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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二章 叔宝误杀客栈主 打擂初露武艺博

2019-09-02发布 5122字

五豪杰义结金兰,单雄信十分高兴,下令杀猪宰羊,阖府同庆!

单雄信也想拉樊虎一起结拜,只可惜樊虎贪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快朵颐,已经喝醉了。

单府上下,开怀畅饮了三日,秦叔宝惦记着家里母亲和妻子倚门相望,就向单雄信告辞。

单雄信沉吟片刻,命家丁拿来五十两银子、潞绸五匹,作为礼物,请樊虎带给叔宝的母亲秦宁氏;另取十两银子、潞绸五匹送与樊虎,作为盘缠,请他先回去向秦叔宝的家人报平安,说秦叔宝过几日就到家。

樊虎告辞大家走了,秦叔宝只得留下继续饮宴。

又欢饮三日,秦叔宝惦记家人,还是要回去;单雄信看看挽留不住,取来五十两银子、潞绸十匹,送与秦叔宝做盘缠。

秦叔宝推辞道:“何劳兄长厚赐?愧不敢当。”

单雄信笑道:“些许微物,潞绸送与弟媳妇做两件衣裳,银子送与贤弟路上买酒喝。”

秦叔宝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单雄信拍拍手,家丁牵来叔宝的黄骠马,叔宝看了眼睛就是一亮!

黄骠马许久不见秦叔宝,一看见主人就欢快地奔过来,用马头挨擦秦叔宝,十分亲热。

秦叔宝打量打量黄骠马,被喂养得膘肥体壮,神气活现,早恢复了昔日的风采!

尤其是马鞍和马镫都是新配的,齐齐整整,焕然一新!

秦叔宝再次道谢,把一对瓦面金装锏挂在马鞍上,与众人一一道别。

单雄信领着一班结义兄弟,一直把秦叔宝送出二贤庄三十里,大家才洒泪而别。

秦叔宝归心似箭,骑马赶路,向东骑了一百多里,人困马乏,就停下来住宿。

路边刚好有家客栈,秦叔宝牵马进去,一问此地叫作焦家村,便将马匹交于小二,特地叮嘱他用上好的黄豆和好酒喂养,银子照给,然后自己进房休息。

秦叔宝坐下喝了两杯茶,洗了把脸,不放心黄骠马,就出来找马厩,看看黄骠马喂了没有。

谁知刚刚靠近马厩,就听喂马的店小二说:“这人好生奇怪,骑的马弄这么一副沉重的马鞍,也不怕马受累。”

秦叔宝闻言心里一动,等小二喂完黄骠马走了以后,悄悄地过去把马鞍取下来,拿回房中细看。

只觉得马鞍沉甸甸地,秦叔宝心知有异,取出短刀划开外面包的一层皮革,里面赫然露出黄灿灿的马鞍!

秦叔宝一愣,伸手摸了一会,这马鞍竟然是镏金的马鞍!虽然只是外面一层金子,也珍贵异常!

秦叔宝心里十分感动,倒不是为钱,这单雄信真是讲义气够朋友,对朋友倾尽所有!

再看看划开的皮革,里面还有条薄薄的缎被,作为垫子。

秦叔宝把缎被抽出来一摸,也是沉甸甸地硌手,忍不住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裹了一层薄薄的银板,估算一下,也有三四百两银子!

秦叔宝看完,怕这么贵重的马鞍放在马厩里被人偷走,就把他用一条床单包好,塞在了床底下。

秦叔宝然后上床睡觉,却不知道门外有人偷偷地在看!

原来店小二喂马结束,看见秦叔宝把马鞍搬进客房,异常沉重!

店小二先偷偷地去马厩看了看,发现马镫竟然是银子做的!不觉吃了一惊,来告诉老板。

老板周洪也是一惊,跟着小二偷偷地来到秦叔宝房门口,趴在门缝上看,刚好看到了镏金马鞍和银板垫子,秦叔宝却浑然不知。

老板周洪连忙和小二回到店堂里商量,周洪说:“这位客人甚是古怪,他进店时我也看到了,马背上还有一对金装锏!现在他的马鞍又是镏金,又是银垫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最近附近几个村频频失窃,莫不是这人是个强盗,把偷来的金银化成马鞍,想悄悄地带走挥霍?县里的捕快来过几次都空手而返,县里悬赏捉拿强盗,我们若是告发他,岂不是得些赏钱?”

