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州传媒的办公地点在报业一条街。

在这条街上，据说是楼上落下来一块砖，砸到的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传媒人。因为离几家报社都很近，这里就聚集了很多跟广告和传媒相关的公司。

虞州入驻的这栋大楼，就在几家报社的旁边，它由A座和B座组成。

在A座里面，主要是像虞州这样只有十几、二十个人办公的初创型小公司；B座则是中等规模和大型文创类公司聚集的地方。

春节前，林语在一楼大厅里面等电梯的时候，听物管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他们这栋楼里面有几家广告公司因为发展好，公司办公场地不够用，过年前就会从他们这栋小公司扎堆的A座，搬到后面大公司集中的B座去。

林语就想看看，已经搬走的那几家公司，它们留下的办公室里面，能不能找到适合志诚这种只有二、三十个人办公的场地。

虽然虞州现在办公的这栋写字楼的租金，比志诚那边的租金贵了几乎一倍。但是，为了未来工作方便，林语还是打算忍痛给志诚搬家。

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林语就想先回公司去看看。

她从严虞家出来以后，就将车直接开向了虞州。

林语原本以为正式上班的日期还没有到，很多广告公司都还在放假，大楼里面也一定没有什么人。

结果，她刚一走进大厅，就发现有其他广告公司的人，手里面拿着几张广告胶片，在大楼里面进进出出的了。

其中有一个小姑娘一见到林语，就给她打招呼。

林语一看，原来是一位曾经转广告给虞州做的一家广告公司的媒介工作人员。

林语笑着向她回礼。

她这才想起，虞州因为只代理张哥他们一本杂志，而且因为是周刊，所以上班时间比起报社的正刊来，就晚了好几天。

按照报社的规定，春节大假历来只休刊三天。代理报社正刊的广告公司们，自然也就有人上班了。

就连志诚广告自己，也在正月初三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员工值班，帮助客户处理春节期间的拜年广告。

只是因为林语忙着接待遥遥，没有亲自到公司里面去而已。

林语走到位于电梯间旁边的物管前台那里，询问前台小姐，他们公司的招商部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她想看看那几家现在已经搬走的公司，具体位于哪些楼层，它们的办公面积有多大。

前台小姐说，招商部的人要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不过，搬走的那几家公司都在她那里登了记。林语如果想看的话，她可以告诉林语，那几家公司都在哪几个楼层。

只是那几家退租的公司，它们的办公室钥匙，现在都在招商部那里，林语即便是想看，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林语想了想以后，问那位小姐要了那几家退租公司，原来所在的楼层和门牌号码，她想坐电梯上去，先看看楼层状况。

林语按照前台小姐给的讯息，挨个看过那几家公司的所在楼层以后，她看中了其中的两个。

一个位于虞州的楼上，一个位于虞州的楼下。

林语不知道这两套房子的具体面积有多大，她只能站在它们外面的走廊上，根据它们所占的办公室的个数，估摸着它们的大致面积。

这栋写字楼里面的所有房源，全部由开发商自持。

因此，它的基础装修，在前期的时候就由开发商那边做过了。各家公司租下来以后，如果是想省钱的话，只需要在各个办公室的内部，自己打隔断就行。

林语看的这两套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搬走的那两家公司，可能也是将就用的开发商原来的装修。

林语从其中一间像是客户部的员工用的办公室看起来，它们通往走廊的这一面，用的那扇玻璃门，就完全是开发商原来给他们提供的标配。

透过那扇玻璃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栋大楼所有的办公室里面，统一用的那种深灰色的地毯。

但是因为门全部都是锁上的，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形，林语就想等明天物管招商部的人上班以后，从他们那里拿到了钥匙，再来仔细比较。

林语看完办公室以后，正准备回虞州，就接到了张哥打来的电话。

张哥一开口就问林语，“你还在你办公室吗？我刚才在报社广告部的时候听人说，你在你们那栋大楼里。”

“还在，有事吗？张哥。”

“你方便的话，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我本来打算明天正式上班的时候跟你讲的，但是你现在就在这边的话，我今天跟你讲正好。你要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办的话，我等你。我今天值班，晚上走得晚。”

