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的突然，就好像雨水洗刷路面，原本还干燥的路面突然变得湿滑不堪。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却刚刚好发生了最为突然的事情。
喊杀声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出现的，只是眨眼功夫，短兵相接已然开始。
不用想也知道，季南风的追击近在眼前。
也正是在这场突变之中，才让人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当啷”
洛呆缓缓的将手中的卫刀丢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有自己的，当然也有敌人的。
这次的突袭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就好像预先早已经排练好了一般，自己这边的人手只需要倒在地上，死在敌人手中。
鲜血顺着手臂一点一点的落下，带着鲜艳的颜色，落在坚硬的冻土。
季南风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脸上阴沉的厉害。
好半晌才从嘴中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实在找不到能够让你活着的理由，我的乖!徒!儿!”
洛呆惨然一笑，“看来我又成了棋子。”
“吼，你现在才知道？你这样的小人物，不愿为人所利用，处处谨慎，最终你觉得有用吗？恩？你到最后还不是逃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洛呆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望着地上的卫刀，已经生不出拿起它的念头。
“说！真正的太子身在何处？”
洛呆含笑不语，“你觉得现在是谁走在前边？”
这句话，提醒了季南风。
既然有诱饵，那么真正的大鱼，定然是已经逃之夭夭了。
回蜀都的路也就那么几条，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所有人听着，沿路搜查，轻骑随我回都！”
“诺！”
经过这么几日的磨合，这群乌合之众至少懂得了什么叫做命令。
这也还是得于季南风手中的几条人命。
淡淡的看了一眼洛呆，“听说五皇子殿下此刻还远在三边？”
洛呆虽说不知这句话的深意，但还是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
依照季南风的本事，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他。
“哼哼，你小子倒是命大，为师现在突然不想杀你了，走吧，跟我回一趟蜀都，棋子。”
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洛呆缓缓支起身子，卫刀重新回到手中，不过很快又被一旁的大汉粗鲁的收去。
“给他。”季南风淡淡的令道。
大汉迟疑了一下，又重新将卫刀还了回去。
洛呆将卫刀接过，随手放置在马匹上，翻身上马。
队伍开始动了起来，无人理会满地的尸体和兵器。
这些尸体存在深山密林之中，很快就会被大雪所覆盖，用不了几个月，便会成为这片土壤的一部分。
“庞远救了你，你为他卖命。”季南风目视前方，缓缓开口，“现在为师救了你，你也得给我卖命。”
“你曾经想要杀我。”
“那不是我原本的计划，只是时势造就，你那个时候死掉会有很大的收益。”
洛呆沉默下来，与原先和季南风相处时并无不同。
“不过你现在倒是不用去死，事情发展下来，谁也不会在乎你这种小人物的死活。”
“你刚刚迟疑了一会儿，看来蜀都之中，五皇子有关的事情出现了变化。”
“哈哈，你倒是成长了，乖徒弟，不错，不怕告诉你，三皇子殿下已经开始逐渐掌控一切，但是阻力终究还是有不少，这没法避免。”
“丽妃娘娘？”
季南风瞪了一眼，“别想套老子的话！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现在去哪里？”
“嘿嘿，你就不关心我是如何知道你所处的位置？”
“所有的计划都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就算是路线也是变化了许多才最终确定下来，你能刚好在前边截住我，这还需要深究吗？”洛呆平静的望着季南风。
“好，乖徒儿总算是懂了些东西，为师也就不说什么了，走吧，随为师去找庞远，竟然敢欺辱到我的徒弟头上，这我可忍不了。”
这些话语连在一起，所表达的无非就是季南风内心里的讥讽和嘲笑，再无其他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三皇子看来是认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洛呆轻轻的按住左臂上的伤口，此刻已经渗出一丝丝血迹，鲜艳的颜色在深色衣物的衬托下，泛着黑光。
“你以为太子回去，一切事情就可以逆转了吗？你还是太天真，当年蜀皇陛下将皇位牢牢地攥在手中，靠的可绝不是正统之位。”季南风嚣张的笑道，“是实力。”
马匹在山林间的小路上缓缓行走，这是一条捷径，可以省去很长一段路途，但却失去了速度，只能这样慢慢的小心走着。
“如今我的消息也并不灵通，但是依照固棠那边的情报来看，三皇子殿下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宫之中所有的力量，若是用只欠东风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太子人心所向，我相信只要回到固棠，所有的官员都会依附在太子身侧，只怕到时候.....”
