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最近不知为何晚上睡觉老做梦,梦见年轻时曾经与金娇娇那些难忘而久远的场面,也梦见和余倩在一起的那些难忘时光。
每每醒来,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枕边,想起了曾经的那些难忘的日子,感觉这一切都好似是在做一场梦一般。
如今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但是他却失去了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那就是金娇娇和余倩。
来福突然觉得,人生达到事业的顶峰,那又如何?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有什么用?没人与他分享。
没有人一起分享的成功,那都是毫无意义的。
来福面对着漫漫长夜,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原来所有的成功,都需要有人来承认和分享,假如这成功没有人来承认和分享,他现在坐到帝王的位置上,那又如何?
只不过一个孤家寡人而已。
来福突然非常的想念金娇娇,她是他这一生中最难于忘怀的女子,即使现在她已经长眠于地下,但是来福时常还在想起曾经在一起的那一段少年时光。
那段难忘的爱恋和少年时光,就如现在长眠在九泉下的金娇娇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和再回头了。
这一天,来福又来到了金娇娇的坟前。
坟头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正娇艳的绽放着,宛若记忆中金娇娇的笑脸。
此时黄土中埋葬的是金娇娇的身躯,但是她却留下了美丽而难忘的音容笑貌,宛如此刻坟头上迎风而笑的小花……
“娇娇,我来看你了。”
来福站在坟前轻声说道,他也不知道此时的她能否听到。
她已经入睡,一定睡得很香甜,没有了痛苦与仇怨,就如此刻坟头上的青青小草,那般安详宁静。
“你过得还好吗?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来看你,因为我每次前来,带给你的都是悲伤和牵挂,我承认,在开心如意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来看你,往往要等到失意痛苦以及彷徨的时候,才想到来看你一眼。”
来福站在金娇娇的坟前,喃喃自语着,他说的没错,当来福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当来福春光满面君临天下的时候,他几时又会想起她金娇娇呢?他怎会想起孤苦无依,长眠于此的金娇娇,他怎会知道她所面对的痛苦和黑暗?
好在一切对金娇娇来说,都尘归尘土归土,一杯黄土掩风流。
年轻的时候太过于注重名利,而丢掉和放弃了许多生命中宝贵的东西,包括爱情,包括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人。
当一切名利都如愿以偿的时候,当来福终于黄袍加身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人生有许多不能丢掉和忘怀的东西,那就是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
亲情与爱情,假如这两样都失去了,黄袍加身又如何?君临天下又怎样?
“娇娇,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是你先说还是你听我说?”
来福继续着他的自言自语:“好吧,还是我来说,你听如何?”
头上有燕子飞过,唧唧了几声,盘旋着不忍离去,似乎是金娇娇化身成头上的灵燕,围绕在来福的身旁,盘旋于他的心间。
金娇娇在来福的心中,也正如这头上飞翔的灵燕,永远飞翔在他的心间。
“你还记得当年在文兰山上吗?那一年文兰山上的菊花开得多美啊,我们开心的来到那美丽的文兰山上……哦,对了,当时还有依依郡主,你们是那么的年春年少,那样的芳华绝代,可惜……可惜你们都走了,依依郡主现在和你一样,她也永远的离开了,很遗憾那一天我既然没有去送她……”
来福说道这里,声音忽然哽咽起来:“你们都是在这个世上的红颜知己,可谁能料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走得那么匆忙,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记得那天依依郡主给我送来了请柬,叫我去参加她与公孙剑的婚礼,可是那天的我啊,实在是太忙了,放不下手上的事情,最终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可谁能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她却走了,留下了一个永远的遗憾……”
“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还记得当年在文兰山上时,我背你下山的情景吗?”
