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火折子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我发现这道身影,原来是一位看上去能有六十多岁的老妪,头上扣着一定花布帽,穿着一身小碎花棉袄,踩着一双黑色的老太太鞋,佝偻着后背,满脸皱纹堆累,不过双眼却显得很有神,散发出两道与她这个年纪丝毫不相匹配的精光。
眼前的老妪,该不会是住在这里的妖精吧?
我暗自结了个三乾三震神御术,一边结印一边拖住老妪的注意力说:“老婆婆您好,我是上山采药的路人甲,口渴想跟您讨碗水喝。”
“好好好,既然来了就歇会儿再走吧,不过小伙子啊,这座山上好像没有草药吧?”老妪的声音十分沙哑,透露着几分阴柔邪气,听着让人有些发冷,一边说,一边佝偻着身子缓缓向我这边走来。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草药,听一个朋友说有,然后我就来了,难道他在骗我吗?”我随口打了个哈哈,扯皮的工夫已经结完了三乾三震神御术。
老妪走到一张破木头凳子前,缓缓坐下,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她的花布帽鼓荡了一下,就那么一刹那,然后就消失了,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我心头一紧,这老妪的帽子里,该不会藏着个大蜘蛛吧!
老妪坐在了凳子上,便开始用她那双精明的目光打量起我来,越看越让我觉得心底发寒。
我与她保持一定距离,撞着胆子问道:“老婆婆,这种连老鼠都会饿死的地方,就您一个人住吗?”
听到我的话音,老妪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倏然从凳子上站起身,冷冷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她这是准备要出手了,下意识将手伸进百宝囊,握住了那柄枣木剑。
不过她并没有做什么,而是转身朝厨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我说:“小伙子你不是要讨碗水喝吗,我这就给你烧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现在不渴了,老婆婆您忙您的,我先告辞。”
直觉告诉我这老太婆绝对有问题,所以我决定暂时离开,不去惊扰这个比厉鬼还要恐怖的老太婆。
不料她见我要走,立刻阴测测地吼了一声:“来都来了,干嘛急着回去呢?”
“呃…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急忙解释起来说:“我出门前我妈让我一定要赶在十二点前回到家,否则就不给我饭吃了,你看我这身板,要是一顿不吃饭,那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对不对?老婆婆您不会愿意看到我挨饿吧?”
“呵呵呵呵……”老妪阴气森森地应了声:“这有什么,你妈不给你饭吃,可以来找我啊,在我这里,你想吃什么都管够。”
说完这句话,老妪倏然转过头,皱纹堆累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以及满口锋利的牙齿,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额外渗人。
像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即使牙齿没掉光,也应该掉的差不多了,然而她的牙齿却很齐全,而且每一根都很锋利,尤其是鼻子下方那几颗门牙,又细又长又锋利,这要是被她咬上一口,喉咙估计都会被咬断。
老妪露出满口獠牙的瞬间,我下意识感觉后脖颈子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见我有些害怕,朝我摆了摆手,用她那沙哑的嗓音再次说道:“小伙子,你饿了是吧,快过来,奶奶给你吃好吃的,正好我也饿了。”
我虽然不会相信老妪的话,但却没想到,接下来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干了一出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你们猜怎么着?
她居然用自己那双枯瘦的双手,一下子扯开了肚子上的衣服,露出宛如干尸般的皱着肚皮,然后她一边看着我,一边将右手伸进了肚皮之中。
没错,就是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肚皮中,一顿掏啊掏的,然后我就看到老妪将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多出了不少内脏碎肉,以及许多沾着粘稠液体的干果,具体是什么干果我已经叫不上来了,因为能看到的东西全是血淋淋的一片,腥臭的气味一瞬间蔓延在整个房间,熏的我差点吐了出来。
但神奇的是,被老妪自己掏出窟窿来的伤口,居然没有流出血和其他内脏系统,只是一个黑色窟窿。
“呕……”
因为这几天没怎么进食的关系,我只是干呕了一声,随后一把将枣木剑从百宝囊中拽了出来,二话不说咬破舌尖,将温热的舌尖血全部喷吐在枣木剑之上,‘唰’的一声,对准老妪的头颅狠狠劈了下去。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我只能选择破釜沉舟,跟她死磕到底。
那老妪一边诡异的笑着,一边伸展双臂,试图抓住枣木剑。
不料当她抓住剑锋的时候,立刻被上面蕴含的舌尖血,炙烤得双手冒青烟,嘴角上诡异的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痛苦表情,迫不得已她只好撒开了双手。
枣木剑去势不减,以横扫千军的招式,一下子抹在老妪的脖子上,宛如砍瓜切菜一般,顿时将她的脑袋从身体上给砍了下来,跟个西瓜似的滚落在了地上。
不过诡异的是,她的脖腔里并没有流出鲜血,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掉了脑袋的僵尸。
我以为会跟老妪缠斗上几十个回合,不料一招就被我斩断了头颅,内心不禁大喜。
结果还没等我高兴多久,老妪那颗断掉的头颅忽然从地上飞了起来,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快速朝我的脖子上咬了过来。
“我靠,这都不死?”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飞起的头颅,连忙举起枣木剑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那蔼然飞起的头颅又一次被枣木剑震飞了出去,但是我自己的手臂也被震的生疼,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老妪那副失去了头颅的身躯,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屹立不倒,双腿不断在地面上划动,将双手伸得笔直,快速朝我这边扑来。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想不到这玩意儿跟个不死魔神似的,该怎么打?
