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本在今天早上很早就起床做早餐,看报纸,为今天的出庭作证做好准备。
本来对于是否要为约翰出庭作证,他心里还存在很大的顾虑。
一来,他这一次的决定真的会断送自己稳定的经济实力。
二来,如果没有老板的提携,他的事业可谓是一片昏暗,他享受惯了高楼大厦所带来的虚荣感,他很害怕失去这种感觉。
但是,朱律师的一番话却使他恍然大悟。
或许没有什么比拯救一条生命更为重要。
他就在自我与本我的状态下不断地徘徊,到了凌晨四点钟,他终于有了决定。
那就是—他决定摒弃一切的信念,为拯救生命冒险一次,这也不是坏事,对吗?
他总是这样问自己,但通常是没有准确的答案。
在他手里的报纸无一不报道着关于这宗案件的看法,有人认为那是很显然的诬告,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位著名的音乐家会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去杀害另外一个同样是音乐家的朋友。很多新闻界的朋友已经在猜测该案件的审查制度以及政治去向,其实外界对约翰的支持度还是很高的,或许是支持度很高的缘故,使他内心的信念变得更为坚定了。
他换了一身正装,准备出门了。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站在他门前的人使他彻底傻眼了。
那是莎迪,他老板的私人秘书,据说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秘书,可以替老板作任何事情上的行政决定。
莎迪来找他,这是有史以来最罕见的事情。要知道这个女人一向很少亲自出马的,当她亲自去做一件事,那就将会意味着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面对着她,很不自在,他身子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点,有点紧张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老板让你过来的?
莎迪不怀好意地进入他的房子里,用手触碰着房子里的每一寸角落,慢悠悠地说:不!金先生正准备赶去法庭里听审呢,不过呢,他昨天收到控方提交的一份证人报告名单,该名单上出现了你的名字,金先生因此感到非常的不开心,他的心情就像被几根大柱子顶住了胸口那样难受!他痛得死去活来,昨晚一整晚无法入睡。
他心虚了,莎迪好像在暗示他,金先生的失眠是他造成的那样。
“我收到法庭的传票,不得不出席证人栏,希望金先生明白我的难处。”
“是吗?我以前也是读法律的,只要你不是目击证人,你都有权利拒绝出庭作证,更何况你好像很迫不及待想要出庭作证似的。”
“我答应了辩方律师,一定要出庭作证。况且我也不会在法庭上刻意强调某些事情,我只是客观陈述事实而已,我相信老板不会介意的,对吗?”
“如果他不介意,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见面。”
“请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背叛老板的,我只会说实话。”
“老板不希望有任何人为约翰作证,哪怕是品格证明都不允许,更何况为他作证那个人还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下属,这一点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老板的意思是,希望你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出庭作证?如果你现在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辩方律师找不到你,法庭无法传召你出庭作证,过了今天,老板就会很开心,他再也不会失眠,更不会感到难受。”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听不懂我的话,那么请你离开吧。”
莎迪拨弄着头发,毫不在乎地说:“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经过这一役,你可能要重新找工作……哦不对,应该是要改行了。还有你的车贷房贷可能要你自己偿还了,我相信你是没有问题的对吗?”
普通法院
负责该案件的行政人员已经进入法庭,就只剩下朱迪斯与黑泽明在法庭外面万分焦急地等待着,期间庭警已经多次催促他们:你们的证人如果还不出现,就赶不及出庭作证了。朱迪斯一直在盯着手表上的时间,黑泽明则不断地打电话给布莱克本,可是他的手机一直转去留言信箱,没人接听。
朱迪斯再一次成功地劝服了庭警,黑泽明忧心忡忡地说:糟了!联系不到布莱克本,他该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不愿意出庭作证吧?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证人名单已经递交到法官的手上,他不出现,我们将会很麻烦。
庭警敦促他们进入法庭:两位,庭审已经开始了,请尽快入席。
朱迪斯万般无奈地进入了法庭,在此之前她还不断地叮嘱黑泽明:你继续找他,一定要找到他为止,我尽量拖延时间!
朱迪斯回到自己的座位,法官朝书记员瞄了一眼。
书记员宣布着:长夜公寓谋杀案件先作第五次公开审讯。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朱迪斯迅速地站起来:法官阁下,你吃早餐了没有?如果没有,我手里还有一份隔夜的三文治,隔夜的可能还会更健康。
法庭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法官变得不知所措,很生气地敲响着木锤:肃静!肃静!辩方律师,我希望你能够尊重自己是律师的身份,不要在法庭上做出那么不专业的行为。
朱迪斯很严肃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看上去貌似真的知道错了,转过头她又来了一句:既然吃早餐你不喜欢,要不我给你算算命吧,我算命可准了,尤其是桃花运!
法庭内再次爆发暧昧的笑声,法官这一回忍无可忍了,直接大喊:庭警!
朱迪斯很抱歉地鞠躬着:法官大人,辩方的证人可能出现了小小的意外,他暂时还不能准时到达法庭,我希望法官大人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法官很不情愿地说:“不行!这里是法庭,不是菜市!我们不能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与时间,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五分钟之后,辩方证人还不能出现,那么本席将会考虑取消证人的作证资格。
朱迪斯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眉头之间已经充满着哀愁,她下意识地望向帕特丽夏,她发现夏检控官对于证人未能出席一事表现得很淡定,甚至一点都不惊讶,毫无反应,似乎她早就预先知道证人无法及时出庭作证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部分的陪审员已经等得很不耐烦,朱迪斯即将要考虑再次申请延期,这时候法庭的大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满怀期待地望过去,发现是黑泽明,他们都很失望地低下了头。
黑泽明挪动着身子,布莱克本就出现了,他匆匆忙忙地坐进了证人栏里,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样的无声无息,帕特丽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法官:既然证人已经及时入席,本席也不予追究。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朱迪斯咳嗽了几声:布莱克本先生,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布莱克本:我是一家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
朱迪斯:请问你旗下的艺人有多少人?
