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民一愣,因为没有思想准备,反应过来后开玩笑道:“想啊,给个县委书记、县长当当,挺有派头的。”
冯雪茹转过脸白了刘为民一眼,刘为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冯雪茹的父亲刚从县委书记位置上升职,连忙陪笑道:“开玩笑的。”
“你以为,我与你开玩笑?”冯雪茹显然不高兴。
“没有,我能回到县城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敢奢想呢?”刘为民解释道。
“算了,当我没说。”冯雪茹转过脸去不理刘为民。
刘为民连忙陪礼,“是我错了,我真没往那个方面想过,所以习惯性的和你开玩笑。”
刘为民说了一箩筐好话,冯雪茹才原谅了他。
“我觉得你对当领导有误解,其实你不了解,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表相。”冯雪茹说道:“我以前也喜欢批评这个,批评那个,但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去做事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都不容易。”
刘为民不敢语言上再得罪冯雪茹,顺着她的话说道:“你说的很对,不在位不谋其政,不知道做事的困难,我能理解的。这就是常说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冯雪茹点点头,“你这算是说对了,我在文明办干了不到一个月,终于理解我爸了。以前我以为,当领导的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现实中不是这样的。尤其是我们这些没有实权的部门,要经常向上请示汇报,要处理好平级关系,还要用好话哄着下面的人做事。”
刘为民笑道:“谁让你年轻呢?你如果年级大一些,像我以前的老所长那样,上下级都要给你面子。”
“你就盼着我变老?”冯雪茹嗔怒道。
“没有。但你确实年轻,有些人倚老卖老,你也不好说他。”刘为民解释道。
冯雪茹叹了一口气,又把头靠在刘为民肩膀上,“为民,还是你理解我。”
“那当然了,我还没表扬你呢。”刘为民说道,“同样是做领导,你比韦毅沉稳多了。你看韦毅,只是当了个副所长,咋咋呼呼,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是工作环境不一样。呆在下面,天高皇帝远,感觉权力大。呆在党政机关,整天见的是县委县政府领导,还不得战战兢兢的上班?”冯雪茹摇头说道。
“不过,我今天看见韦毅神采飞扬,不再是以前的无精打采。看来大小当个领导,还是可以改变气质的。你也给我弄个副所长当当,让我也扬眉吐气一下。”刘为民开玩笑道。
“你这是要官吗?”冯雪茹笑道。
“算是吧。”刘为民无所谓的说。
“找我不行。”冯雪茹摇摇头。
“那找谁呢?”刘为民不解。
“找我爸。”冯雪茹轻笑着说。
“我又不认识你爸。”刘为民无奈的摇头。
“难道你会一直不认识?你不想认识他?”冯雪茹有深意的看了刘为民一眼。
刘为民心里一震,心想冯雪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带自己与她的家人见面?这可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于是连忙说道:“当然想呀,但他很忙,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他确实很忙,以前在县上当领导的时候回家少。不过最近几乎每天回家,毕竟到市上工作后离家近了。”冯雪茹解释道。
“那我改天上你家去拜访他,你给他提过我吗?”刘为民试探着问。
“还没有。”冯雪茹笑道。
刘为民有些失望,“那我见他面说什么?”
“那是你的事情。”冯雪茹又笑。
“你先在他面前说些我的好话,有个铺垫。到时我见他就不难为情了。”刘为民说道,内心其实有些局促,自己还没有与那么大的领导交流过,见面说什么呢?
却听见冯雪茹说道:“我才不呢,我连你家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我家条件比较差,我是怕你嫌弃。”刘为民说道。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冯雪茹不满的看了刘为民一眼。
刘为民无奈,只好说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家,你去不去?”
“现在?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但我不进你家门,站在远处看几眼就行,毕竟太晚了。”冯雪茹忽然好奇心上来,想看看刘为民的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上次梁平用汽车把刘为民从新民镇送到城里,刘为民的摩托车一直留在新民镇。昨天梁平刚找人把刘为民的摩托车从新民镇骑了过来,刘为民擦洗干净后加满油,今天晚上便派上了用场。
刘为民从财政局后院里取出摩托车,带着冯雪茹向老家飞奔而去。晚上有些冷,冯雪茹紧紧的抱住刘为民,耳边风声呼呼,却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和刺激。
夜晚公路上车少人少,刘为民的车开的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接近了村口。刘为民右手紧握车把手,左手指着前方说道:“前面就是我们村。”
“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冯雪茹说。
“那进村去看吧。”刘为民一踩油门,摩托车加速冲进了村子。
刘为民放慢车速,边走边介绍自己的村庄。村庄没有路灯,偶尔有人家院子透出灯光来,冯雪茹基本看不清什么。忽然间,刘为民摩托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冯雪茹问。
“到我家门口了。”刘为民说。
冯雪茹抬头看去,刘为民家大门紧闭,院子里透出灯光,能看清院子里是一座二层楼房,与旁边的低矮房屋相比不但不落伍,反倒有些突出。
“你家还不错的,以前是万元户?”冯雪茹开玩笑。
“以前确实是的,但现在不行了。我爸老了,村子里能人倍出,年青人能折腾的都致富了,我家早就落伍了。”刘为民解释道。
“你家还不算落伍,你也能折腾,过几年就能超过他们。”冯雪茹鼓励刘为民。
“进去坐坐吧?”刘为民客气道。
“太晚了,咱们走吧,改天我正式登门拜访。”冯雪茹拍了拍刘为民肩膀。
刘为民也不想这会回家,晚上突然带着个姑娘回家,让家里人怎么想?
