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敲门进来的居然会是王亮这个怨灵,常远从黄布褡裢里拿出来一块铜镜,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对着王亮就是一通瞎比划。
我无奈摇摇头,为了方便快捷省事,准备把琥珀项坠拿出来对付他,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王亮忽然跪倒在了常远身前,口口声声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救救她吧。”
说完他又挪了挪双膝,转向我这边哀声道:“胖子道长,我知道你厉害,更知道你有办法对不对?只要你帮我救出王丽微,我保证不再纠缠你,咱们之间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你看怎么样?”
常远慢慢松开捂着菊花的手,目光缓缓向我看来。
我低下头,故意摆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说:“救王丽微?我为什么要救她?你得给我个合适的理由,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听了我的话,王亮立刻抬起了头,说教官正在四处找我,想让我魂飞魄散呢,我一个孤魂野鬼倒是没什么所谓,可问题是我妹妹还在他手上呢,活着的时候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现在死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所以请道长帮帮我,帮我把妹妹从教官手中救出来,只要你们能帮我救出王丽微,我保证立刻去阴司投胎转世,今生今世再与阳间无半分瓜葛。
我打蛇随棍上,说帮你到是没什么,我乃崂山派第四十九代传人,匡扶正义,替天行道本是我等分内之事,但凡是讲究个因果循环,我必须得知道你是怎么惹上的余教官才能救你们。
“这个……”
王亮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其实我和我妹妹跟教官之间并没有太多纠葛,都是因为在不久前,我跟别人去酒店开房,无意间发现了那幅画开始,教官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我们兄妹纠缠不放,他…他好像跟你是老相识,所以他才会对付我们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茫然了,挠头问道:“你说余教官是因为我才对付你们兄妹的,那原因呢,原因是什么?”
“他说我和我妹妹是怨侣,注定是你前世今生的羁绊。”王亮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拼命给我磕头,大声嚷嚷着:“所以求道长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帮帮我们,即使您不救我,也一定要救救我妹妹王丽微。”
不得不说,王亮对王丽微的感情还是挺认真的,后来出去寻花问柳染了性病,估计也是因为那幅画造成的。
等一下!
那幅画?
会不会是不久前将我和常远两个人带入梦境的那幅画呢?
毕竟诸多传言已经证明,王亮和王丽微两兄妹,确实是因为从接触到一幅怪画开始而变得精神失常的。
就在我陷入胡思乱想之际,王亮的灵体忽然剧烈抖动了起来,很明显,一定是有人在做法,试图将他的魂魄召唤回去。
常远很有眼色,见王亮开始颤抖,立刻将他的骨灰盒拿了出来,示意王亮赶紧躲进去。
待到王亮进去之后,他立刻将骨灰盒盖好,最后用灵符将其封住,这才避免了被余教官捉回去。
常远将王亮的骨灰盒收到床底下,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盯着我说:“胖子哥,你究竟是什么人,余教官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是老狼?又为什么会缠着你不放?”
常远这一番话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慌张,连忙摇头摆手道:“你可别乱想,刚才你不都听到了吗,余教官说他们兄妹是我前世今生的羁绊,那么既然我今生才刚刚来到汉东不久,就一定是与我的前世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关系,而且王亮毕竟是个鬼魂,你怎么能相信鬼话呢对不对?”
“好像也是。”常远有些不太敢确定的答道。
这时候,我们的宿舍房门再次被敲响,吓的常远立刻捂住了菊花,不过下一秒钟他便反映了过来,王亮已经被关进骨灰盒了,不肯能出现在门外。
那么此刻在门外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该不会是王丽微吧!”常远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个女人。
其实我心里也认为有可能是王丽微,毕竟王亮前脚刚刚来过,但我还是指着房门对常远说:“肯定不是王丽微,你忘了王亮说过王丽微被关在余教官那里呢吗,行了,别瞎合计,赶紧去开门。”
常远怀着狐疑的心态慢悠悠将宿舍门打开,抬头一看,居然是猫女!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了似的,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我有点不敢与她对视,下意识将头转到了一旁。
猫女轻哼一声,快速冲进宿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就那么狠狠拎着我走出了宿舍。
我知道她在埋怨我,所以我也就没敢反抗,只不过令我有些没想到的是,在宿舍楼内被一个女人拖着往前走,所过之处遇到的同学居然全部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我,嘴里嘀嘀咕咕,有人说我有病,居然装出一副被人虐待的样子,也有人说我们班有可能在拍话剧,现在正在排练被人拎着走的感觉等等,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归根结底问题都在指向一点。
除我之外,所有人都看不到猫女!
猫女拎着我的脖领子,一直来到校园后方一处阴暗的草坪上才慢慢停止下来,然后还没等我从地上站起来,像和尚敲木鱼似的,‘咚’的一声,狠狠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揉着屁股,慢悠悠从草地上站起来,问她你干什么啊?
她呵呵一笑,说不干嘛,就打你怎么了?我摇头说不怎么,打就打呗,反正是自己的女人打的,又没被别人打。
听我这么一说,猫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可奈何般的说道:“有时候真恨不得杀了你,想不到现在的你居然会愚蠢到这种程度,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的了,说实话吧,你怕我吗?”
“怕你?”
