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布衣作为江南省国士府能排进一巴掌之内的人物,可调动的资源确实不少,且不说稀缺的五色灵符,其他法器照样有很多。
趁那些行尸尚被困在大阵之中,我在百宝囊中翻找了一会儿,就又发现了一个弓箭形状的法器,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弓弩,与九只弩箭。
赖布衣的法器简直比我渣渣师傅还多!
我心头一喜,将枣木剑与幽炎剑跨在了腰间,然后张弓搭弩,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弓弩看似平淡无奇,行尸走肉又不知道疼痛,应该不会起到作用,于是我又从百宝囊中拿出几张黄符,上面画着太极图,这个图案不是用来驱邪,就是用来破煞的,于是我将黄符贴在了弩箭之上。
“嗖……!”
但听一道破空之声传来,裹着黄符的弩箭,顷刻间射进了最前方那具行尸的胸膛,仅剩下手指长的箭尾,箭身全部穿透了进去。
一股青烟冒出,那具行尸剧烈抽搐了几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黑水。
“噢耶!”
我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没想到这把弓弩会如此好用,可惜弩箭少了点,才九只。
旋即我再次张弓搭弩,又射爆了一具行尸走肉。
不料当我第三次准备使用弩箭的时候,最前方的行尸已经快要走出大阵范围了,用长兵器已然来不及,我只好将枣木剑抽了出来,对准其中一具行尸的胸膛狠狠刺了下去。
结果只刺进寸许剑锋,就再也扎不进不去了。
这让我不得不吐槽一句,枣木剑居然还没有弓弩好用,这上哪说理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枣木剑品阶不够的关系,随即快速咬破舌尖,一口温热的舌尖血喷吐在了剑锋之上,再往里刺的时候,立刻将那具行尸扎了个对穿透心凉。
‘扑哧’一声闷响,行尸身体爆开一个窟窿,弥漫出阵阵青烟,仿佛在他的身体里烧上了沸水一般,倒在大阵中后,立刻被大阵的力量抹杀成了满地黑水。
冲在最前方的三具行尸走肉,就这样被我消灭。
然而我并不能松懈,毕竟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近百具之多。
使用弩箭已经没有张弓搭弩的时间,于是我将弓弩重新收回百宝囊,再次手持双剑。
“青城幽心,造化无炎,天地无极,万法归一,摄!”
短小精悍的幽炎剑,对准一具行尸的头颅斩了下去。
短小精悍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别看这玩意儿短小,却精悍的很,居然比喷上了舌尖血的枣木剑还要犀利,宛如巨灵神手中的神斧一般,直接将那具行尸的打得脑浆迸裂,尸骨横飞,碎肉与尸油流淌得满地都是。
能在短短两三分钟内,解决掉四具行尸,当然不是我厉害,而是因为进入到囚尸化凶神大阵中的行尸们,都被削去了六七成力量,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加上法器在手天下我有,所以才会显得如此轻松。
我守在囚尸化凶神大阵之前,提着双剑横劈竖砍,不放任何一具僵尸过去,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之前在那片不真实的世界中,我受尽了委屈,此时将脑海中的妇人之仁全部抛到脑后,正好拿这些行尸跟黑白煞出出气,弄死他们等于为摇钱树和常远两人报仇跨出了第一步。
这么一想,适才浮现在心底的那一丝怜悯,顷刻间荡然无存。
那个曾经给边防村村长报过信的村民,被枣木剑砍掉了半拉脑壳,残存在脑子里的一点精神意志瞬间消融殆尽,缓缓倒在了大阵之中,还没等化成黑水,便被同伴们踩着尸体淹没了进去。
还有一个曾经对我露出过不友善目光的村民尸体,被幽炎剑刺在了眼窝子中,连带着整颗眼珠子都跟着掉落了下来,眼眶中呼呼往外冒着青烟。
