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真是叫做珠玉在前了。欧阳楚楚虽说腹有诗书,哪里能是梁一诺这个新新人类,熟读唐诗宋词元曲的对手?
这无言和七律倒也赋的出来,却是怎么看都少了几分对方的出彩。众人心里明镜一般,却又不肯承认一个花痴,压过了名满帝都的才女,只管给欧阳楚楚贺好。
几个皇子公主,朝臣公子千金与欧阳楚楚关系不错的,以切磋讨教为由头,纷纷上阵,各种题材挑战梁一诺,卯足了劲就想将她打趴下。
梁一诺一个魂穿人,深知安国处在一个超古老的时空中,这唐诗宋词信手拈来,自然也不怕有人说她剽窃先人智慧。
将一众才子佳人吊打的苦不堪言,却是个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宫中赴宴赴的前所未有的丢人,恨不得立时散了筵席,戳个地洞躲起来几天。梁一诺呢,一场寿宴过的堪比诸葛亮舌战群儒,差点没给她累死。
见终于消停了下来,赶紧和眉开眼笑,与有荣焉的皇太后告了声罪,让碧奚带着她出殿透透气。
然则,眼下的她一举一动皆是万众瞩目,出殿哪里能静悄悄的?这不,安启荣跟着出殿,百里慕云想了想也起了身,皎月郡主随后而至,还有几个不死心想找茬的,眼看着又是一场热闹非凡。
而一出了殿门的梁一诺,刚呼吸了几口清新口气,还没来的及揉有些发麻的腮帮子,这人倒是叫人搂住了。
这么胆大包天的,不用说就是荣王殿下了。和安启荣相处日久,从来抗议无效的梁一诺放弃抵抗,靠着他低语:“荣哥,你这是在搞事情!”
安启荣环着梁一诺的纤腰,头枕着她的香肩,贪婪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嗓音霸气又无比惑人:“为了诺儿,莫说搞事情了,就是捅破天,本王又何惧之有?”
结结实实累了的梁一诺被安启荣搂着,难免倦意更甚,话也是懒得多说,‘忽悠’的厉害:“嗯,你厉害!”
“累了吧,本王带你去休息会儿,嗯。”
说话间,安启荣无视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卫军,弯腰公主抱,带着梁一诺离开了正德殿范围。
身后,那道清雅绝尘的身影,看着离去的佳人,心里无比痛苦孤寂。整个人显得愈发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从来沉默不语的皎月郡主,却是开口,半是自语半是劝解的喃喃:“命里无时莫强求,有时成全又何尝不是一种爱。”
第一次正眼落在皎月郡主身上,却是停顿不过半秒,百里慕云转身就离开了。方向,不是正德殿,而是径直出了宫去,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北大街上。
酒楼依旧,回忆清晰,那人却是离得他越来越远。
他心里的挚爱,他珍爱的红粉知己,他终是要与她走到情深缘浅的这一步上……
原想着至死不渝的爱,却为了成全而放手,这般心情若非深爱怕是无法理解!
然,惊才绝艳的她,值得更好的,不是吗?