我很清楚女人得哄这个恒古不变的道理,那么既然女人得哄,作为妖仙的猫女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我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说我有什么理由去怕一个长相甜美,外表清纯,身材婀娜,五官清秀的女人呢?
我本以为受到夸奖的猫女一定会展颜一笑,然后捶一下我的胸口,再然后跟我撒娇,却不料我话音刚落,得到的却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我捂着通红一片的圆脸问她为什么又打我,她说我该打,看着我通红的圆脸,她似乎又有些心疼,充满少女芳香的玉手轻轻揉了揉我的脸颊,然后问我:“疼吗?”
废话,打你嘴巴子你疼不疼?
“哎……”
无奈的叹息声从猫女口中轻吐出来,她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疑惑,轻吐了口气之后淡淡地解释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常远没骗你,我的确是一只猫,是你以前养过的一只猫,只不过我有些不太能确定,现在的你究竟是不是我要寻找的你……”
随后我们又聊了几句,我这才知道,原来在三十多年前,那个与我同名的田行健,就住在边防村那边,也就是猫女现在的住所。
那是一个动荡的时代,破四旧迎四新的风气享誉全国,边防村那边因为封建迷信过于严重的关系受到了批斗,村民们相继搬走,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名叫田行健的胖子,以及被田行健捡回家的一只小花猫。
田行健是个独来独往的修道者,边防村只剩他一人对他来说并非是件坏事,最起码可以专心悟道了。
一人一猫在边防村渡过了几年安宁生活,却不料在某一天深夜里,突然着起了一场大火,将房屋焚烧的一干二净。
田行健在这场火灾中不幸遇难,但他饲养的那只小花猫却在这场火灾中幸存了下来,因为终日观看田行健潜心悟道的关系,在这场火灾中,小花猫阴差阳错的被烧成了精,终于让她有了化成人形的机会。
这位猫妖,便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猫女。
猫女通过一系列调查,最后将苗头锁定在了一个名叫老狼的人身上。
据猫女说老狼原来并不长这样,而是个一身道士扮相的中年人,老狼在前几年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最近才重新回到汉东来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居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从中老年身体变成了三十多岁的年纪。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认定猫女肯定是对我没有威胁的了,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是余教官想要对付我。
老子现在前有周树清,后有摇钱树,左右还跟着猫女和常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惧怕一个余教官,故而我问猫女要不要去找余教官报仇。
“不行。”猫女连忙摇头摆手拒绝道:“那个人很厉害,不是现在的你我能轻易对付得了的,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我们得想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说到这里她忽然提高了几个音量对我说:“你还记得上回我们挖出来的死猫吗?”
我点头,说当然记得,那应该是你的本体吧。
猫女轻哼一声,说没错,的确是我的本体,但当时我让你挖坟的目的,并非是要挖出我自己的肉身,我现在已经化成人形,肉身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我之所以那么做…是想找到你的尸体。
我的尸体?
估计她是在指我的前世吧,也就是死亡证明上的那个田行健,而不是此刻坐在她对面的胖子。
“上次我已经闻到了你的气息,只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挖出来的却是我自己的本体,真的很奇怪,应该是被那个人做了手脚。”猫女头绪清晰的分析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想到‘田行健’说不定被埋在哪个山头的坟墓里,我内心便会升起一股不祥的征兆。
必须得赶快整理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来,我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被余教官给弄死,然后埋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常远风风火火找到了我们,不过他并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猫女的,刚刚过来便像个大头兵看到了团长似的,恭恭敬敬汇报起了工作。
不大一会儿,猫女朝我挥挥手,示意我跟她们一块去。
我被她们之间的神秘搅得一头雾水,只能悻悻跟在她们身后。
常远把我们带到了一家精神病院门前,看的我不禁一愣,问他说:“你小子有毛病吧,带我们来精神病院干什么?你得病了?”
“去你的。”常远白了我一眼,指着精神病院大门解释说:“刚才我按照仙女的姐姐吩咐,果然看到余教官走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什么?
余教官进来这里了?
这回我更加一头雾水了,想不通余教官为什么会喜欢来这种地方。
上次是火葬场,这次是精神病院。
不知道摇钱树是不是在这家精神病做被人研究的兼职,如果是,那么叫上他一块行动再合适不过了!
我问常远哪来的这么大勇气,居然敢跟踪余教官,他讪讪一笑,看着猫女嘿嘿笑道:“只要是仙女姐姐的吩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听了常远的话,猫女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常远的头发说:“很好,以后继续努力哦。”
常远听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正准备拍几句怕屁的时候,余教官忽然从视线尽头走了过来,他身旁跟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目测年龄应该在四十来岁左右。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好像许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似的,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我实在听不清。
他们并肩行走了大约一百多米左右,来到一处拐角的时候,余教官忽然走进了拐角,然后我就看到那名医生莫名其妙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抱着头颅,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不大一会儿又开始口吐白沫。
我十分清楚医生绝对是被鬼给附身了,然而正当我准备打开阴阳眼一看究竟的时候,那医生忽然两腿一蹬,身体一硬,直接昏死了过去。
猫女准备冲过去查看一下情况,我急忙将她拦了下来,示意她稍安勿躁,万一余教官就躲在附近怎么整?
“快看那边。”猫女用她的芊芊玉指揉了揉我的眼睛,忽然指向了某个方向。
我顺势一瞧,但见前方发生的一幕,差点吓的我把心脏从嗓子里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