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方姝这话说得着实可气，当初倘若不是他对冷秋水锲而不舍的逼迫，怕是冷秋水现在还是那个寄情山水，不追求名利的人，一路把人引导成现在的样子，还说出这种话。

说实话，就是冷秋水不完全知道他做的事情，否则现在非一剑劈了他这个虚伪的家伙，眼下就只是对他愤怒道：“回得去吗？你觉得你这么多年做得事情都还回得去吗？”

东方姝一怔，停下来收棋子的手，对着冷秋水动了动嘴唇，似是有话要说，不过也只是做了这样一串的反应，随后用左手更快的收起了棋子，并没有开口说话。

到了现在，冷秋水有点儿疑惑了，以他对东方姝这个人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惯用左手的人，怎么今天一直都是在用左手收棋子，只是冷秋水没有过多考虑这件事情。

尽管，冷秋水一直在盯着东方姝那只夹着棋子的右手，可还是开口问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东方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是为了大秦的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显然，冷秋水想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可是深怕东方姝会回答别的答案，于是立刻就开口说道：“可知郡国的百姓也是百姓！”说完这句话，冷秋水摇了摇头道：“就算你们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们这个小国家的存在，就算是我们这么多年都像是依附在大秦的一个番邦那般”。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应该知道这百姓本也是我大秦的百姓，周家以前做过多么可耻的事情，你说我们的剿灭算得上是侵略吗？”东方姝也忽然变得很激动。

冷秋水当然知道，他以前被父亲逼着在一些儿文人雅士手下学文学，话说他因为不喜欢就尝尝找一些儿好玩的东西来看，莫名的发现郡国有一段时期在正史记载寥寥无几，仔细一推敲基本就是空白无用的文字，为此他还特意和庞秀讨论过，做过很多种假设。

只是，冷秋水都没有想到，他后来在东方姝的地下书房里终于看到了这一段空白，果然郡国从那段被简写的时候开始，还真的就是一个郡，既然如此后面又何必非要争斗到现在的局面。

倘若有能力自保，倘若后辈人也肯长进，能够应用条件开疆拓土，而不是在那里追求虚假的繁荣安定，不是与秦国的朝廷还保持着藕断丝连，当初又怎么可能被借口要求出兵对楚，现在又怎么可能被人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冷秋水点了点头对东方姝道：“没错！但是这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照你这样说，周家那些儿人早都作古了，又关他们子孙什么事？”东方姝忽然站起身对着冷秋水问道。

其实，东方书说得确实也没有错，试想之前自己和东方姝合作，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也都与这些儿事情无关啊，但是那时候自己却并未想过他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东方姝不伤及无辜呢？

冷秋水摇了摇头，终于站起身对着东方姝行了一个礼道：“一路保重！”说完这句话冷秋水就转身朝院子外面走出去。

看着冷秋水的背影，东方姝将右手的那颗棋子扔在了地上，话说它本来就不是一颗正常的棋子，它里面带有毒针暗器，东方姝知道此次见面确实存在危险，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对方身上。

因此，感觉到冷秋水靠近了院子，他便将这颗棋子夹在了手指里面，倘若冷秋水真的有什么冲动，也可以自保，最差就是和冷秋水同归于尽，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不够坦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虽然冷秋水并不算君子。

冷秋水的背影一点点走远，东方姝方自言自语道：“你以为我能控制多少？如果我能，白珏就不会死，张贺也不会死，今天的冷澈不会死，当年的他也不会回到郡国卷入是非，我，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小人物！”

全都因为冷秋水未看透东方姝的无奈，他现在心里很乱，乱到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走向何处，冷秋水本以为他足够有能力，玩转身边的每一个人，最后都让他们抬头仰视自己，再也不会有人从他身边抢走任何一个人。

只可惜，一场浮华过后竟然比梦醒了还要绝望，转回头看父亲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就连曾经视为知己的庞秀，也不过只剩下算计，一瞬间他多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醒来了还能在冷冰怀里撒娇，在庞秀身边和他一起胡闹......

