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残兵败将们,也祗有逃跑的份儿了。
赧王还就怕他们这些个兵士们会跑到这里还找他寻仇,因为,但凡看到他们,他就猜出,许是大秦的气数,已经尽了吧!
要不然,这老编钟它也不可能再次现世的啊!
箭与弓,已经慢慢地沈入到泥滩之下了,现在,就是赧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个浪拍过来,赧王一时没有躲过去,连在带钟,还有这仅长著两个眼睛的箱子,也如同刚刚射过来的箭羽一样,说沈下去,可就沈下去了。
如今,赧王是一点儿也不怕了,他怕也没用,大秦覆灭,也就最近这些个时日的事儿了。
这样也好,也可以免去不少这尘世上的纷争,他这一生,也该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赧王问心无愧,除了,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之外。
他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他为此付出了,也得到了应该的惩罚,那不谢幕,还留在这人间做什么呢、
赧王跪在那箱子之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他的膝盖,已经没在水下了。
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他的整个身子,也都会沈到水底的。
身后的浪,一浪高过一浪,每个浪拍过来,都有可能把他完全的拍下去。
如果当真一个粮就将他们拍下去,那也就不说什么了。
或许,它们也给了赧王一些时间,讓他好生的忏悔一番吧!
终於,还是将他们拍到泥滩之下。
不过,赧王的身体里,可没藏有多少泥。
他每叫一声,都会灌入口中好多水。
那水咸咸的,咸的叫他喘不气儿来。
黄河的水,怎么可能会是咸的呢!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可再看那水,它也不是黄的啊!那明明就是,如刚刚从地下泉子里喷出来的白水一样。
那水口,长相如蛟龙一般,仿佛这水,都是从他口中喷出的一样。
抬起头的赧王也祗看到了那么一眼,便被那最后一个浪花给拍下去了。
赧王一点儿也不怕那浪,相反,他还十分的感谢它。
不是它,它也不可能一子大彻大悟了这么多,要不是它,他也不可能想的这么开。
一辈子,就这样过来了。
他始终也没有撒开他那双紧握著那箱子的手。
他听到了,那是隐隐的哭声,那哭声好生凄然,好像,就从他的手底下传过来的一样。
尽管他现在在水里,但是,什么是河水,什么是泪水,他还是可以看的出来的。
他摸到了,也听到了,那声音的的确确就是从她的手底下发出来的。
他顺嘴舔了几下她的眼泪,他心知,那是魏姬的泪水,那哭声,自然也是她发出来的了。
尽管头顶上的浪还很大,但每一滚巨浪都没能打下他的手。
他的双手冰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来的毅力,会讓自己坚持那么长时间。
泥水,好像永远都在脚下一样,怎么沈,也沈到不河底去。
他祗能看到有些许的沙尘,会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经过。
他想,我也该够到底了吧!
不想,他却又听到了一种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的声音了。
这声音,也是他最最最期盼的,同时,也是他最最痛恨的。
他亡国时,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而在他享乐时,听到的,还是这种声音。
在水下的他,听到的这乐声,俨然已经被河水分散出许多。
所以,尽管他们之间离的很近,但是,听的还是不怎么清晰。
清不清晰的,对赧王来说,都一个样。
他所区别的,祗是这能不能听到这声音。
可是他,时隔十五年之后,又一次听到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大秦没了,没的,比他的寿禄还要短。
还没到一个孩童成人的年份,大秦,就这么没了。
不然,它怎么可能再一次地敲起这丧钟呢!
赧王就是再不想相信,他也要相信的。
他在一边思索中,慢慢地再向下沈去。
哦!他说呢!原来闹了半天,可都是这东西在做怪呢!
他身下的那口箱子,不知怎么的竟插入到老编钟的的一个小小的缝隙里,不然,这乐声也不至於这么悲凉。
呵呵,是这样啊!
他绝不认为这就是个巧合。
就像刚刚从山崖之上射下的那一串串羽箭一样。
那已然是强弩之秣了。
它,不再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国了。
好像,有什么人在冥冥之中保佑他一样。
他还死,大秦,就已经亡了。
原来,刚刚这老编钟冒出头来的意思、
是一种信号,是一种一个王朝倒下,而另一个王朝就要兴起时的预兆。
这对赧王来说,也该是好事才对,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要说他的国家轰然倒塌,那是经过多年的千疮百孔才造的话,可大秦这面墙,才搭起来几年啊!
也这么,说没便没了,这不得不讓他好生的感叹啊!
“咣!咣!咣!”一连三声,一声连著一声,把赧王那忧国忧民的心,就这样又击回到现实了。
他顺带著朝身下看了看。
好家伙,你总算是到底了啊!
可这水底,也太硬了些吧!哪里像大量泥沙冲刷过的样子呢!
更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响来的啊!
赧王从箱子上跳下,不想不又是咣的一下。
这声音好些沈闷啊!
就像有东西从高处砸到铁器上一样。
赧王蹲下身子,咕噜咕噜的,他贴到上面看了好长时间。
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那上面的泥沙,太多了,你要不把它们全都清理净啊!是很难看出那是什么东西的。
可这是水下啊!你就是清理净了又怎么样,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便会再敷上一层的。
不过,赧王虽然没能看出他脚下的这个,是个什么东西来,但是,有一样他可看出来了。
什么呢?那就是,这里绝不是什么水底。
应该,还是沈在水下的一个什么东西。
应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才对。
赧王想再一次从上面跳下来,用以證明,他想的,是正确的。
他證明了,但是,他却怎么也跳不下去。
水,是有浮力的,越是向下跳,那浮力就会越重。
所以,他才跳不下去,除非,有什么浪会把他冲下去。
身后的大钟,也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发出任何的乐声了。
哀婉的,愉悦的。什么也没有了。
赧王也在此时看到,他刚刚才松开的这口箱子,也不知是水的力量啊!还是什么,总之,它们之间分开了好远。
他要不是爬上去的话,也不会感受的到。
赧王也终於体会到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是一个什么滋味了。
他想再把箱子推回去,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他有那种再次从二者之间跳下去的想法了。
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他说是这样做了,也做不到。
二者之间的距离,也在渐渐拉大,从这二者之间距离冒出水花中,他就能看出来。
赧王忽然又像一个孩子一般,他就静静地看下面的水花。
想看它什么时候把自己推下去,这样,他就可以下去把这品箱子与老编钟再拉回到一起去了。
可是,你也不多问一句人自己,既然它们之间都已经这样了,你再费尽心机的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你也祗能起到一个帮倒忙的作用。
不过,他那个想讓水花把他推下去的想法,现在就可以实现了。
这不,随着这二者之间的间距渐渐拉大,那水花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大了。
不然,怎么可能把他推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