“没事，我马上过来。”

“好。”张哥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林语知道，张哥这么急着找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她接完电话以后，就赶紧往电梯间走。

林语到张哥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正有人在跟张哥说事。

张哥见到林语，他一边继续听着他对面的那人说话，一边冲着林语指了指他办公室内，紧靠门口的那一组沙发，他示意林语在那里等他。

正向张哥汇报工作的是编辑出版部的一位编辑，林语当年在经济新闻部当记者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几次。

那位编辑正向张哥汇报着明天将要见报的几组特稿，他见门外站的是林语，他在跟张哥说着话的同时，冲着林语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林语回礼以后，赶紧进去坐下。

林语坐在张哥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等了几分钟，那位编辑汇报完工作以后，就站了起来。

张哥等那位编辑出了门以后，他冲着林语指了指办公室的门，示意林语将它关上。

林语按照张哥的吩咐，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她走到张哥办公桌前，在刚才那位编辑坐过的那把电脑椅上，轻轻坐下。

张哥看着林语，“听说，你打算接老王他们那本装修杂志的广告代理。”

林语没有想到，这春节都还没有过完，她打算接新活的话就已经传到了张哥的耳朵里。

林语觉得，明人面前不需要说暗话，她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打算用志诚接。”

“节前，我跟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我提出我们在地产那本杂志的后面，可以做一部分装修方面的内容。老板觉得如果装修类的广告量大的话，可以把它独立出来，做成装修特刊。”张哥用探询似的目光看着林语的脸。

“但是，装修方面的广告量跟地产相比要少很多，如果这类杂志多了的话，可能大家存活起来都困难。”林语仔细想了想以后，终于说出了她自己的看法。

“你原来给他们做过一年，那个时候，你们一年做了多少广告？”张哥问得很直接。

“我们接他们的独家代理，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年做了有一百多万。”林语答得也很坦率。

“才一百多万啊？”张哥听到林语的话，有些吃惊。

“是啊。不过，现在市场环境跟那个时候有些区别。装修市场发展了五年以后，现在整个的广告量应该比那个时候要大。但是，广告商只有这么多，再加上他们的广告预算都是有限的，市场上同类杂志多了以后，竞争就会很激烈。最后，可能大家都吃不饱。”林语仔细分析着她眼中的装修类广告市场，她对张哥打算做一本新的装修杂志，并不怎么乐观。

“我们不怕竞争，只要有这个市场在，我们就能赢。”张哥没有林语那么悲观，他说得很笃定。

“那杂志社这边，打算投多少钱作为这本新杂志的运营费用？”林语不怕张哥嫌她多事，她就直接问了起来。

“我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四到五百万。”

“如果运营费用这么高的话，以现在装修类产品的广告投放量来说，杂志社这边大概率会亏。”林语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以后，张哥可能不会相信。但是，站在她的立场，她又不得不说。

“你对我们的杂志就这么没有信心？”张哥听到林语的话以后，果然十分的讶异。

他对林语说：“我看过报社广告部对几个装修类卖场的全年广告量统计，有一家卖场在我们报社，一年的广告量就有一千万左右。杂志是我们办的，广告量不会比报社这边差那么远吧。”

“卖场一般都是在周末做活动，因此，他们都喜欢在周五的时候上广告。我们的杂志是每周二出刊，消费者即便是看到了我们的广告，但是真到周末的时候，他们前期看过的那些广告，他们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把它们给忘记了。所以，广告效果就没有那么好。而且，我们的报纸每天的发行量是几十万份，我们的杂志每期的发行量只有几万份，商家都是很会算账的，他们会测算花同样多的钱，在哪些媒体上刊登广告的效果最好，他们是很注重广告投放的性价比的。”林语很耐心地向张哥解释。

“那你预估一下，如果我们做这本杂志的话，一年营收可以达到多少。”

“我估计在三百万左右，而且这已经是一个很理想的数字了。”林语仔细想了想以后，很审慎地说道。

“那么少？连我们的成本都不够。”张哥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啊，这个市场就只有这么大。”林语看着张哥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