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郑国国都一处大宅一处小小的院子,围满了人。
“啊……啊……”一声声叫喊从房内传来。听的在院外的众人心缠。
一盆盆血水端出,钱落雪心揪的疼,里面的人是她的女儿,她在里面受苦,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没有过这种无力感了,“冠哥,我怕。”早上涵儿吃了饭,说要走走,她便让文书陪着出去,哪成想流苏突然就摔了一跤,文书扶都没扶住。听到消息,她险些没昏了过去,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进鬼门关,现在还是早产,她真的怕。
“不会有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罗冠双眼如距直盯前面的房门,她的女儿啊,绝对不可以有事。
眼眸扫到一旁一脸冷峻的南宫御,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御儿……”话还没出口,就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姨母,”是上官柏霄带着晴荷来了。
钱落雪见几人这么急,忍不住责怪道:“晴荷也有了身子,柏霄你注意点。”之前上官柏霄受了南宫御的刺激,和钱落雪说开了事情,竟然急着娶晴荷。让钱落雪在路上就办了个简单的婚礼,说是回来还要大半,这不回来才几日,晴荷就查出来有了身孕,福荷生气,愣是把上官柏霄狠狠抽了一顿才让进家门。
“啊……痛,南宫御,我好痛。”门内传来的痛喊拉回了钱落雪的思绪,来不及顾虑几人,钱落雪快跑到房门前,而显然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流苏。”南宫御不停的敲着房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让钱落雪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样了?”这话是冲着出来的嬷嬷说的。
南宫御紧抿薄唇,一声不发就要迈步进去,被接生嬷嬷一把拦住,也顾不得尊卑,连忙道:“产房重地,男子不能进去,千王爷不能进去。”
“御儿,”钱落雪脸色白了白,眼看南宫御就还要进去,出声拦道:“产房男子进不得。”
文书白着脸出来,冲钱落雪几不可
见的摇了摇头,身形一颤,钱落雪险些栽倒,罗冠上前接着,吼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接生嬷嬷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道:“郡主早产,受了惊,胎位不正,”说着接生嬷嬷一把跪下,抹了把泪,“敢问公主驸马爷,保大还是保小?”
此话一出,钱落雪脸色苍白,强撑着就要起身。
南宫御薄唇轻启,一双黑眸淡然,但只要仔细看,就可以看出眼底深处的恐惧,“保大。”
南宫御的话把钱落雪惊回了神,忙不迭的点头,“保大,保大。”
接生嬷嬷赶紧一咕噜爬起来,在关门的时候,钱落雪咬唇,看了眼南宫御,道:“让千王跟着进去。”涵儿情况危险,她怕这是最后一面。
上官柏霄和晴荷对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晴荷小腹上,均露出担忧的表情,上官柏霄更一把搂紧了晴荷。
“流苏。”屋中的血腥味更重,南宫御却丝毫不在意,径直走向房间中间的床榻旁,待看清楚床榻上的人,南宫御心里一揪。
流苏面色苍白,见到南宫御,本来暗淡无光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光亮,“保孩子。”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没了我和你一起去。”依偎在流苏耳旁,南宫御声音低沉。
“南宫御,保孩子,求你了。”流苏闻言挣扎就要起身,被南宫御一把按下。
南宫御双目充血,“不行,快给郡主接生。”
“是是是……”一旁候着的几个女医和接生嬷嬷忙不迭点头。
“保小,保小,不然我和他一起死了。”
流苏攥拳,紧盯南宫御,毫不退让。
接生嬷嬷见流苏不肯配合,为难的看着南宫御。
“不可能。”南宫御双目充血。
“不好了,大出血了。”一旁一声惊呼,拉回了流苏两人的针锋相对。
流苏只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在被一点一点抽走,眼皮沉重,很想好好的睡一觉,可她知道,她不能睡,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现在没的考虑了,大出血,我活不成了,南宫御,求你了,保他,他还小,还没看看这世界一眼。在我肚子里的时候,特别乖特别乖,从来没闹过我。我有时候都快要忽略他了,可我知道,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希望他出来见他第一面。”伴随着流苏絮絮叨叨的低语,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房间,而流苏抬起的手,却缓缓落下。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耳边是产婆高兴的接出孩子,倒提拍了一巴掌,孩子瞬间哭出声来,以及钱落雪忧心的在门外询问的声音。
南宫御对这一切闻所未闻,蹲下身,看着面前苍白的面孔,笑了,笑的很温柔。手缓缓放到流苏苍白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面色这么不好的时候,记忆里,她一直很开心,记忆力,她要不是开朗的笑,就是嘟着唇不满的斜睨他,唯一一次见她面色不好的时候,是他递给她休书的时候,天边的一道响雷,把她的面色映衬的惨白,但是却没有如今这般,这么白,没有一点的血色。
“流苏……你醒醒,你一直想去练武场不是吗?你起来,我带你去啊!起来啊。”
钱落雪心里也痛的滴血,和罗冠抱了孩子和一众接生的人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的女儿啊!低头看见包裹好的孩子,心里更是一疼,他才刚刚出生,她的母亲怎么就舍得离他而去?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羽睫粘黏的眼帘下,双眼紧闭,对南宫御的话恍若未闻。
“流苏,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桥锦绣庄后院,那时桃花开的正好,你在折桃枝,当时我就想,这小姑娘真是的,桃枝折了,一时好看,却失了桃子,可后来,我把桃花全部洗净晾干,第二年喝着你晾的桃花酒,我就再也说不出其他了,你不知道吧,你给桥姑的一坛子酒,最后全进了我口。”南宫御柔情的笑,看起来很开心,可他眼角的泪光还是出卖了他“那香醇的口感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甜进了心里。你起来再帮我晾好不好?”明知她不会再应答,可南宫御就是想说,她还在,他不信她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好。”一声轻哼,南宫御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刚刚那一声,却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