布莱克本:也就两个人,因为我是负责音乐会的。
朱迪斯:那么你所指的两个艺人是谁?
布莱克本:约翰与金文莱。
朱迪斯:也就是本案的被告与死者。
布莱克本:是的。
朱迪斯:外界一直有传闻他们两人不和,你个人是怎么看的呢?
帕特丽夏站起来大喊:反对!法官大人,我很惊讶,辩方律师竟然用“你个人是怎么看的呢?”作为引导语!
法官:反对有效,辩方律师,请你注意用词。
朱迪斯:很抱歉,我换另外一个说法吧。请你简单地描述一下,死者与被告之间的日常关系。
布莱克本: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挺不错,不用工作的时候,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常常有说有笑,并非外界所传闻的那样,关系紧张,恶劣到令人担忧的地步。
朱迪斯:那么外界的传闻报道你又如何解释呢?
布莱克本:其实,很多时候所谓的曝光是一种炒作手法,目的只是为了增加曝光率增加知名度而已。这是一种惯用的手法。
朱迪斯:在音乐会撤换音乐家一事上,被告是否表现得异常激动,或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布莱克本摊开手掌:表现很激动也是无可厚非,毕竟要在一个舞台上表现音乐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因为换人而导致发很大的脾气,我个人是可以理解的。
朱迪斯:以你对被告的了解,他会不会因为错失表现机会而激动到要杀人呢?
帕特丽夏望了一眼证人,立马站起来大喊: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引导性的问题,企图误导陪审团。
法官:反对有效!证人不需要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朱迪斯:你可不可以为我们简单地描述一下,你对被告的印象。
布莱克本:约翰是一位天赋十足的音乐家,他异常热爱钢琴,他性格比较内敛,对所发生的事情多半抱着放得开的态度,有爱心有修养,是一位很重感情的人。
朱迪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他杀了他的好朋友,你信不信?
布莱克本:不信。
朱迪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他为了上一代的恩怨杀了人,你信不信?
布莱克本:不信。
朱迪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被告可能因为错失表现机会而去杀人?
布莱克本:不信!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
朱迪斯: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此时此刻,帕特丽夏的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份刚刚印好的文件。
很快,她脸上显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似乎是成功在望。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帕特丽夏稍微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布莱克本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宗教信仰?
布莱克本:没有。
帕特丽夏:请问你有没有说谎的习惯?
朱迪斯: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法官:反对有效。
帕特丽夏下意识地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该案件审讯至今,为什么你到这个时候才突然跑出来出庭作证呢?
布莱克本没有考虑太多,直接说了句:因为他到现在才找我出庭作证。
帕特丽夏:请问你与金温斯顿是什么关系?
朱迪斯: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主控官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我很快就可以证明,我的问题绝对与本案有莫大的关系。
法官: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控方的问题。
布莱克本:他是我的老板,我为他工作。
帕特丽夏:当你收到辩方要求你出庭作证的传票时,你是怎么想的?
布莱克本:律师先生,你这个问题问得不是很清楚,目的并不是很明确。
帕特丽夏:当你被要求出庭作证的时候,你是毫不犹豫地答应,还是有过犹豫?
布莱克本刚想回答,但迟疑了几秒。
帕特丽夏提醒他:布莱克本先生,我想提醒你,这里是法庭,说谎一旦被识破是要负上法律责任的。
布莱克本:我的确有犹豫过。
帕特丽夏:为什么你会有犹豫的时候呢?
布莱克本:死者是老板的儿子,如果我贸贸然地出庭作证,我担心他会误会,他肯定会以为我背叛了他,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僵硬。
帕特丽夏:为什么你会担心你们的关系变得恶劣呢?
布莱克本:不想多一个敌人而已,并没有特别的原因。
帕特丽夏:看你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没关系,我来帮你说吧。你担心你一旦出庭作证,你将会丢失你的工作,你的老板不会再资助你任何项目,更不会替你还款,你的生活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布莱克本:这些只是一部分的理由……
帕特丽夏: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布莱克本:是的。
帕特丽夏:根据资料显示,金文莱在出席活动的概率比约翰要高很多,请问为什么?
布莱克本:因为我想讨好老板,行了吧?
帕特丽夏:还不行!既然你想讨好老板,为什么现在又自愿出庭作证?
布莱克本:因为我真的觉得被告是无辜的,况且他与死者的关系并非传媒所说的那样恶劣、紧张不堪。
帕特丽夏:还是说,约翰给你的利益输送高于前者?
朱迪斯: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在毫无事实根据的情况下提出过分的指控。
法官:反对有效,证人不需要回答控方的问题。
帕特丽夏:换言之,你可以为了利益关系忽略其他人,可以为了利益关系而考虑是否要出庭作证;这就足以证明你并非一个忠诚的人,你的摇摆不定正在说明,你同样可以为了利益而选择在法庭上说谎!你现在就是在说谎!
朱迪斯:反对!法官大人!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布莱克本意识到金温斯顿正在以一种凶狠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不敢抬起头。
法官:今天的案件审理到此为止,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