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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他仨

2019-05-05发布 1702字

闪爱成和马东跃不同,他的理想总在变化,开始想当一名将军,后来发现曾经那么厉害的姥爷,晚年的乐趣也不过是跟他的女婿不停的斗争而已,于是改做想当一名诗人,像海子那样,在这个在英雄匮乏、精神平庸的年代里,展开自己的双翼,去探讨人生的幸福与苦难。

闪爱成的姥姥是老北京的大家闺秀,姥爷最早是私塾先生,国家有难参加了国军,因为有文化有智慧,选拔进了黄埔军校当了学员,最后又做了教员。

闪爱成祖父,也是声名显赫的地方官员,否则也不会与苏家结为亲家。只不过到了闪爱成的父亲这一辈,却出了问题。

闪爱成的父亲原本是老师范的优秀学生,因为一些当时社会背景的原因,他对某种路线产生了异议,自小生活在受人尊敬环境中的他,觉得有必要将自己分析出来的问题向上反映,于是只身跑到某个部门去阐述观点。

恰巧当政的是他父亲也就是闪爱成祖父的老相识,人家把这事压下来,让学校把他带了回去,并嘱咐校方将他看好,以免引出更大的乱子,结果他看到上面不把自己的政见当回事,于是四下游说,凭借一肚子干货和具有强烈号召力的口才,集结了一帮同学,打着条幅,走上了街头,愣是把这事闹得不可收拾了。

事情发生以后,他被学校开除,关进某地黑屋子里,审问加批斗。

家人四处跑关系,半年后才把他搞了出来。出来后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此沉默寡言,凡事不逼到头上,都不会多说一句话了。

但是有些东西是血液里带着的,就算变成了哑巴,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变,血统遗传,到了闪爱成的身上。

闪爱成的不爱说话,是不爱大声说话,不爱轻易说话,他更愿意将想说的东西用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因为他觉得这样更系统,通过大恼的思考和笔尖的书写,能够使自己的思想更具有客观性和逻辑性。

所以说,闪爱成更有自己独特的思考和见解的一个人。他不认为理想必须要一直去坚持,理想在某种条件下变化,是科学的。一昧地咬牙硬撑,是一种愚昧。

闪爱成父母的结合,用他姥爷的话说,是上了一当。

介绍人说,第一,闪家是一个历史干净的家庭,虽然建国前很富裕,但是为了解放事业几乎散尽了所有财富。第二,未来的女婿性格沉稳,属于内秀型的书生一枚,女子嫁给他,靠得住,生活安稳。

可是婚后不久,苏老爷子就发现,这个女婿不但不仅仅是不爱说话,而是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几乎就是个哑巴!

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走得时候,就像一只猫从院里经过,单位涨级,只要不是百分之百,肯定没他的份儿,而且他也从不会为此而生气。

回到家里,帮厨做饭也只会打下手,手还特别慢,吃过饭,要么屋子一钻悄悄地看书,要么一个人出去慢慢悠悠转悠。

这对于黄埔军校出身的老岳父来讲简直忍无可忍,他们同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每天早晨醒来,老岳父在柏树下面哼哼哈哈地打“抗日救国拳”,就对着女婿地窗户,直到把女婿打出门去溜达才罢休。而女婿估摸着岳父的拳和歌全完毕了,才会回来。

这时院子里便消停了,女婿在自己屋里看书,老岳父在自己屋里看英文版的《团结报》。

另外,还有孟宏伟。

孟宏伟被收罗到“荧光学社”来,饱受非议。

给他一沓子稿纸让他端坐在写字台前,一天也憋不出三百个字,可如果跟前站个美女,他能临场发挥出一篇散文诗来。

上学那会儿,生活费花完了,请上几上午假,就能混回个百八十块。

同学打架,遇见敌众我寡,走上前去五分钟能用嘴巴摆平,反之若是敌弱我强,不把飞踹用到跳不起来,绝不罢休。

孟宏伟的脑子好使的不要不要的,随便用一个小计策,正常智商的人也得反映半天。住平房那会儿,家里挖菜窖,他找班里一个大个儿帮忙,说自己个子低,让大个儿在下面挖,自己在上面运土。一开始挖的浅,土直接就撩上来了。孟宏伟一捂肚子说了句肚疼,跑了。

大个儿是个实在人,闷着头汗珠子掉的啪嗒啪嗒地,生着闷气,在太阳底下干到午饭时分,等孟宏伟回来,抓起腿就把他扔进了快两米深的菜窖里去了。

但孟宏伟不会恼怒翻脸的,因为菜窖挖成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孟宏伟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他的家庭和闪爱成有些相似,都是女人作主,但实质却又完全不一样。闪爱成的妈妈有文化,素养很高。孟宏伟的妈妈小学毕业,相貌彪悍,三句话不合套就骂,骂的不解气就上手。

这也注定了,孟宏伟的妈妈,最终的结局是一个人在后半夜,悄悄走进地下室,在暖气管上上了吊。

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