店小二大喜,自告奋勇,去县里请捕快来客栈!

秦叔宝对着一切浑然不知,呼呼大睡,睡到半夜时分,店小二带着四个捕快来了,捕快头目陈林心知这等大盗不好对付,就先在房门口埋伏下绊马索,然后让店主周洪去敲房门。

周洪“咚咚咚”地上去敲门,秦叔宝从睡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来了盗贼!觊觎自己的金马鞍!

秦叔宝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对瓦面金装锏,喝问是谁?

周洪破口大骂:“你这盗贼,已经陷入官府包围,还不束手就擒?”

秦叔宝听得莫名其妙,正要问话,不料周洪性子急,一脚踹来房门,扑了进来!

秦叔宝一看他来得猛恶,飞起一脚,把周洪踢飞;门外的四名捕快一看拒捕,各自举着腰刀冲了进来,对着秦叔宝就砍!

秦叔宝急急舞起双锏招架,磕飞一名捕快的腰刀;无巧不巧,腰刀脱手飞出,正插进刚刚爬起来的周洪的咽喉!

周洪鲜血狂喷,叫都没叫出来一声,倒地殒命!

秦叔宝一看死了一个,心里也是一惊,舞起双锏夺门而出!

捕快们一声呐喊,纷纷追击,秦叔宝却不防脚下埋伏了绊马索,双足被几条绊马索缠住,重重地一跤摔倒在地,双锏脱手摔出老远!

四名捕快一声呐喊,一齐扑上去按住秦叔宝,五花大绑,连同金马鞍、双锏、黄骠马、行李押到县衙。

县令闻报捉拿到了大盗,喜得立刻升堂,审问秦叔宝!

县令叫柴建德,打量打量了秦叔宝一番,说:“奇怪,你不是历城县的捕快吗?我曾经见过你,为何做了强盗?”

秦叔宝喊冤道:“冤枉啊大人!小人在客栈里睡觉,忽然冲进去几个人,不由分说地把我擒住,拿到县里治罪,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捕快上前禀报说:“大人,此人形迹可疑,骑的马竟然是金马鞍,还藏着银块!本县最近出了盗贼,我们去拿他,他拒捕,还杀死了店主周洪!”

秦叔宝辩解道:“我夜里正在熟睡,忽然冲进来几个人,踢开房门!我还以为来了强盗,打斗之中,误杀了店主周洪,他是被衙役脱手飞出的腰刀刺中喉咙的,不是我杀的!”

县令柴建德沉吟半晌说:“我记得你上次路过本县,是去京城公干的,为何在本县逗留这么久?你干什么了?”

秦叔宝说:“回大人,小人归途染恙,将息了多日病才好!”

县令柴建德又问:“以你捕快的薪水,是置办不起金马鞍的!你的钱从哪里来?”

秦叔宝本想如实相告,是单雄信送的,但是一想,单雄信是绿林中人,攀扯上他,会对他不利,于是说道:“小人的祖上有钱,花的是自家的金银置办的。”

县令柴建德大喝一声:“胡说八道!再有钱你也只不过是个小吏,会用银子和金子打造马鞍招摇过市?你还是从实招来!”

秦叔宝见县令不信,又不想扯出单雄信,干脆闭口不言!

