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很模糊。这也是我唯一一次读不出他的表情。若隐若无的笑，忽明忽现的哀伤。我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复杂，我只觉得我说错了话。

然而他始终没有给我答案。

时间过得真快。

我在没有朋香的时光里，看尽落叶飘零，树稍变得光秃秃的。叶子铺满了树根。

这段时间里，我经常跟朋香联系，听她说一些无聊但我却觉得温情的日常。我一直坚持去培训班。越前也一直送我回家。我和切原的话越来越多，和越前的话越来越少。我只好拿我和切原的事来充盈那些沉默的夜晚。越前静静的听着，有时也会微笑着。

其实越前有时不经意的笑很吸引人的。月光洒在他清澈的眼里，闪烁着温暖却不明亮的光。白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很合适。整个人犹如隔离在世俗之外的孩子，温顺，干净，纯洁。

在学校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切原那边我就顺心多了。

他让我帮他一起完成他的那副《童年》。他踩着凳子在上面画着，而我在下面递颜料。和他混熟了，有时候也觉得他也像一个孩子，居然用画笔点我的头。我笑着，他也笑了。他开始和我一起去选画室配置不齐的颜料，还有中性的画笔。不过这些都要有陈依人在一旁。

也有她不在的时候，就是切原在给陈依人带奶昔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突然默契了许多。连陈依人都在背后让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才是他的女朋友。但在切原面前我和陈依人还是很友爱的。

不过她越是这样紧张我越是觉得有趣。我感觉胜利好像没有那么困难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在上晚自习下的。

第二天，学校里原先落叶堆积的地方现在已经铺上了银色的地毯。地毯上有一些脚印。树上也挂上了一些白色的花。有些童心未泯的男生喜欢摇着树枝，专门在那些不爱说话的男生走过树下的时候摇。

不知道朋香那边是不是也下起了雪……

今天切原说晚上一起去吃宵夜，于是我拒接了越前一起去夜市的邀请。

但是宵夜没有吃到，到还闹得不愉快。要先从陈依人在一个初橱窗面前停步说起。

“切原……那件风衣外套好别致啊……”

我顺着切原的目光看到标签上的价格。

尾数不禁让人打战，如果没有舅妈的允许，连我都买不起。

陈依人也太会挑了。

切原也猜到了陈依人是看上那件风衣外套了。他有些为难了，费尽心思千言万语的哄她走。

哪想被推脱恼怒的她突然爆出这么句话：“你根本就不爱我！”

她冒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我都震惊了。更何况喜欢她的切原。应该是很心碎的吧。

我突然很想甩那个陈依人一巴掌。可是她却在我甩她之前走了。

这样更好。

能在切原难过的时候陪着他，他也能感到什么吧？

“没事吧？切原，陈依人她不是有意这样说的……你……别难过了……”

我沙哑的声音串着我对他关心。

“没事的，今天……不能去吃了啊……下次吧？”

切原尽量的掩饰自己的哀伤，努力对我赔笑着。我心里却是再难受不过了。

我那么喜欢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任何为难之处的。

可是，切原……你知道吗？

我轻轻点头，尽量对他微笑着。

我不知道我的机会来的那么快。虽然陈依人和切原已经和好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下一步的行动。

还是那个路口。

当再一次出现在那面橱窗面前时，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了。

陈依人自顾自的走进去，不一会就穿着那件风衣出来了。

面对切原的疑问，陈依人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还以为能够混过去时，切原说：“你真的找别的男生借钱了？”

陈依人虚心之余也在看我的反应，不过我把得意隐藏的很好。

一个男人如果连女友的要求都不能满足的话，还要那个女人找别的男人借钱的来满足的话，是个男人都会生气的，不管有多爱这个女人。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不过这句话是有一个“女友的合理要求”作为前提的。

切原真的生气了。

他们终于吵起来了。而我一边看热闹一边煽风点火。最后陈依人气不打一处来，甩了我一耳光结束了这次争吵。估计是很久就想这样做了吧？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只有笑。我赢了，切原没有去追她。最起码现在切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我觉得过几天我就可以跟他表白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我表面上是愧疚，内心却是欣喜若狂的。

“没事，她太任性了。”

切原虽然是在安慰我，但他的眼睛从来就没有从陈依人的背影上离开过。这样细微的动作我却没有注意到。

啪嗒。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手擦过红肿的脸，低头模糊了易航的白色的帆布鞋默默的抽泣。我干脆一直演下去。哭两下算什么？

切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轻轻的抱着我，拍打我的头。我哭得更凶了。

我当然不是这样脆弱的女生。我要得就是切原的关心和怀抱。不管要怎么做。

“切原……切原……”我一遍一遍的喊他，他却默不做声。

最后我只看到了白森森的天花板，眼角满是委屈的泪痕。

那个男生是越前。在得知陈依人看上了那件风衣的第二天我就去越前班上找了他。

他正在上自习课。

“越前，帮我一个忙好吗？”

越前和我站在走廊边靠着墙，陆续有老师走过，却不多说一句话。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对他说：

“切原的女朋友，陈依人她想要一件风衣，我先把钱给你，然后你把钱借给她……再……缠住她……”

我的语速渐渐的慢了下来。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那样无辜，那样清澈。我怕我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这么丑陋的我。

越前却说：“这样啊，好。”

“……”我呆呆的愣着，不敢相信。心里一定满是伤痕吧。我这样太残忍了……他应该不会再帮助我了……

越前轻轻对我笑着，就像最柔和的阳光都渗进了他的笑容里。

对不起，越前，谅我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