来福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一下:“背你的感觉真好,你贴在我的背上,是那么的近,我感受到你的体温和心跳,当时真的想,就这样背你一辈子,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可这一切都过去了,都成为记忆中的往事,真的叫人怀念啊。假如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愿意放下所有的一切,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我愿意与你远走高飞,共话桑麻,去过你当时向往的田园生活。”
“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敢不敢抛弃一切,放下手中的权利和富贵与你远走高飞?我当时以沉默拒绝了你,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错了。假如可以重新来过……”
“就如没有后悔药一样,这世上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有的只是一种忏悔,娇娇,我是真的好想你啊……”
一阵山风吹来,带着山野的馨香,犹如当年金娇娇青春的气息。
可是,曾经所有难忘和美好的一切,也如这山风吹过一样,一去不复还了。
往事随风,唯有记忆永恒。
来福打开包袱,取出香烛纸钱,在金娇娇的坟前焚烧,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唯有烧点纸钱以慰君心,也是对不能回头的过去,作一个告别和深深的祭奠……
此刻,坐在金娇娇坟前的来福,自言自语的一番倾诉,是对过去的怀恋,也是他的一种忏悔,对他所爱的人爱他的人。对他所走过的路和曾经的一切的一种反思。
走到今日,他也许是真的错了,他得到许多的同时,似乎失去的更多。得到的又似乎是他不想要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一生的拼搏所追求的最终目标,并不是当初所设想的那样。
高处不深寒,原来他所向往的高度,却是那般的痛苦和寂寞。
身边的人,曾经的爱人和朋友,一个个离开了,或者没有离开但是心与心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不可修补的距离。
难道这就是他所追求的目标吗?假如能够重新来过,他愿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过另外一种生活。那就是当年金娇娇所梦想的,与她远走高飞,权力和富贵又算得了什么?人生唯有拥有一份真爱,才是没有遗憾的人生。
现在,遗憾真的太多太多了。
……
“大王,我们回了吧,大王坐在这里已经快一天了,山上风急可要当心龙体啊。”太监常宽走上前来,关心的问道。
“你先下去稍等,朕还想在坐一会。”来福幽幽道。
也只有这个时候,来福才安下心来,好好的陪金娇娇说一会话,此刻的他想说什么都可以,此刻的金娇娇都会静静的“听着”。
太阳渐渐的偏西了,一片金色的霞光,从天边洒向山野,使大地映忖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就像记忆中曾经朦胧的金色的遐想。
总以为有大把的青春可以肆意的挥霍;总以为身边所爱的人可以肆意的伤害;总以为,对爱你的人可以随意的辜负。
谁能想到一转眼间,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一切都这么快的成为过去一去而不复返。
……
千里之外,有一女子此刻也站在一处高山之巅,眺望着远方。她略显消瘦的脸,在晚霞的照射下,映出几许淡淡的哀怨。
“娘娘,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那女子身边的女孩轻声说道:“娘娘你站在这里快一天了。”
“小蓉,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为娘娘,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
说话的这女子,正是离开了来福的余倩,她来到距王城千里之遥的这里,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余倩的身边,正是当年金娇娇的贴身宫女小蓉,当年金娇娇曾经叫小蓉收拾东西,第二天随金娇娇一道离开后宫,可谁曾料想到,金娇娇于当晚便自杀了,当第二天小蓉得知次事之后,悲痛得不忍离去,为金娇娇在山上守灵一年,余倩看着很同情小蓉,便将她带在身边,后来余倩离开来福时,又将小蓉带了出来。
“娘娘,我不是叫习惯了嘛,要改口好难啊,一不留神又这样叫了。”小蓉解释道。
余倩微微一笑,神情和悦的看了小蓉一眼,言道:“好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过也好记住在别人面前可不要这样叫了。”
“好的我知道了云寒姐。”小蓉答道。
余倩又笑了笑,将目光又看向远方。
“云寒姐,你站在这里一天了,你在想些什么?”
余倩轻轻的叹了口气,答道:“想的事太多了,都是一些往事,那些曾经印在脑海中的往事,有太多的难忘和怀恋,还有牵挂……”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在心灵寂寞的时候再从心底深处翻出来,寻找一点寄托和心灵的慰藉罢了。过去的一切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余倩说道这里,苦笑了一下,继续言道:“不能否认,曾经的逃避和想忘怀的一切,往往是最难忘掉的东西。”
“云寒姐,你是想念大王了吧?”
余倩轻轻的摇摇头,但又接着点头道:“是啊,真想啊,但是我想念的是曾经的他,而不是现在来福。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的变了,变得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余倩久久的沉默起来,又长叹起来,似乎在她的心中,有着很多的感概和遗憾。
“我最怀念的是同他一起在边关的那段日子,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年轻,在一起吵吵闹闹,举案齐眉……”
余倩说到这里,眼中泛起泪花。
“那样的日子此生不再会有了,也永远的一去不再回来了。”
余倩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余倩诉说的小蓉,笑着说道:“那时我好想和你现在一般大,也许比你还要小一些。”
小蓉接话说道:“云寒姐,那时的你当然比我小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才十七岁,而我现在都快二十七了。”
“是啊,你也成大姑娘了,早就应该找个婆家了。”
“云寒姐你又说笑了,我还不急,再说有谁会喜欢我呢?”