我提着双剑越战越勇,奈何这里的黑白煞与行尸实在太多,而且黑白煞几乎都藏在行尸后方,五分钟左右过去,我已经被累的双臂发麻,气喘吁吁,汗水如雨点一般,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而这时候居然一下子冲过来两具白煞,我使用双剑砍了他们好几剑,才勉强将他们放倒,后方的黑白煞与行尸依旧在前仆后继,连绵不绝,又过了两分钟,累得我连枣木剑都快举不起来了。
再次放倒一具行尸跟一具白煞,我抽空向着赖布衣的方向瞄了一眼,发现阴阳镜依旧旋转在女尸头顶上空一米左右远的距离,投放出一片片绚烂的紫芒。
而被紫芒笼罩住的女尸,仍然保持着背靠水晶棺的姿势,不过她身上的皮肤已经逐渐恢复成了苍白的血肉之色,看上去不再那么透明。
等女尸身上的尸气散尽,皮肤恢复正常,这趟妄虚山之行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赖布衣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撑过一刻钟,现在算算,大概还剩七八分钟,并不是很长,遇到体格不好的,这个时间都能啪啪两次了。
我手持一长一短两柄法剑,左挡右阻,横劈竖砍,不断将那些被大阵抹杀到仅剩下两三成力量行尸,砍得碎肉横飞,浑身冒青烟,宛如被放倒的树木一般,一个接一个倒在大阵之内,从而化成满地黑水。
所有行尸中,唯一长着黑毛的边防村村长,已经开启了一丝灵智,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村民们即使不会死光,那面铜镜也会将主人体内的尸气驱逐干净,到时候等待他们的结局依然是死亡。
“嗷吼……”
黑煞村长一声咆哮,那些尚在行尸境界中的村民,立刻趴下了好几具,给他充当起垫脚石,尽管被大阵炙烤得痛苦万分,但他们却没有一个退缩,全部在咬牙坚持。
就这样,黑煞村长踩着同伴的身体,一步步来到了我面前,双眼中闪烁着森然的绿光,再也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村长,一挥手,荡起一股磅礴的阴风,宛如花岗岩一般的手臂,照着我的头颅狠狠拍打了过来。
我这边刚刚逼退一具白煞,还没等喘口气,就碰到了黑煞村长袭来的手臂,躲避已然来不及,而且我也不能躲,以免打开口子放那些行尸出来。
我做出一个铁板桥硬马的动作,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尚未起身的身体,半躺在地面上,反手向上一刺,枣木剑立刻刺在了黑煞村长的下巴之上。
然而这一剑却没有想象中的效果,枣木剑并没有将黑煞村长的脑子对穿,抵在他下巴上的时候,仿佛刺在了石壁上一般,我手中立刻传来一阵顿挫的感觉,枣木剑再难以寸进分毫。
僵尸迈进黑煞的领域,不仅不再惧怕刀劈斧砍,连一般的法器都不再惧怕了!
黑煞村长抬起手,以风雷之势朝着尚未起身的我又是一掌拍落了下来。
我急忙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凶狠的一击,挥舞枣木剑对着他的脖子斩了出去。
我觉得尸体既然变成了僵尸,全身上下最软的地方应该就是脖子了,要不然鬼物和僵尸也不可能喜欢撕咬这个地方。
黑煞村长见枣木剑来袭,居然连躲都没躲,直接举起手臂拍了过来。
剑与臂交接的当口,立时传来‘嘭’的一声。
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巨锤砸中了似的,震得我虎口发麻,身体止不住往后滑了出去,不过仅仅滑出一两步,我立刻狠狠一脚踩在了地面上,以免放开口子。
化为黑煞的边防村村长早已不知道我是谁,见一个大块头死死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口中再次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直接将身体当成了攻城锤,朝着我狠狠扑了过来。
我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放这些僵尸过去打扰赖布衣做法,因此像座巨山一般,死死守在大阵之前,将尚未流干的舌尖血喷在了枣木剑的剑锋之上,旋即结了个二指诀,在黑煞村长向我飞扑过来的同时,凝视着身前朗声喝道:“朗朗日月乾坤,光辉护佑吾身,妖魔鬼魅魍魉,顷刻化作微尘,七星开坛归位,青冥宝剑诛邪,急急如律令,敕!”
