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雨万般期待的眼神之下,华卿城摇头轻笑间直接否决了:“早在这之前,我就说过哥哥永远只会救你一个人,其他人与我何干?”
“不……可是如果没有他,现在躺下的人就会是我了。”她不敢保证华卿城会否出手相助,但如今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否则苏雨真的没有办法了。
“哥哥只会救你……”华卿城坚定着这句话。
他有他的原则,而苏雨也有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一刻她在想,假如楚云风死了她一定会用自己的命去偿还。欠任何人的什么苏雨都觉得无所谓,为什么唯独对于他,会觉得满心亏欠怎么也没法还清?
抬起眸子淡淡的看向天边的残阳,看着它被红色的光晕渐渐吞噬,就像那晚楚云风雪衣上的红梅一样,带着腥红。轻嗅着鼻子,闻了闻,却仍旧是清爽得没有血腥的气息。原来,那味道竟是已经深入骨髓、如影随形,纵使想要忘记想要忽略,也容不得她失忆……
也许,命运在决定给她另外一条路走的时候,就会把这灾难降临到别人身上,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让她一个人去扛?何必还要牵连无辜之人?
明天过后,兴许又是另一个生与死的阴谋,她似乎没有了选择的权利,站在命运的面前,他们都无力挣脱。
天色渐晚了,但在都城繁华的街道上,仍旧有人在叫卖着。闻着那阵阵香味,苏雨这才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在酒楼里大吃了一顿之后,随便买了些零嘴,捧在怀里边走边吃。
几块臭豆腐吃完之后反手将纸包一扔,拍拍屁股打算走人,然而眨眼间身边冒出了一票守卫将她团团围住。苏雨抹了抹唇角的油渍,打了个嗝:“你们想干嘛?”
“大胆刁民,竟然敢袭击吾皇,拿下!”苏雨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守卫五花大绑了。
扭头看向坐在轿子里的男人,苏雨扯了扯嘴角,她今天出门不利,怎么能跟这个狐狸遇到了?将脏东西扔到了皇上的衣袍上,会不会被砍头谢罪?
“皇上,我……”
“带走!”为首的守卫冷声说道,都没解释清楚呢,就被押走了。
大殿里安静的连一个侍女都没有,苏雨揉了揉跪的生疼的膝盖,心想:小皇帝怎么还没有来?很明显,自己就这么被所有人无视了。
“咳……”一声轻咳,楚云焕步子轻缓而踏,高坐在龙椅上,扫都不曾扫上下面的人一眼,似乎她不曾存在一样。
苏雨郁闷的等了半晌,见他认真的看着奏折,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几句:“皇上,您看得见我吗?”
“许久未归,竟是连规矩都忘了?朕方才有让你说话?”
“噢,那我闭嘴!”
“还说?”他沉言。
苏雨仰天翻了个白眼,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用那一双写满了非常不满意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人。如果她的眼睛能够喷射出火花,真想将小皇帝烧成烤鸡,然后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
凭空的竟然感受到了一抹寒气,楚云焕看着折子的目光落在苏雨身上,停顿了半晌后似笑非笑继续垂下眸子,他倒是想看看苏雨的忍耐力能够到什么程度才能崩塌。
“起来吧!”
苏雨撇撇嘴哀怨的说:“皇上,草民冤枉啊!草民哪里知道皇上您就在身后,否则就是给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对皇上不敬!”
“朕还从未见过有人站着说冤枉的!”
闻言,苏雨又跪了下去:“草民真是太冤了,皇上明察!”
“行了,你来都城做什么?”
“呃,找人!”
“何人?”
苏雨挠挠头发,眼中快速闪过些什么,低头说道:“这是草民的私事,皇上也要过问吗?”
楚云焕低咳了几声,喝了几口参茶,脸色略带苍白:“朕能够帮上什么忙吗?”
“皇上为什么要帮我?”这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狐狸帝王吗?为什么这一次觉得他似乎跟以往不同了,甚至还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难道说皇上病重这个消息是真的?
楚云焕轻放下杯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桌面,继而用以往舒缓的口吻说道:“太子此时能回来,全是你的功劳,算是朕欠你的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你可以随意提。”
“要是皇上做不到呢?”