难道要施展青莲剑歌吗?
不行,我这次上山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女妖尸身的,眼前这个老妪不过是炮灰而已,如果我现在就施展出了青莲剑歌,等会儿若是碰到女妖尸身,我又该怎么对付?
老妪的无头尸身力气极大,枣木剑抵在她胸口上的时候,的确刺进去了寸许,发出一阵‘嗤嗤嗤’的声音,可是她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就那么顶着我向后滑行而去。
地面被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临近墙壁的时候,我猛然一个后抬腿,用脚踢在了墙壁上,这才止住了后退的趋势,然后用双手握着枣木剑,使劲推拒着老妪的无头尸身。
老妪之前那颗被砍掉的头颅又一次飞了起来,口中散发着阴气森森的吼啸。
情急之下我只要用一只手攥住枣木剑,另外一只手将琥珀项坠拿了出来,对着离地而起准备故技重施的老妪头颅,狠狠印了上去。
“嘭!”
出于惯性原因,老妪未能躲开琥珀项坠这一击,被拍中的部位顿时激射出一道道黑气,宛如被烙铁烫到了一般,疼的她龇牙咧嘴,向后倒飞而出,‘轰’的一声撞到了水泥墙,最后又掉落在了地上。
我见琥珀项坠好用,又将这件法器印在了与我僵持不下的无头尸身身上,再次传出一阵宛如烙烤肉般的‘嗤嗤’声。
无头尸身在琥珀项坠的抹杀下,力道大不如前,于是我用枣木剑抵在她胸口,从这面墙壁一直推拒到对面的墙壁之上。
‘轰’的一声,无头尸身的后背,与墙壁来了个紧密接触,因为被琥珀项坠破了法身的关系,枣木剑剑锋不再有一丝阻力,宛如切豆腐一般,顷刻间在无头尸身的鬼脉上穿了个透心凉。
我暗自送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去对付那颗头颅的时候,眼前这具无头尸身体内忽然激荡出一阵阵烟雾,宛如一个小型喷雾机。
待到烟雾散尽之后,老妪那具无头尸体居然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我身侧传来一阵‘吱吱吱’的声音,急忙转头一看,老妪那颗断掉的头颅,此刻正张着大大的嘴巴,一个能有拳头那么大,浑身长满了灰毛的老鼠从大嘴中钻了出来。
这只灰毛老鼠不同于一般的老鼠,后背上长着三道白色毛发,宛如三条白色辫子一般,让它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深吸口气,心想这该不会是戴颅拜月吧?
所谓戴颅拜月,是指蛇鼠之辈想要化形难如登天,而那些邪修的妖精便想到了一个快捷之策。
老鼠可以钻入人的头颅之内操控人尸,每逢月圆之夜虔诚跪拜,吸纳月华的力量,这便是戴颅拜月,长期吸纳月华的力量,可以加速它们对天道的领悟,虽然再难化成人形,却也可不断争强修为。
而蛇类妖修则比较喜欢挖空人的内脏,将身体蜷缩在人的小腹之中修道,又叫裹腹藏尸。
但无论是戴颅拜月,还是裹腹藏尸,都证明这些妖精修的是恶念,是被天道遗弃的一个群体,终其一生也再难以化形。
眼前这只老鼠,显然是通过戴颅拜月的方式来增强修为,不过看样子时间应该不长,暂时还没成气候,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收拾掉。
老鼠既然通晓戴颅拜月的道理,说明它开启了一定的灵智,清楚我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于是打算从我身旁绕过,逃离这间水泥房。
这时候赖布衣急忙提醒我说:“快捉住它,可以给琥珀项坠提供灵力。”
老鼠精能给琥珀项坠提供灵力?
听赖布衣这么一说,我顾不得害怕,立刻抬起脚,对着刚好从我身边经过的老鼠狠狠踩了下去,一下子踩在了它的尾巴上。
“吱吱吱……”
老鼠精吃痛,挣扎着身体就要朝我的脚面上咬来,不过它此刻已经没有外力可借助,又岂能咬到穿着厚重黄胶鞋的我?
于是在它往我脚面上扑来的时候,枣木剑已经将它刺了个透心凉,伤口立刻流出一小滩深蓝色的液体,然后我就看到老鼠精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幼小的体型,在那一小滩深蓝色的液体中快速消融,不大一会儿彻底烟消云散而去,地面上只剩下那一滩深蓝色的液体。
赖布衣告诉我说,这种液体是山精野怪常年吸收月光后,凝聚在体内的精华,让我赶紧将琥珀项坠放上去。
闻声后我立即照做,琥珀项坠与那一小滩液体刚刚接触,我立刻发现,这枚项坠仿佛变成了吸水机一般,几次呼吸的工夫,便将老鼠精留下的液体全部吸收了进去。
再拿起琥珀项坠的时候,我看到被金珀色包裹在其中的那个老虎形图案,居然变得殷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