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节临近,过了腊月二十三,单位的事情不太忙了,刘为民请假又跑了一趟陇东市。春节前后,蔬菜瓜果生意特别的好,就愁把货拉不过来。刘为民整天忙着联系生意,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
吃饭倒是其次,在外面打电话实在不方便,好不容易找到个电话亭,却时常被别人占据,要排队等候好长时间。因为电话不能及时回复,耽搁了一笔生意,让刘为民心痛不已。生气之下,刘为民决定买台大哥大。想起之前对冯雪茹的承诺,刘为民一口气买了两台大哥大,挑了两个吉祥号码。
刘为民念着小美、小成等人辛苦,让他们提前回家,自己却一直坚持到大年三十。小美本不想先走,但临近春节班车车次越来越少,刘为民再三劝说,小美才跟着小成几个人一起走了。
刘为民差点没车回不了家,幸亏梁平有事回家晚,刘为民搭了梁平的顺车回到了县城,随后骑摩托车回家。
刘为民回到家中时,天色已黑。刚进门又接了个生意上的电话,刘为民放下摩托车,用手中大哥大回了过去。
刘为民的父母对于儿子大年三十晚上才回家很有意见,又见刘为民进门未说一句话,就拿起大哥大与外人说个不停,不免有几分生气。
妹妹刘卫莉看见刘为民手中的大哥大,惊讶道:“哇,二哥你好帅,成大款了。”
刘为民的母亲生气道:“站一边儿去,什么大款?也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几点了才回家?”
刘卫莉解释道:“妈,你不知道,二哥手里的那个东西叫大哥大,值一万多块呢。”
母亲不相信,“胡说啥呢?就那个大块头,凭什么值一万?有电视大吗?电视机才多少钱?”
刘卫莉无奈的说:“真的,我不骗你,你不信问我二哥。”
“为民,你手里的那个东西,真的值一万多?”母亲怀疑的问。
刘为民怕母亲唠叨,瞪了刘卫莉一眼,嘴里敷衍道:“没那么贵,几千块。”
刘为民的父亲忍不住怒道:“你有几个钱?知道你姓什么不?手里拿块烂砖头,给谁扎势呢?”
父亲一开口训斥刘为民,母亲连忙出来维护刘为民,“他爸,大年三十的,胡说啥呢?”
“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个国家干部吗?像个街道上的二流子。”刘为民父亲怒气不止。
“又胡说了,为民不就买了个打电话的吗?也是凭本事挣的,又不要你添一分钱,没给家里添负担,有你唠叨的?”母亲替刘为民撑腰,父亲无话可说,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父亲走后,母亲开始数落刘为民:“你说你大年三十晚上才回家,回来晚就算了,还用那个东西说个不停,你爸能不生气?”
刘为民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卫莉以后要上大学,我也要结婚,不想办法挣点钱能成吗?”
母亲叹了口气,“你爸就那个脾气,嫌你回来晚了。别人家过了腊月二十三就开始跟集,到了腊月二十五六年货就都置齐了,你大年三十晚上才进家门,你爸真的生气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赶集买年货。”刘为民随口说道。
刘为民母亲被逗乐了,“明天大年初一,谁家开门?算了,我和你爸买了一点过年的东西,咱家人少,吃不了多少。”
刘为民正和母亲说着话,传呼机又响了,冯雪茹打了电话过来,刘为民用手提电话回了过去。
“为民,你回来没有?节前单位发了好多东西,我家用不了,你拿回家去吧。”冯雪茹在电话里说。
刘为民一听大喜,冯雪茹越来越善解人意,似乎知道自己缺什么,连忙问道:“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取。”
“不急,在我单位门房处,你报我的名字取走就行了。我就不过去了。”冯雪茹说道。
“别急,我有话要给你说,你等我过来。”刘为民交待道。
冯雪茹犹豫了一下,“那好吧,我一会去单位门口等你。你快点过来。”
刘为民转身对母亲说:“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大年三十晚上,不出门的,你又乱跑什么?”母亲生气道。
“取年货。”刘为民说完,骑着摩托车跑了。
刘为民赶到县委门口的时候,冯雪茹已经等了好长一会儿。刘为民停好摩托车,冯雪茹帮着刘为民把年货装上摩托车,好几个袋子,把刘为民的摩托车后座都占满了,前面两个手把下都挂了东西。
刘为民推着摩托车,与冯雪茹从县委大院出来,冯雪茹正要挥手道别,刘为民说道:“别急,我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东西?”冯雪茹好奇道。
刘为民神秘不语,走到僻静处,刘为民取出了为冯雪茹买的大哥大。
冯雪茹有些惊讶,却又有些心疼钱,数落刘为民:“为民,我说了这东西我用不上,我家里、办公室都有电话,你花这冤枉钱干什么?你拿着用吧。”
“这是我对你承诺过的,不能不兑现。这次我买了两个,我在外面打电话不方便,因电话耽搁了一笔生意。”刘为民解释道,随即又聊了因电话耽搁生意的那件事。
刘为民与冯雪茹聊了半天,劝说了几句,冯雪茹才接受了手提电话,对刘为民选的号码也比较喜欢。
“大年初二,你有什么事情么?”冯雪茹忽然问道。
“没什么事。”刘为民说完看着冯雪茹,等待冯雪茹说事情,冯雪茹却笑而不语。
刘为民立刻明白过来,宝陵县的风俗,初二通常是女婿上门作客的日子。刘为民连忙说道:“初二我去你家,阿姨不会赶我出来吧?”