而今日寿宴这一场漂亮的翻身战,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耻辱洗刷,一个待她不离不弃的爱人,是胜过背负合离污名,被人嘲笑花痴却‘癞蛤蟆吃天鹅肉’,不被所有人祝福的另嫁他人千万倍的。
既如此,那他宁愿自己心碎一生,也要她余生活的似今日这般风姿卓然,坦荡肆意。
放手也是爱,便成全了她吧……
心痛到无法呼吸到麻木,准备寻个地方葬爱的百里慕云,甚至都没有察觉身后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皎月郡主。
两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间,却是绕过了大半个帝都,行遍‘美少年’曾经踏足的所有地方。
直到,有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堵着眉眼如画却异常清冷的皎月郡主调戏,思绪纷飞天外的百里慕云这才发觉,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女孩。
菱眸微眯的他,在小混混的手,还未拉扯到皎月郡主的衣裙时出了手,冷眼看着满地哀嚎求饶的几人,面无表情的拉着心情复杂的皎月郡主离开。
各有所思的两人甚至都没发觉,他们就这般手牵手行了一路……
话分两头各自叙,却说这三魂七魄差点吓没的宗令。在两位‘公公’合力制住龙卫时,他却是再次不能支撑的虚脱坐地,缓神半晌,这才颤巍巍的起身,命人扯了谋杀三人组。跟着两位‘公公’,护送两王入了皇宫。
这场寿宴赴的,真特么的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而见多皇家暗潮涌动的宗令,心里何尝不明白,接下来,怕才是真正的惊心动魄。
折腾了半晌到了宫中,这寿宴都开始了。宗令都不敢去入席,就怕赢帝或皇太后问话。安王看着琅王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这会儿却也老实了许多。
龙卫堂似是早有准备,龙卫一被押解进宫,就来了执法者带了去,免不得又似之前那个龙卫一般,又被凌虐的生无可恋,连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个清楚。
叛逃龙卫这个不定时炸弹被拔除了,剩下的翻不出天去,这两个公公自然也就放心大胆的,一个看着一个前往正德殿。
去时,正赶上梁一诺‘舌战群儒’,刚好看了场热闹。等得学霸吊打结束,暗戳戳的进殿的公公,将事儿和孙公公这个大内总管报了一遍。
赢帝很快也就知道了,这筵席自然就进入尾声。一众想看笑话却变成笑话的达官贵人,公子千金,灰溜溜的出了宫去。
皇子公主各有所思,有捂脸遁走,有暗生歹意,有心思复杂的,却都围着皇太后尽了场天伦之乐,这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彼时,梁一诺在永寿宫甜睡不知醒。皇太后回宫时,安启荣还在软塌边看着书,守着自家小王妃,画面也是超有爱了。
皇太后取笑了一把妻奴的荣王殿下,祖孙二人说起了梁一诺的‘基因突变’。却见碧奚领着个公公入殿,却是之前在宗人府的公公。
见礼过后,道:“殿下所料不差,方才有人在宗人府里,对琅王殿下下了手。”
皇太后凤眸狠狠一眯,问道:“可伤着琅王?行凶者呢,可曾擒获?”
“宗人府左宗正,府丞联合之前叛逃的龙卫,以腰带将琅王殿下吊上了梁,奴才去时,殿下已是危急,好在之后缓过劲来。眼下,龙卫堂的执法者带走了龙卫,陛下也已过去。”
公公言简意赅,大略的跟皇太后和安启荣说了一下情况。皇太后怒骂了几句,安启荣则是表示一切看赢帝的意思,他们就不去跟前凑热闹了,省的无端端的叫人口舌惊疑,惹来麻烦。
这话皇太后自然是认同的,遣了公公去了赢帝处等候消息。自己则是和安启荣聊起后续事宜,总之一句话,定要将欧阳太傅府拔除,替荣王府和梁一诺出了这口恶气。
公公到了乾宫外时,正遇着龙卫堂堂主黑面罗刹,身后,执法者拎小鸡一样扯着龙卫,一前一后入了殿去。
不用说,就是得到了结论,来向赢帝报道的。
只刁滑入太子安启明,哪里会直接和叛逃龙卫见面?是以,龙卫只交代说,有个叫做紫影的人从蚀骨扬灰手里救了他,今日也是受对方之命,混入宗人寺取琅王性命。
其余的,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却是意外交代了,他曾参与对安国寺法会信徒的大屠杀。
赢帝震惊愤怒之余,面色豁的沉了下来,神情讳莫如深又异常难看。宗令和探听消息的‘公公’,只当他是因安国寺一事生气,哪里做的他想?
只有贴身侍候赢帝的孙公公明白,‘紫影’二字对赢帝来说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