把持不住,他刚才的情绪,险险的要崩溃,他不敢说话,她的眼角在抽动,他的嘴唇在发抖,他的心也在一阵阵的发痛。
春季一季轮回再复春,可他不知两人何日复相见。
春光美好,绿色醉人,花开芬芳,莺歌燕舞。可他的心却是悲凉,他多想冲进那扇还留着红漆的大门,去狠狠的抱住断崖,说一说心中的话,再诉一诉他的衷肠!
一直流转在他眼眶的泪,终于忍不住喷发,带着不甘,墨凡知道他这样很丢人,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赶紧擦干,又狠狠地一咬牙,面目狰狞,带着诀别,再也不肯回头再看一眼,他看向前方,路很长,时间那么短,他来不及在这里留念,他来不及这么在这里恋恋不舍的掉泪,他还要去完成他的梦想,他还要去追逐父亲的脚步。
他毅然决然,一步一步,缓慢坚决,背影离大门越来越远,逐渐变得模糊,逐渐在视线中消失,再也看不到墨凡的背影时,那双一直在门后面偷偷张望的眼,那双眼睛中,带着怎样的淡然,无懈可击。
可他眸子中那一抹不舍,仔细看来,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愿再见你之时,神龙在天之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