就这样，一路想一路走，冷秋水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回到了自己卧室，直到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那人样貌清秀，身着一身淡紫色的衣服，皱着眉头站在面前看着自己，他就是冷冰。

本来，冷秋水现在的情绪就低落到了极点，偏偏这个时候冷冰出现了，所以冷冰就成了点燃导火索的火星，只见冷秋水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摆件砸向冷冰，并且怒吼道：“滚！”

可以说，这么多年冷秋水在冷家都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公子，就算是小的时候无理取闹，也总是在冷冰面前很温顺，所以他还是第一次冲着冷冰发这么大的火。

然而，对于这样的结果冷冰已经想到了，他觉得冷秋水没有直接冲上来掐住自己的脖子，就算是再给他这么多年做为哥哥的最大面子了，因此冷冰只是躲闪开来，并未开口说话。

这下冷秋水更生气了，他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直接就上手在自己的屋子里一顿乱砸，能拿起来的东西就都扔向冷冰，拿不起来的东西就干脆又踢又打，撒气泼赖足像一个疯婆子。

少顷，这房间里就被砸得像是糟了扫荡一般，可能冷冰也觉得差不多了，终于一个箭步冲到冷秋水身边，抓着他的一只胳膊道：“秋水，够了！”

够了？冷秋水听到了这两个字，就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那般，发出了疯狂的笑声，倘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人，定会以为他这个人是真的疯掉了。

再看冷冰，他终于忍受不住，伸手一巴掌打在冷秋水的脸上道：“冷秋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是冷冰这方法对冷秋水真的有效，冷秋水真的停止了笑声，然后用力的甩开了冷冰的手说道：“你在问我吗？冷冰？你还问我？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知道吗？”

冷冰知道，冷秋水肯定是已经查到了自己身上，毕竟那只自己苦心留下来的证据多明显，有多么不会让人怀疑是在制作现场，而且不止冷秋水，庞秀肯定也知道了，但是对于这一切冷冰又能说什么呢？

难道告诉冷秋水太后是自杀的？自己有多么迫不得已！还是对冷秋水说自己就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还是干脆告诉他自己是凌少枫的儿子凌轲？冷冰知道他什么都不能说，于是冷冰只能对着冷秋水道：“对不起！”

却不想，这声道歉几乎让冷秋水崩溃，他就差声嘶力竭的吼道：“对不起有什么用？我问你！你和我，你和冷家到底有什么仇？你和那个一直住在宫里的老女人，又有什么仇？”

冷冰看着冷秋水的头微微低了下来，他知道今天来到这里就难免遇见这样的局面，尽管想了这么久，可还是没办法改变，也就只能任由冷秋水发泄。

冷秋水见冷冰是这副样子面对自己，他几乎就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了，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对！你和谁有仇，又怎么会告诉我，你是谁呀？金水令的令主啊，你是多恨的角色呀！你隐藏的多深啊！”

冷冰听得出来，冷秋水这话里面带有了多少挖苦之色，但是他必须要忍耐，只见冷冰的双手紧紧握着，甚至十个手指的骨节之处，皮肤都变白了许多，足以表明冷冰对这些儿话的抗拒。

然而，情绪如此激动地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就在门口站着一个人，那就是庞秀正远远看着冷秋水和冷冰兄弟二人，其实庞秀早在冷秋水砸东西的时候就到了，他本想出面阻止，但就是那一刻冷冰忽然抓住了冷秋水的胳膊。

庞秀马上就闪身躲向了一旁，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兄弟之间，毕竟有些事情需要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不过庞秀也不会选择离开，尽管他明白不需要担心冷秋水的安危，他就是再闹，冷冰就是再冷血残忍，也不会伤害到冷秋水。

只是，这冷冰现在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知道冷冰的踪迹不好寻觅，眼下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愿意就此放过。

很显然，庞秀此次前来是不知道冷冰在家的，他也是忙了一天刚刚休息一下，却听到了冷澈牺牲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冷秋水，因此便赶紧交代好了身后事务，来到冷家找冷秋水。

当然，从小到大庞秀来冷王府的频繁程度几乎和自己家里差不多，毕竟冷澈还是很欣赏庞秀武学方面的才能，所以只要冷秋水完成课业任务，他还是允许他们一起玩耍的。

因此，做为冷家的守卫根本就不会有人阻拦庞秀进来，自然也就不会存在通报这一说，也就是这样便让庞秀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做，我不会有事，冷家不会有事，父亲也不会死！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冷秋水还在发疯，尽管庞秀看不到他的正脸，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他面孔的扭曲。

“秋水！我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