刘为民正要带着冯雪茹离去,忽然大门打开了,刘为民的母亲走出来问道:“是为民回来了吗?怎么不进门?”
眼见无法避开,刘为民和冯雪茹下了摩托车。刘为民的母亲这才发现刘为民还带着一个女孩,不免一愣。
刘为民怕冯雪茹难为情,编了个谎言,“我们下乡路过咱村,我顺便取一本书。”
“进来说吧,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去给你们做饭。”刘为民的母亲把两扇门都打开,刘为民把摩托车推进了院子。
“阿姨,我们吃过了。”冯雪茹向刘为民的母亲打招呼。
“大半夜的,你们去那里吃的饭?家里很方便,我这就去厨房。”刘为民的母亲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冯雪茹,感觉这个姑娘长的挺漂亮。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悦,除了想骂刘为民几句,也觉得冯雪茹有些不自重,姑娘家大半夜跟人跑什么?
“真的吃过了,我到房间取一本书,马上就走。”刘为民说道。
“晚上了,还要去什么地方?”刘为民母亲不解的问。
“忘记告诉你和我爸,我调回县城了。”刘为民解释道。
“我知道,莉莉回来说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回家一趟。”母亲责怪刘为民。
“我最近很忙,今天下乡这么晚才结束,顾不上回家。”刘为民继续编谎。
“那你们今晚别回去了,莉莉的房间也空着,让这姑娘住下就是了。”刘为民的母亲挽留道。
刘为民还未说话,冯雪茹连忙说道:“谢谢阿姨,我今晚回去还有事情。”
“我明天早上也有急事,今晚必须赶回去。妈,你不用管了。”刘为民心想,虽然自己与冯雪茹是恋人,但这样做还是不合适,冯雪茹的家人也会担心。
“我去给你们做饭。”刘为民的母亲转身去了厨房。
“去我的房间看看吧,别笑话我。”刘为民说完,带着冯雪茹进入房间。
刘为民的房间并不杂乱,因为母亲收拾过。冯雪茹仔细打量了刘为民房间的角角落落,最后目光停留在桌子上厚厚的书本上,有些敬佩的说道:“哇,你这么爱学习?”
“那是上大学的课本。”刘为民解释。
冯雪茹取出一本计算机书,随意翻了几页,到处是刘为民做的标记,“你读书这么认真?”
“也没什么,习惯了,书划烂了。”刘为民不好意思的说。
“为民,你是我眼中的学霸。”冯雪茹真诚的说。
“真没什么。”刘为民不知如何解释。
刘为民和冯雪茹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又跟着刘为民去刘卫莉的房间转了一圈,把刘卫莉夸赞了一番。
两人转身想走,刘为民的母亲把饭菜端了上来,荷包蛋、凉菜、热馍。
冯雪茹推托不过,象征性的吃了几口菜,喝了两口汤,把荷包蛋夹给了刘为民。刘为民接下“任务”,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冯雪茹陪着刘为民母亲聊起天来。
聊了几句后,刘为民的母亲感觉与冯雪茹熟了,也就问起了冯雪茹的事情。
冯雪茹告诉刘为民母亲,自己在县文明办上班。刘为民母亲又问干什么工作,刘为民插话说道:“县文明办副主任,不用干活。”
刘为民的母亲一惊,说话顿时拘谨。冯雪茹白了刘为民一眼,笑着说道:“阿姨别听他乱说,我也就是个干活的。”
冯雪茹又与刘为民的母亲聊了一会,刘为民的母亲感觉冯雪茹说话落落大方,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慢慢改变了初见时的偏见,心里喜欢上了冯雪茹。只是碍于冯雪茹这个副主任的身份,不敢奢想她能与刘为民走在一起。
冯雪茹今天出门戴了一个玉镯,刘为民的母亲看见后随口说道:“你这个镯子挺好看的。”
冯雪茹把玉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来,对刘为民母亲说道:“阿姨,您带上试试。”
刘为民母亲连忙推辞道:“你这东西很贵重,小心摔了。”
冯雪茹笑道:“阿姨,这不值几个钱,摔了就摔了。您戴上试试。”说完拉过刘为民母亲的手戴了上去,“挺好看的。”
刘为民的母亲戴上看了两眼,赶紧要摘下来还给冯雪茹,冯雪茹笑道:“阿姨,你戴上挺好看的,别取下来了。”
刘为民的母亲连忙说道:“使不得,我年纪大了,戴不惯这些东西的。”说完就要取下来。
冯雪茹拉住刘为民母亲的手不让取,“阿姨,这个玉镯颜色我不喜欢,就送给您了。”
刘为民的母亲那里肯收,坚持要取下来,可惜戴时容易,取下有点难,一时间摘不下来。冯雪茹一边劝说,一边向刘为民使眼色救助。
刘为民有些为难,感觉初次见面,让母亲收下冯雪茹的东西有些不妥。但冯雪茹似乎铁了心要给,眼神对刘为民逼的很紧,刘为民的母亲一时之间取不下玉镯有些尴尬。刘为民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顺从冯雪茹的意思,劝说母亲道:“妈,取不下就别取了。”
“阿姨,您就听为民的,别取了,就当是我孝敬您的一份心意。”冯雪茹趁机说道。
刘为民的母亲怎么能听不明白冯雪茹话中的意思,却更觉为难,“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收你的礼物?”
刘为民吃完饭抹了抹嘴,干脆挑明说道:“妈,摘不下别摘了,都是自己人,也别太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