余倩一笑,言道:“不能等了,回头姐姐我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我真的不急,姐姐你还是考虑你自己的事吧,你也应该再找一个了。”
余倩轻轻的摇摇头,言道:“一个女人一辈子爱一个人足矣,不管后来怎么样,只要曾经深爱过,此生已足矣,姐姐我不再找了。”
……
余倩拉着小蓉的手,两人慢慢的走下山区,黄昏里的最后一抹夕阳,照着她们下山的路,随着傍晚来临,两个慢慢移动的身影,渐渐的与这朦胧的远山融合在一起,与天地融合在一起……
……
“大王,逆贼石惊天率三十万大军,攻城拔寨,侵占州郡,向我京城王城逼来,大王应该早派王师前去镇压,不然王城危矣!”
王城王宫,来福今日一临朝便接到大臣在大殿下禀奏道。
“上次一役,公孙将军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如今这么快就纠结三十万之众了?”
来福没有想到绿林军在沉寂了一年之后,又集结了三十万重兵,并且要夺新朝的江山。
“大王,贼人发生内讧将钟离天斩杀,他所率的二十万大军,被钟一霸如数收回,一并交于石惊天率领,而后又如法炮制,想置钟离天于死地。但是钟离天没有中计,可手中几万将士再次被钟一霸剥夺。可以说钟离天之弟钟离天现在不足为虑。现在只要派出一支强有力之军,我大新朝势必所向披靡,收复失地再奏凯歌。”
曾经为来福新朝的建立,立下大功的谋士章青,在来福新朝建立的第二年,便积劳成疾不幸病逝以后,能充当来福心腹谋士的,就只剩下司徒王植了。
石惊天的三十万大军直逼王城,来福急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司徒王植认为石惊天手中的三十万大军,有一半以上曾经是钟离天的部下,所以这支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军心不稳,很多将士并不完全心甘情愿听命于石惊天,所以新朝可以派出秦雄和公孙剑这两位将军,各率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夹击石惊天,必获全胜。
“爱卿所言极有道理,就依了爱卿之言。”
司徒王植当下被来福提升为相国,统领40万大军,分为两路,一路由公孙剑带领,另一路由秦雄带领,从王城出发,浩浩荡荡的去迎战石惊天的三十万大军。
来福这次派出40万大军,可以说是倾巢而动,举国精锐都前往前线迎战,这样后方王城便略显空虚,不过还有陈志将军的五万守城军士没动。不过现在天下反叛之军也就石惊天所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其他的地方小打小闹的人马,司徒王植和来福皆认为不足为虑。
因为除了石惊天的三十万大军之外,零零碎碎的一些起义军人数,多不过几千,少也只几百,充其量就是一些盗寇山贼罢了。
此时的钟离天手里除了还有一帮弟兄之外,已经没有兵马。在青城镇修整的那段日子,所扩充的两万军士,也被石惊天用计,要更始帝钟一霸借口将钟离天手中之兵借走。
为了躲避灾祸,避免石惊天万一再次加害,钟离天便听从秦江的计策,告别了新婚燕尔的妻子李云霞,带着众位弟兄远赴河北一带,寻求发展。
所以钟离天这边,新朝的来福和司徒王植便不将钟离天放在心上。来福认为钟离天死后,剩下一介书生的钟离天已经不成气候。
这样钟离天带着众位弟兄远赴河北,一方面摆脱了更始帝钟一霸和石惊天控制,另一方面也让来福的新朝忽视了钟离天的存在。
这样钟离天便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钟离天带着一帮弟兄来到河北之后,河北也不是一潭死水,并不是平静之地。此时的河北有多股力量存在,最为强大的要数河北真定王夏明一派,以及王朗一派。
这两派势力都非常的强大,明里暗里在那里明争暗斗。再加上其他多股小势力,在这两大派系之间左右摇摆,常常是今日臣服这边,明日又反目投靠那边。
究其原因,就是这两大派系,都没有一个正确的目标和领袖人物。
钟离天来到河北之后,在信都一带停留下来,在这里开始招兵买马,很快就招得了几千兵马。
这里的人都知道钟离天是真正的归海后裔,这是无需考证和质疑的,因为钟离天的大哥钟离天的名声,在当时就已经是天下闻名,天下人谁不知道钟离天兄弟是归海后裔?
归海后裔的这牌招牌,帮了钟离天的大忙,能瞬间快速的拉拢民心。
信都有一名门望族,这个家族姓刘,家族庞大,并且拥兵自保,族长叫刘植。
刘植早就听说过钟离天兄弟,他一直都很佩服钟离天,现在钟离天到来,刘植并没有排斥钟离天,并且还热情的招待。
当刘植看见钟离天短短数日,便招得几千精兵,就更加对钟离天敬佩不已,觉得钟离天和他哥哥一样,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再有钟离天有归海后裔这块强大的招牌,何愁大事不成?
刘植坚信,钟离天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刘植和族人商议之后,决定率家族所有人以及他们拥有的兵将,前来拜服于钟离天的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