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迷雾,压抑的气息,就像是一座大山,一只无边的大手正在一点一点的不断地碾压着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极限。
上百颗心脏的剧烈跳动声代替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百名神机禁军士兵紧握住手中的腰刀时,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其中有不少人在这种强大的心理压下力,握刀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
林泽皱了皱眉头,神色蓦地一凛,向杜成那里开口提醒道:“当心!”
“磔磔磔-!”
就在林泽这里话音刚起,便有一声瘆人的怪笑开始回荡,铺子廊檐下套在七八俱尸体脖子上的绳索,突然的齐齐断裂。
原本悬吊在廊檐下的那七八俱死相狰狞的尸体,两眼珠子爆瞪,口吐长舌,举着僵硬的双臂,朝着杜成他们刹那飞射过去。
尸体飞射的速度极快,而两者之间的距离本就极短,几乎是那边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刚刚断裂,这边杜成也才举起手中长刀,七八俱尸体已经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去死。”
杜成双目寒光一闪,口中厉声冷喝,虽然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诡异隐晦的场面,但他在看到这些笔直飞射过来的尸体,不仅表现的没有一丝怯懦,反倒是因此热血沸腾,战意盎然。
杜成右手抬起长刀的刹那,周身立刻就刀影纵横密布,他很自信自己的出刀速度有多快,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若要在彼此相距如此短的距离一举击杀面前这些尸体,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唯一的办法便是先避其锋芒。
砰砰几声,杜成虽能用长刀及时拍飞大部尸体,但那些身体僵硬的尸体在于长刀接触时所产生强大的冲劲,却让他向后一连滑行出去三四丈远。
尤其是其中一俱尸体,似乎拥有心智一般,居然可以快速闪过纵横密布的刀锋,利用僵硬的躯体极其凶狠地撞击在他胸口上,并且居然能够将他一撞受伤。
杜成稳住身体后,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扛着手中的长刀,目光冷冷地盯着漂浮在迷雾里的那几俱尸体,尤其是盯着那俱似有心智的尸体,冰冷的目光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
惧则死,勇则生。
虽然杜成在心里惊叹眼前这俱尸体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但也就仅仅止步于此,他并未因此而感到对方有多少可怕,相反他自认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想要去战胜对方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让杜成没有想到的是他刚才的一次出刀,竟意外地粉碎了不断碾压的头顶上的那一股压抑的气息。没有了碾压在头顶上这股压抑气息,在场的一百神机禁军士兵立刻又找回了往日里的自信。
尽管是生平接触这些诡异隐晦的东西,但从他们一个个在看向迷雾中漂浮的那七八俱尸体时,渐渐灼热的眼神里,可以深切的体会一股强烈的兵味,一股盎然的战意。
林泽这时同样在看着迷雾中那些尸体,同样在看着那俱似有心智的尸体,但不同于杜成所看到的那样,林泽看出那俱尸体其实本无心智,只是因为在尸体的胸腔内藏匿着一个恶灵,尸体才仿佛有了心智一样。
林泽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杜成他们,在看到一个个的身上所散出来的煞气后,由衷的笑了一笑,他知道即使自己这里不动手,杜成他们也有足够能力化解,因为这一刻光凭他们身上散出来的煞气,就已经足够惊艳。
“杜成,尸体就是尸体,是不会有心智的,所谓的心智,不过是尸体的胸口里藏匿着一个恶灵在驱使尸体罢了。”
林泽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明,让杜成瞬间明悟,当他重新看向那俱似有心智的尸体时,果然尸体还是尸体,眼睛里空洞的无光,僵硬的身躯在迷雾里漂浮,连放飞的纸风筝都不如。
“多谢将军提醒,属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来解决,我先去前面等你们。”林泽丝毫不担心杜成他们的安危,右脚迈出,带着身后的五十名神机禁军士兵,径直向阴阳街的伸出走去。
“放心吧,我绝不会给你丢脸,也绝不会让三千神机禁军营丢脸。”杜成目中精芒一闪,无限霸气的开口。
“哈哈哈......!”听到杜成那里的话,引来林泽一阵爽朗的笑声。
“头,你选一俱,剩下的归我们对付。”
“娘的,不过是区区几俱尸首而已,会飞又怎样,还不是一俱僵硬的尸体,老子照样一个个拽下拍碎它。”
留下的五十名神机禁军士兵,已经按奈不住他们心中的盎然的战意,主动向杜成开口请命。
“好弟兄,有血性,没有辱没我神机禁军营的威名。”
杜成手举长刀,刀尖一指那俱胸腔内藏有恶灵的尸体,大笑道:“弟兄们看见没,剩下的归你们了。”
磔磔磔-!