“官员？哈哈，那些读书人你告诉我有什么用处？他们挡得住一把长刀？醒醒吧乖徒弟，这就好像你这次被抛弃的原因一样，能力有限，谁会花功夫去招揽？”
洛呆眉头一皱，不再吭声。
“如今固棠之中，御安司的力量已经完全抽调，墨重带的人还陷在三边之地，你说，谁能助太子登位？”
“禁军。”
季南风微微一愣，转而又怒目而视。
就好像一个被弟子驳斥到无力辩驳的老师一般，只能吹胡子瞪眼。
洛呆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季南风还是如同原先一般，总是喜欢将自己只掌握了三成的事情，夸大到十成。
如今猛然被戳破，自然心中暗恨不已。
“你说的倒是不差，所以老子现在才带着人追杀庞远，能少流血还是最好能够避免，我这也是为了大蜀的根基，你懂吗？”季南风冷哼一声。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洛呆转过脸来，手掌已经按压在流着血的左臂上。
“怎么能说处置，你可是为师的爱徒，自然是随着师傅一同立功才是。”
“鸠缘曾经说过，你不过也是一个棋子，只怕你到最后也很难拿到属于自己心中想的那一份吧。”
“鸠缘跟囚徒的地位没什么差别，你觉得他能够接触到什么样的程度？”
“你还没回答我。”
“哼哼，回答？老子需要回答你吗？你觉得我真的是因为你是我的徒弟而网开一面？”
季南风每到生气的时候，言语就会不堪到如同一个市井泼皮一般，怎样恶心的话语都能说得出口，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弱点，这个时候说的，大都是真话。
“你还是打算利用五皇子！”
“有这样的力量，为何不.......”季南风猛地反应过来，话语戛然而止。
手中狠狠的挥起马鞭，作势要打。
不过很快又放了下来。
洛呆身子一送，却是从腿部传来一阵巨力，只觉得身子一轻，便向着一旁狠狠的摔去。
“扑通”
“老子看你不喜欢骑马，倒不如走一会清清脑子！”
“驾！”
“前边的，速度放快！”
一阵马蹄声响起，洛呆已经被一群马匹围住，脚步不得不加快几分，才能勉强不被身后的马匹踩在脚下。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于极为接近。
不然的话，季南风也不会如此反应。
看来固棠的情况并不是像季南风所说那样，也怪不得庞远会如此下血本的非要带着太子尽快前往固棠。
要知道，原先自己所带着的队伍可全部都算得上是庞远的骨干力量，如今全部死在山林之中，就算是对于那位曾经执掌御安司的大统领来讲，也是伤到了元气。
而之所以敢这样拼命，只怕是有着更大的利益在这其后。
“走快！”
“啪”的一鞭子。
洛呆直觉的后背仿佛裂开了一般，火辣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原本就已经开始渗血的伤口，此刻更是重新的裂开。
踉跄几步，洛呆终究还是没有撑下来，直觉的眼睛一黑，晕眩感强烈的传遍全身。
身体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步伐甚至于就算是自己也不知道会踏在哪里。
“通”
最后的意识也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泯灭，只记得仿佛可以听到身后身旁众人的狞笑。
眼皮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还是沉沉的闭上。
“大人，那小子昏过去了。”
“哼哼，扛到马背上，带走！”
“大人，这种人，倒不如........”
大汉话语到了一半，猛然看到季南风眼中的不善，慌忙拱手道：“小的明白。”
“恩。”
“去把那个......那个谁叫来。”
“诺。”大汉拱手离去，他自然知道这位大人指的是谁。
不一会儿，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季南风马前，骑着马，显得很是慌乱。
“你是个有胆子的，我很欣赏你，你放心，等我追到要追的人，自然会给你一笔不菲的酬劳。”
“哈哈，多谢大老爷，小的自当尽力。”
“这条道还有几日可以抵达固棠？”季南风握着马鞭，直指前方。
“回禀大人，最多一日，便是官道，那个时候策马驰骋，不到一个时辰。”
一旁的手下不禁眉头一皱，“季大人，这条小道，只怕附近的村人都能知晓，恐怕庞远也早就已经预料到，算算时间........”
“太子一切都好，不过有一点缺陷，却是怎么都没法解决的。”
“大人的意思是？”
“马车能走小道？”
“大人睿智。”
“走，就算被庞远甩了一趟，不过我不信他就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固棠城？”
“诺！”
一阵马蹄声的轰响，队伍速度又快了几分。
虽说是在山间小道，不过也依旧比刚才能够快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