县令柴建德就定秦叔宝一个财物来路不明,拒捕,杀死周洪之罪,打了他三十大板,先把他收监关押。

这件事很快沸沸腾腾地传到二贤庄单雄信的耳里,单雄信大吃一惊,连忙与徐茂公商量,要营救秦叔宝。

徐茂公亲自陪着单雄信,悄悄来到牢狱,先买通了牢头,进监狱见到了秦叔宝,了解情况。

秦叔宝身为捕快,熟知刑律,自忖伤了人命必死,反而坦然,戴着木枷脚镣和单雄信打招呼。

单雄信悲伤得放声大哭,哭诉道:“二哥!是小弟害了你!若不是我偷偷地给你弄了副值钱的金马鞍,你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秦叔宝反而笑道:“员外一片好心,我怎能怪你?这是我命该如此,不应怨天尤人。我自忖必死,有一事相托!”

单雄信哽咽道:“二哥请讲。”

秦叔宝说:“杀人偿命,古来如此!只是我的母亲就我一个儿子,我一死他就无人赡养!还请二哥不时地寄封书信慰问一番,若有时间登门看一看,愚兄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我妻子贾氏新婚,劝她改嫁她人,不必为我守寡!”

单雄信听了落泪不止,连连点头;徐茂公终于开口了,说:“叔宝无忧,我既然来此,必有计策救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且请耐心等待几日,等我设法。”

秦叔宝不大相信,只是点点头,谢过徐茂公。

徐茂公也不多说,拉着单雄信就走;单雄信走到牢房门口,把牢头请来,拿出一百两银子,托他分给各位狱卒,照顾秦叔宝,好吃好喝,账都由自己支付。

徐茂公出了牢房,带着单雄信来到县衙,找了一位熟识的虞候,使了银子,求见县令柴建德。

柴建德受了单雄信一千两银票,态度大变,次日再次提审秦叔宝,查明秦叔宝并非强盗,只是误杀了店主周洪,照刑律发配千里之外!

案卷很快送到山西刺史那里,刺史批准,把秦叔宝发配到幽州去充军!

单雄信动用绿林的力量,买通了县里的两名解差,一个叫金甲,一个叫童环,都是单雄信的朋友,喜欢与绿林好汉交往;单雄信让他们去和县令说,主动要求这趟差事。

县令柴建德受了一千两的银票,心照不宣,当即照准;二人立刻领了公文,提出秦叔宝,押解上路。

单雄信和徐茂公早在半路等候,迎着秦叔宝和金甲、童环,让进路边酒店喝酒。

秦叔宝含泪举杯敬单雄信和徐茂公,感谢救命之恩;单雄信拿出一封书信说:“二哥勿忧,这封信你带着,到了幽州交给三名旗牌官张公瑾和尉迟南、尉迟北,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已经拜托他们照顾你。”然后又掏出五百两银子,交给秦叔宝,让他路上用度;最后又拿出四百两银子交给金甲、童环说:“这四百两银子,二位兄弟手下,每人二百两,我二哥一路上就拜托二位照拂了!”

金甲、童环推辞一番不要,单雄信坚持要给,也就收下了。

秦叔宝哽咽道:“某家多亏员外照顾,破费了上千两银子相救,此恩此德,何时得报?”

单雄信笑道:“二哥见外了!你我结义兄弟,情同手足,何况你吃官司,也是受我牵累,花些银子算什么?”

徐茂公也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秦叔宝,说:“我也是你的结义兄弟,只是我比不得单雄信豪阔,这些银子聊表心意,二哥带着路上花吧!”

秦叔宝推辞不要,徐茂公急道:“我五人结拜, 魏征居长、秦叔宝第二、我徐茂功第三,单雄信第四、王伯当第五、谢映登最幼。秦二哥不要我的银子,莫非看不起三弟我?”

秦叔宝无奈,只得道谢,收下。

这时酒菜上来,五个人痛饮一番,谈些绿林逸事,十分投缘。

酒足饭饱,单雄信起来结了账,和徐茂公一直把秦叔宝送出三十里路,叮嘱秦叔宝一路保重,不必担心母亲和妻子,一切都有他照料,这才洒泪而别。

金甲和童环压着秦叔宝赶路,对秦叔宝十分照顾,走到僻静无人处就把秦叔宝的枷锁打开,让他自在一些。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三个月后,快走到幽州城了。

金甲和童环见天色已晚,投客栈住下,准备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进幽州城销差。

只见客栈里人来人往,十分地热闹,秦叔宝忍不住问店小二:“小二,你家这座客栈在城外僻静处,为何生意如此之好?”