恶灵好似被杜成那里轻蔑戏谑的举止彻底激怒,磔磔磔怪叫着向杜成高速飞射过来,剩余的那几俱尸体也如同箭矢一般,纷纷飞射过来,经过之处,迷雾动荡。
与此同时,杜成目光一寒,手举长刀,不退反进,右脚抬起向前一步迅疾迈出,而他身后的五十名神机禁军士兵也默契地迅速冲出,惊艳的是每一个战队队形全都保持丝毫不乱,直奔剩下的尸体杀去。
林泽发现越是往前走,街面上,店铺前,横七竖八的残破尸体就越密集,血污满街,其中还看到三五俱死相狰狞的衙役,身上的官服已经被撕烂,胸口血肉模糊,肠子流了一地,应该是随同罗捕头一起进入阴阳街的其中几个。
从这些衙役惊恐的死相,以及被他们死前丢弃的腰刀位置距离他们最终躺尸的位置,不难看出,这些衙役生前虽然有腰刀在手,但却无一人做出挥刀的举动,就全都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
“看来这条街道哪个角落里,还有藏匿这一个比恶灵更厉害的东西。”
林泽收回目光,跳过街面,透过迷雾,落在了何记棺材铺门前的那一俱半边脸开裂的尸体上,眉头深皱,面色阴沉,他似乎从那俱半面脸开裂,脑浆横流的尸体上,嗅到一丝残留着淡淡的熟悉味道。
正是这一丝残留着的淡淡味道,驱使着林泽情不自禁的向何记棺材铺子走去,想要仔细查探究竟,可就在他们走到街面中央时,突然被凭空出现的一面墙,彷如实质一般阻挡了去路。
这面形如实质的墙,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边,向右无际。
“哼,装神弄鬼,区区一道鬼墙,就敢阻挡本将军的去路?”
林泽一声冷哼之下,右手抬起一拳,直接狠狠的轰在鬼墙上。
只听轰的一声,鬼墙承受了林泽的一拳后,从拳头上传出来的强大力量,使得整面墙体瞬间扭曲变形,然而就在要溃不溃之际,鬼墙忽然又安静下来,不溃不碎,仍然完好如初。
一拳扩散出去的强大力量已消失,面前的鬼墙依旧彷如实质一般挡在林泽他们面前,依旧似无限高,无限深,无限宽。
“咦?居然能在我的一拳之下,仍然不溃不碎。”
林泽忍不住微微一愣神,感到有些意外,或许别人无法感知到他这一拳的力量有多惊人,可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强悍,虽不敢说一拳毁一座山头,但这一拳下去轰死十头牛绝对绰绰有余。
然而他着实想不到,面前的区区一面鬼墙,竟能够硬生生承受住了一拳的轰击,非但不溃不碎,居然连一道细小的裂缝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有些意思。”
林泽目中露出一缕精芒,撸了一撸袖口,整备再次对面前的鬼墙予以重击。
这时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神机禁军士兵,站出来向林泽开口说道:“将军,属下倒是想到一个破解的法子,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你说,若是你的法子能化解此面鬼墙,本将军立刻晋升你为六级官大夫。”
“谢将军提携。”
这名说话的神机禁军士兵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赶紧谢过林泽后,说道:“早年间,属下还是七八岁孩童的时候,听邻居家的老人讲起过,要是在走夜路的时候遇见鬼打墙时,也莫心慌,一泡童子尿就可化解。”
“一泡童子尿就可化解么?”
林泽满眼疑惑地看向对方,心想着这个法子也太简单一点吧。
“没错,将军,在我家那边也有这一说法。”
“嗯嗯,在我们家乡也常这么说。”
......
“你们中间那个还是童子之身?都给本将军站出来。”
林泽眼见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说,便不管童子尿是不是真的能化解面前这面鬼墙,反正先试一试看再说,不过在他开口询问时,似乎忘了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童子身。
听到林泽的询问,那些还是童子身的年轻神机禁军士兵,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他们最后还是齐刷刷的站出来,面对鬼墙站成一排。
林泽眼看着站成一排的那些童子身的年轻士兵竟占了半数以上,顿时乐的哈哈大笑,反正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不是属于其中一员,当即喝令道:“尔等听我号令,现在脱下裤子,对准面前的鬼墙,给老子狠狠的尿,姥姥的!”
随着一道道水柱射到鬼墙上,鬼墙立刻嗤嗤的冒出白烟,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还真的管用。”
林泽眨巴眨巴两眼睛,看着面前已经消失无踪的鬼墙,又看了看那些仍在喷射水柱的年轻士兵,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只是那些年轻士兵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哆嗦了一下身体,赶紧穿上裤子,红着脸缩回到队伍中间。
“磔磔磔,有趣有趣,真有趣。”
忽然一道怪异的嗤笑,从迷雾深处传来,紧接着林泽他们便看到何记棺材铺的屋顶上诡异的站着一个相貌平常,身体却出奇结实的身影,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祥子。
当林泽抬头看向屋顶上的祥子时,祥子也正在打量着林泽。
两人的目光在半途中对碰的一刹那,林泽眉头再次一皱,脸色瞬间阴沉,而在祥子那森冷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缕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