青冥剑诀与青莲剑歌的口诀极为相似,但青冥剑诀却不像青莲剑歌那样,在施展前还需要先使用缚灵咒提升自身的力量,以求承载青莲剑的威力。
青冥剑诀只要存思配合口诀即可,便能发挥出施术者自身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
请道尊言刚刚落幕,枣木剑中立刻涌出一片夺目的金芒,顷刻间这柄末品法剑映射成了金灿灿的神剑。
我提着青冥剑的同时,感到双腿有些发软,我知道这是因为凝聚了阳元的缘故,不过这么点虚弱还不至于让我摔倒,毕竟这只是青冥剑诀,而不是青莲剑歌。
在枣木剑变成青冥剑的那一瞬间,我心底徒然生出一股毅力,迎着猛冲而来的黑煞村长,以力劈华山的招式,对着他的头颅再次劈砍而下。
“嘭!”
一道炸裂声传来,黑煞村长那颗宛如黑猩猩一般的头颅,霎时间被劈成了满地碎肉,连悲鸣都未能发出一声,双腿一弯,摔倒在了大阵之中,将他身下的同伴压得呜嗷一声怪叫。
解决掉黑煞村长,相对来说白煞要容易对付一些,至于那些行尸就更不足为虑了。
青冥剑诀的威力不会马上散去,加上幽炎剑在手,失控的场面一瞬间被控制了下来。
我估计即使我不能将这些行尸与白煞斩尽杀绝,但至少撑到赖布衣收功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些行尸走肉没什么灵智,只要赖布衣破了女尸的法身,到时候我脚底板抹油,就凭他们这些傻大个还能追上老子这个灵活的胖子不成?
然而就在我心里这么美滋滋想着的当口,一道红色身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从那不知名的方向涌动而来,‘啪啪啪啪啪’,连续踩在众多行尸走肉的头顶之上,一下子飞进了囚尸化凶神之阵的范围中。
这座阵法虽然叫囚尸化凶神,但对鬼魂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定克制作用,毕竟布置这座大阵阵眼与阵基的材料,除了那些铜钉之外,全都是用法器铺筑而成的。
红色身影刚刚窜进大阵,被绑在五行旗上的那一根根墨斗线,立刻激射出一道道红光,从四面八方朝那道身影狠狠抽打了过去。
可惜这道红色身影并不惧怕墨斗线,在半空中一阵左冲右突,稍微延误了数秒,最后落在一具行尸走肉的头顶,咧开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是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长着一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孔,身上穿着一件红肚兜,冲我诡异的笑了笑之后,双腿猛然踩在了身下那具行尸走肉的头顶上,借助反弹力‘腾’的一声,飞扑向了正在施术驱除女尸尸气的阴阳镜,也就是赖布衣。
再看被她用脚踩过的那具行尸走肉,整颗脑袋宛如被打碎的西瓜一般,顷刻间四分五裂了开来,化成满地碎肉,其模样比被我用青冥剑砍碎头颅的黑煞村长还要凄惨。
黑煞村长至少是死在对手剑下的,而他却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这道从天而降的红色身影,正是不久前,差点被我用幽炎剑弄死的小女孩!
她会出现在这里,明显是不想让我们破坏女尸渡劫,要不然也不会舍弃了我这个宿敌,直接扑向赖布衣那边。
眼下正是关键的节骨眼儿,我怎么可能会允许她跑过去干扰赖布衣做法?
我卯足了力气,将手中青冥剑,狠狠朝着小女孩飞在半空中的身体,投掷了出去。
“嗖……”
青冥剑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金光,与另外一道金光狠狠撞在了一起,一下子被打散了蕴含在剑锋之内的力量,化成一柄普通的枣木剑,掉落在了地上。
与青冥剑碰撞在一起的那道金光,则化成了一缕缕金色的毛发,飘飘忽忽朝着地面上散落而去。
我惊呆了,没想到小女孩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喷吐脑子里的那种金色毛发。
眼下跑过去追,显然已经追不上了,毕竟人家是用飞的,而我是用跑的。
绝望之际,我只好将右手中的幽炎剑抛飞了出去,希望这把短小精悍的法剑,能及时阻止小女孩。
只听‘当’的一声传来,小女孩的身影竟然真被轰飞了出去,瞪着一双猩红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看着我,仿佛要用眼神杀死我一般。
而我则被惊呆在了原地。
适才那一击,我卯足了力气都没能奏效,而这仓促间的一剑,居然能像高射炮轰飞机一样,把小女孩从半空中给击落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擦柳柳成荫么?
我的运气简直太牛波依,太吊炸天了!
不料我心里正美滋滋的这么想着,一道空灵清脆的女人声倏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