“你觉得天下有什么事是朕无法做到的吗?”他不善的眼神瞥了苏雨一眼,似乎带着嘲讽。
无缘无故的被鄙视了,苏雨更是郁闷,整个人的情绪似乎焉巴了下来:“我想找一个绝代名医,救一个人。”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非常重要,所以我会不顾一切的付出。”
楚云焕勾唇一笑,却有些冷冷的感觉:“这个忙,朕帮了!”
苏雨眼前一亮:“皇上认识这样的高人?”
“朕的国师不就有这个能力,何须高人?”
又是国师,狐狸皇帝被华卿城洗脑了吗?不但把大部分的权利交给他,似乎还蛮信任的样子,他就不担心有一天大秦会改了姓氏?
华卿城想要得到什么,苏雨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只是他明明有很多动手的机会,却一直没有动静,此番也没法猜透他的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
“殿下……殿下,您真的不能进去!”任凭守卫怎么阻拦,楚翊始终还是闯了进来。
“本殿下都进来了,还拦什么拦?”楚翊拨开了面前的人,大步走上来:“父皇,儿臣前来求见。”苏雨就站在他的身边,他都没有扫上一眼。
楚云焕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抬眸轻吐出一个字:“说!”
“儿臣并未答允过什么婚事,何时多了一个太子妃?”
“朕金口玉言、圣旨为证,你还想说什么?”一提到婚事,两父子就如同陌生人一般,互不相让。
楚翊腰身站得笔直,眸中隐隐有着怒火:“那洛家小姐好生粗鲁,怎能成为儿臣的储妃?”
楚云焕眸子暗淡了下来,沉声道:“恐怕是任何人你都有意见吧?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你的心,若是那姑娘身家清白,朕就立刻给你指婚。”
苏雨正抠着指甲缝里的泥土,忽然感受到两股视线,炽热和冰冷交加在一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她是怎么个意思?
楚翊勾唇,笑意中带出了几分坏坏的味道,手指落在苏雨身上,转头看向殿上之上:“父皇说话算话!”
楚云焕的眼神从淡漠转换成复杂,最后从复杂到清冷,只不过用了几秒的时间,整个气氛都变了。
苏雨吞了吞口水,小声的嘟囔道:“这关我屁事啊?”全都看着她干嘛呢?
都是习武之人,她的声音再小还是被二人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楚翊扯着苏雨的衣袖拉了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这死小孩涨脾气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此刻,苏雨唯有隐忍着,等找到机会再弄死他丫的。
“你不会是在想,要怎么折磨我吧?可是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他原本就没打算过要放弃,如今沈逸尘离开了,那么是不是证明,就连老天都在给他这个机会?既然如此何不好好把握?
这件事,皇上没有点头但是也没有拒绝,这才是苏雨最头痛的,根本搞不清楚他们楚家究竟什么意思。明目张胆的强抢良家妇女给他儿子当太子妃吗?那么这似乎也太苍诳了吧?
出宫的路上,与丞相大人巧遇,他们本是同路,苏雨微笑打着招呼:“许久不见,大人又俊美了不少,可有娶个夫人呢?”
白子墨掩唇轻咳了一声,略显尴尬的说:“谈这个问题,似乎言之尚早了!”
“早吗?”抬起头望着满天的繁星,突然间觉得在这天下,每个人都显得渺小了,她亦是如此。
“这次怎就你一个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雨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轻笑着敷衍过去,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洛茵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当初逍遥宁浠在树林里失手杀了人家的爹,洛茵此后便无依无靠了,说起来还是挺可怜的一个姑娘。
然而,这个真相苏雨知道,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能就此消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洛茵如果知道了几番复仇,恐怕又会走上颜夕的那条路,说起颜夕,她忍不住想到了萧泉。
“现在,一切安好!”
马车里的气氛忽然间就压抑了下来,仿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车轮滚转,白子墨没有再说话,静静而坐,面上永远都是一本正经。
白子墨这个人正经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苏雨浅浅弯起了唇角。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白子墨转头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从皇宫里出来?”
苏雨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随即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本公子真是冤死了,白白跪了那么久,膝盖肯定都红了。”
想着,她反问:“那么,丞相大人去皇宫做什么?”
白子墨眸色轻和,云淡风轻的说:“近来皇上身体不适,许多事都交给了国师打理,我只是来上交一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