店小二笑道:“客官的口音是外地人吧?您不知道,幽州大帅府选拔右领军,一个叫史大柰的好汉,就在本村设了一个擂台,要摆擂台百日!若是无人打倒史大柰,就提拔他做右领军;若是史大柰被人打倒了,这右领军的官职就让那胜利者做!史大柰已经摆擂台九十九天,都没有遇到对手,这附近四乡八镇的人都赶来看热闹,看有没有人打得过史大柰!更有那会些拳脚的跃跃欲试,想碰碰运气,会一会史大柰,若能打败他就直接做官了!因此小店人满为患,几位要是晚来一步就没有房间了,呵呵。”

店小二说完,秦叔宝三人都来了兴趣,商量着早些睡觉,明日去看看热闹。

第二天起来,三人洗漱吃早饭,问明了路径,一起来到村里的土地庙旁边,擂台就搭在那里。

金甲和童环早给秦叔宝去掉了枷锁,都换上便装来看热闹;一路跟着人流走,不费事就来到了土地庙,老远就看见一座擂台,高约一丈,阔有二丈,周围披红挂彩,外围还有许多小摊做买卖,十分热闹。

等了没一会,忽然骑来三匹马,各自下马,骑马人走上擂台。

金甲一看,悄然对秦叔宝说:“你看仔细,左右两边身穿官府的,就是幽州大帅府的旗牌官尉迟南、尉迟北,他们应该是来监督史大柰摆擂台的,过了今日没有敌手,史大柰就做右领军一职了!”

秦叔宝点点头,记下两人的长相,又看正中间的那个史大柰。

史大柰甩掉身上的披风,更显得个头粗壮,只见他身穿 一件皂色短打衣,头裹一顶英雄巾,脚下箭靴,十分精神。

史大柰站在擂台中央,拱手环揖一圈说:“各位父老,小可奉命在此摆擂台已经满百日了,今日若没有人上台打败我,我就做那右领军了!可有人上台一试?不过我奉劝你,掂量掂量自己,拳脚无情,挨一下伤筋动骨,打一拳非死即伤,死生由命,生死自负,可要考虑清楚了再上台!”

史大柰说出了这等狂话,台下一片哗然!

金甲首先愤愤不平,转头对童环和秦叔宝说:“反正我穿的便衣,待我上去教训他一番!”

说完一个箭步跳上擂台,挥拳就打!

史大柰一看有人上来打擂,急忙摆开架势,左拳架住金甲的一拳,右拳虚晃一招,直奔金甲的面门。

金甲急忙出拳招架,谁知史大柰是虚招,拳头吸引了金甲的目光,脚下却飞起一脚,把金甲踢下擂台,摔倒在地!

金甲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围观的人一片喝彩,赞扬史大柰是有真功夫的!

这时童环按奈不住,也跳上擂台,上去一通连环腿,逼得史大柰连连后退。

童环大喜,步步紧逼,脚下踢个不停;史大柰却毫不慌乱,引童环追到擂台边上,忽然纵身一跃,抓住擂台的柱子,身体飞起,在空中转了个身,跃到童环身后,用跨步一撞,把童环挤下擂台!

童环也是满脸通红,秦叔宝看了大怒,一纵身跳在空中,然后右脚踩着左脚,又拔高一丈,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稳稳当当地落在擂台之上!

这一招叫“踩云梯”,体力轻功俱佳者才使得出来,台下一片喝彩!

史大柰一惊,不等秦叔宝站稳,扑上去一顿连环拳,打向秦叔宝!

秦叔宝丝毫不惧,见招拆招,不但不后退,还反击几拳,打在史大柰的肩膀上,史大柰一阵剧痛,连退几步,台下又是一阵喝彩。

秦叔宝精神大振,乘胜追击,一路使出了三种拳术两种腿法,打得史大柰招架不住,连连中招,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