“你就这点胆量?”冯雪茹娇嗔道。
“好吧,我不怕了,上午十点准时到。”刘为民赶紧表态。
大年初二,刘为民早早来到县城,买好礼品,与冯雪茹电话联系后,来到了冯雪茹家门口。
刘为民敲门后,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青小伙子,不认识刘为民,开口就问:“你找谁?”
刘为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怀疑自己敲错了门,仔细看了一下门牌号,确信没错,于是笑着说:“我过来拜年的?”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刘为民几眼,又问:“你是找我爸还是找我妈?”
刘为民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冯雪茹的弟弟,以前韦毅给自己说过,冯雪茹也给自己提过她的弟弟,于是解释道:“你是雪龙吧,你姐给我说过你,我今天过来拜年。”
冯雪龙怀疑的看了刘为两眼,一时没有让刘为民进屋的意思,“这么说,你是我姐的男朋友,我未来的姐夫?”
刘为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笑了笑。
冯雪龙继续说道:“这么吧,你想见我姐,以后娶我姐,总得过我这一关吧。”
刘为民第一次见冯雪龙,以前听雪茹说她的弟弟很皮,读书不怎么样,好像最后勉强上了民办大学,应该还是上大学。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他比自己更痞子,却也不敢得罪,陪笑道:“那是当然,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冯雪龙看了刘为民两眼,小声说道:“大过年的,没个红包,说不过去吧?”
刘为民没有准备好的红包,取出钱包,钱包里露出整齐的百元大钞,看的冯雪龙眼睛发光。刘为民取出一沓钞票,塞到冯雪龙手中,说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回家了,没有准备红包封。”
冯雪茹接过钞票,心里欢喜,却装作淡然的说道:“第一次见面,有点少吧?”
刘为民无奈,又取一沓塞给冯雪龙,冯雪龙笑容满面,拉开门说道:“姐夫,进吧。”
这时,冯雪茹听到刘为民在门口说话,从厨房出来,看见刘为民提着礼品进门,又看见冯雪龙还没有装进兜的钱在手里,生气的问道:“雪龙,你又在搞什么?”
冯雪龙假装委屈,“姐,你冤枉我了,我这不是给姐夫开门去了。”
冯雪茹知道弟弟做了什么,但听见他叫刘为民“姐夫”有几分害羞,也不好再说弟弟什么,上前接过刘为民手中的礼品,对刘为民说道:“为民,坐吧。我给你去倒茶。”
冯雪龙坐在刘为民旁边,把茶几上瓜子给刘为民推了过去,开始和刘为民聊天,问东问西。
刘为民也不隐瞒,如实告知。冯雪龙看了刘为民几眼,不解的问道:“姐夫,你也就是在财政局上班,挣个工资,怎么有钱给我姐买大哥大?”
刘为民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姐的大哥大是我买的?”
冯雪龙不屑道:“我姐扣的很,怎么会花钱买大哥大?大年三十晚上拿回家的,昨天显摆了一天。”
这时冯雪茹把茶水端了过来,瞪了弟弟一眼,“我怎么就显摆了?”
“你在家里,没事在我面前摆弄那玩艺,又不让我玩,还不叫显摆?”冯雪龙说道。
“喝水,别理他。”冯雪茹对刘为民说。
“姐夫,把你的大哥大让我玩玩,我也出门显摆一下。”冯雪龙伸手向刘为民要手提电话。
“别给他。”冯雪茹阻止道。
刘为民笑了笑,把自己的大哥大递给冯雪龙,“没事,让他去玩吧。”
冯雪龙接过大哥大,对姐姐做了个鬼脸,出门去了。
冯雪茹责怪了刘为民两句,刘为民笑而不语。
一会儿,冯雪茹的母亲从外面回来,看见刘为民坐在家中也不惊讶,客套了两句。虽然刘为民还未弄清冯雪茹母亲的态度,但没有给自己脸色看,刘为民心里也算踏实了下来。
刘为民在冯雪茹家中又坐了一会儿,得知冯雪茹父亲上午出门了。第一次上冯雪茹家,刘为民也不便久坐,起身告辞。
刘为民离开冯雪茹家时,冯雪龙还没有回来,刘为民的大哥大还是冯雪龙的手中。刘为民也不介意,这又何尝不是与冯雪茹见面的理由。只是让刘为民没想到的是,冯雪龙一直拿着刘为民的大哥大不归还,直到春节后上班冯雪茹才要了回来。事后刘为民话费缴了两千多,刘为民这次总算是见识到这位准小舅子的利害了。
但刘为民更没有想到的是,春节后不久,意外来了好事情,刘为民被借调到县委组织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