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先行一步回府,星辰漫天才见落铭姗姗来迟的安启荣,说是心急如焚都不为过。
再则,安启荣素知梁一诺警惕性、戒备心很强,哪怕深夜酣睡,也会在异常的一瞬间警醒。
方才他的声音不小,却不见马车里有什么动静,这是不是说,他的宝贝诺儿根本就不曾回来?还是……
心头不安划过间,素日冷静自持的安启荣显出一丝慌乱,手扒上车门的同时,嗓音焦急:“辰儿……”
几乎同时,听到动静的樱子拉开车门,入眼的,是安启荣那张染着焦急,颠倒众生的俊颜。后退半步间,急忙错开身子,露出后面恬然安睡的‘美少年’,出言安抚:“主子莫急,公子她只是睡着了。”
睡得软萌无辜,倾城无害的少年,令荣王殿下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眸底唇角漫上宠溺的同时,他有力的臂膀轻轻的托起梁一诺,无视暗处的眼线和龙卫,健步如飞从后门入了薜荔院。
一刻不敢停歇,端着饭菜出现在房间门口的落铭,快速的瞄了一眼尚在安启荣怀里安睡的梁一诺,轻轻的收回了脚。
看着堂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落铭肚子很没出息的发出咕咕声,望梅止渴的他,脑中闪过的,却是往日里梁一诺做的那些令人吮指的美味佳肴。
正走神间,却见室内光线一暗,回神间,安启荣已然落在主位之上。落铭智商快速集中的同时,上前一五一十的将梁一诺一日行程举动上报。
公审破案一事,安启荣当时就在现场,不用落铭说他比谁都要清楚。不说,就是想要看看落铭到底会不会有所隐瞒。
毕竟,身为荣王的四大侍卫,落铭他们对梁一诺的忠心度如何,安启荣是心知肚明的。而在被赐婚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不说落铭他们了,就是他自己对花痴之名在外,臭名昭著的梁一诺也是相当厌恶抵触的。
这一点上,至今他还能在落枫身上感受到。
特别是如今他对梁一诺的态度,齐家遗孤这重身份给荣王府带来的无形威胁,让以他为尊,和他一路血雨腥风走来的心腹侍卫,如何能对梁一诺没有意见?
齐家灭门时,他懂得了人性丑恶,人情冷暖。而建立临雪阁,征战沙场,御下多年,却是教他懂得了利益、价值和人心。
那梁一诺这个在他手下看来,毫无利用价值还是个负担威胁的王妃,如何能叫他们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效忠?
而也是安启荣的这一番试探,落铭乃至樱子的‘直言不讳’,叫他相对的放松了戒心,最终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失误。
然则,人不能预知未来,更没有感知危险的能力。一听落铭对于公审时发生的事说的坦白,安启荣只象征性的训斥了对方两句,便挥退了落铭,回转房中。
房中床上,从车上就被安启荣点了睡穴的梁一诺睡得香甜,那微微上扬的浆果色双唇,透着撩人的色泽,深深的刺激着爱慕者的心。
理智离家出走的荣王殿下,终是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了个吻。谁曾想,那明明被点了睡穴的美少年,却将他偷吻的罪恶行径,抓了个正着。
带着几分迷蒙的璀璨星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逐渐清明间,她染着一丝软糯的微哑嗓音,仿若致命的毒药,一点一点腐蚀安启荣的心,叫他神魂俱颤。
却听她道:“荣哥,所谓不问自取谓之偷……”
他半分不恼,反而俊颜正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诺儿说,是要偷一罚十,亦或是偷一罚百?”
面对着一张近在迟尺,无限放大的俊颜,外貌协会的颜狗梁一诺,智商再一次脱轨,一往无前跳下‘坑’,嘴皮子很是溜:“常有商家打广告说假一赔十,那是不是……”
话未说完,却见安启荣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惑人浅笑,豁的逼近她的脸,薄唇相贴间,他醇冽悦耳的嗓音染着愉悦笑意,低低传来:“诺儿的意思是偷一罚十,但本王想惩戒越重,越能让人记忆深刻,所以……偷一罚百、罚千,更合适……”
胳膊拧不过大腿,抗议无效的梁一诺再一次被自己蠢哭。事后,跪坐在床上,摸着微肿的红唇,张牙舞爪,怒意冲冲的戳着安启荣胸口的梁一诺,看起来超凶:“荣王殿下,我劝你善良,再这么仗势欺人,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很是配合的捋了捋袖子,挑眉斜眼的,衬着倾国倾城偏生又带着几许婴儿肥的俏脸,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荣王殿下一把捞过软萌小王妃,宛如谪仙般的俊颜噙着如沐春风的宠溺浅笑,光明正大的使美男计:“本王若不善良,只想仗势欺人,如何?”
某人星眸亮晶晶,贪看面前颠倒众生,诱人犯罪的俊颜,脑子根本就不够用,炫耀战绩:“本公子很厉害的,跟你说吧,我今天在公正门审案时跟个渣男打架,都没带怕的哦。而且,那人的武功一点都不弱……”
全程看直播的荣王殿下假装不知,循循善诱:“这人好是目无王法,还好本王的诺儿厉害。”
要不是他知道董梁明日午时三刻就要被问斩,要不是知道樱子给对方下了裂心散,就凭他敢对诺儿动手,他安启荣一定会叫董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狗梁一诺哪里知道,仿若谪仙临尘的荣王殿下,方才一闪而逝的嗜血杀意?深中美男计的她,听着安启荣的夸奖,星眸微眯似月牙,有些义愤填膺:“你是不知道,这个渣男有多渣,假借劝和,勾搭了自己表弟媳,说是女方娘家过继的孩子,其实是这两人的私生子,不但如此,还联合起来,以熔化的烊锡灌喉,害死了那头顶一片西伯利亚大草原的表弟。最渣的是,在事情败露时,对那女人出手……”
想着当时铁针的运行轨迹,安启荣后怕的同时,心头就是一阵的火腾腾,却是压着怒意,笑容中染着几许荣光,嗓音更是轻柔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又是本王的诺儿眼明手快,才救得那女人一命,是吗?”
将两人交缠的发结着玩的梁一诺,半分没有对危险的觉悟,俏脸佩服的坦白道:“也不是啦!当时我是扑过去了,但打偏那铁针的,是一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银锭子?那速度,那准头力道,啧啧,一看就是个绝对高手……”
说话,等不及安启荣作出反应,从袖中翻出那小小的银锭子,摊开掌心,星眸狡黠:“嘿嘿!还好荣哥你的脸好刷,要不然,蓝大人才不会将这银锭子给本公子呢。”
一见这笑的犹如小太阳一般的梁一诺,安启荣登时觉得一阵温暖,无力感也在瞬间升腾,哪里还能有力气和对方置气?
俊颜上的浅笑愈发宠溺不说,嗓音也是越来越温润,仿若春风拂面:“诺儿拿这银锭子,是喜欢它还是……有别的想法?”
“说不喜欢银子,显得本公子矫情。但我拿这银子却不是为了花,只是觉得,那人以这银子救了我一命,我不想让它就这样淹没在公正门的库房中。而且……”
安启荣看着梁一诺编发的动作,脑中想着‘结发夫妻’这个美好字眼,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是接着对方的话头问道:“而且什么?”
专注结发的梁一诺忽而抬眸,俏脸再是正经不过,语气肯定:“而且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出手相救的人,我一定认识,也很熟悉!”
就好像当初城南三巷破庙中,那个妖孽一般的临雪阁阁主江临雪,给她带来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