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民说完就走,男青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为民之所以走,知道男青年的所谓“传话”,其实是社会上混混的套路,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些。刘为民刚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有人传话说校门口有人找他,也没有多想就出去了,被人带到了校外玉米地边,立刻有两个混混堵住了刘为民诈钱,兜里仅有的5块钱就这样被抢走了。
刘为民现在当然不怕对方的圈套,但也不想浪费时间,自己的对手黎宏远,刘为民不相信黎宏远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约他,这很有可能是黎宏远手下的人这么做。
传话的男青年眼见对方没有上套,不跟自己走,着急的喊道:“你真不在乎你妹妹了?听说妹子长得很漂亮,你就不怕被人……”
刘为民本不想与传话的人计较,但这个男青年说话太过分了,当街大喊,语言不干不净。刘为民顿时怒气上升,转身快步奔向男青年。
男青年看见刘为民满脸怒容的追了过来,心里胆怯,转身想跑却已来不及。
刘为民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一脚把对方踹翻在地,“我刚警告过你了,竟敢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男青年爬在地上连忙认错:“大哥,我错了,我就是个传话的。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你是替谁传话?”刘为民蹲下身子问道。
男青年神情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替人传话。”
刘为民站起身又踢了对方一脚,第二脚刚要落下来,男青年连忙喊道:“是豹哥,他们都叫他豹哥,我真的不跟他们是一伙,我只是个传话的人。”
“这个豹哥,是不是黎宏远的手下?”刘为民问。
男青年连忙点头,却什么也不再说了。
“你回去带话给他,我不想见他,他还不够资格。黎宏远想见我,我倒乐意奉陪。”刘为民说完,又补充了两句,“你也要记住,这次我饶了你,下次再敢对我不恭敬,或才让我听见你说我家人的坏话,我把你用麻袋套了扔进干井,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为民刚转身,男青年爬起来就跑,生怕刘为民又忽然想起别的什么话语,回头再踢上他几脚,教训他几句,这打得白挨。
整个下午都未免有些走神儿,思考着如何应对黎宏远。自己与他本不相识,他却要三番两次找自己的麻烦,在这个人眼里,自己可能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哪怕是自己教训了对方派出的几个人,对方也没有改变这种认识。既然如此,就找机会正面会会这个县城的地下老大。
下午下班的时候,冯雪茹打来电话说是晚上韦毅请客,刘为民问是什么事情?冯雪茹笑而不说,“你过去就知道了。”
刘为民和冯雪茹坐出租车赶到韦毅请客的地方,那是县城新开的一处餐饮业市场,离韦毅的城关工商所比较近。邵莉萍立即迎了上来,拉住了冯雪茹的手说长问短。韦毅今天意气风发,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衣,头发新修剪过的,显得倍有精神,正在招呼着一桌子人。
韦毅看见冯雪茹,立即赶过来打招呼:“雪茹,你和为民坐在旁边桌子上,不好意思,今天这个地方简陋了一些,下次再补请你们。”
冯雪茹笑道,“都是朋友,别那么客气。”
邵莉萍连忙插话:“补请是应该的,你要是不来,就是故意给我们摆架子。”
这时一股凉风吹来,卷起了尘土,毕竟已是秋后的天气,白天的阳光很好,傍晚的凉意却也袭人。
冯雪茹皱了皱眉头,店主人过来说道:“你们几位坐店里边吧,外边太凉,晚上更凉。”
“也行。”冯雪茹说着迈步跨入店内,在靠近门口窗户边的桌子旁落座,刘为民坐在了冯雪茹旁边。
“你们俩吃什么?随便点吧。”韦毅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韦所长,啤酒喝什么?”
韦毅很无奈的说道:“这帮小子,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我。”俨然一副领导的派头。
刘为民心里好笑,却也明白了今晚韦毅请客的理由——韦毅升职了。
冯雪茹说道:“韦毅,咱们是熟人,不必客气,你去招呼你的同事吧。”
邵丽萍也说,“你出去招呼吧,我留下来陪雪茹和为民。”
“那就不好意思了,让莉萍先招呼你们,我一会儿再进来。”韦毅说完出去了。
邵莉萍陪着俩人说了几句话,不见店家拿菜单过来,起身去找服务员。刘为民趁空档问冯雪茹:“韦毅如愿了?”
“那当然,要不这两口子怎么会这么热情?”冯雪茹轻笑。
“是你的功劳?”刘为民又问。
“也不好说,算是吧。本来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冯雪茹谦虚道。
“应该说是雪中送炭。升职后没有让人家两口子两地分居,晚上睡不到一张床上,这是大功德。”刘为民开玩笑的。
冯雪茹伸手掐了刘为民一把,“怎么说话?注意文明用语。”
“大众场合,你也要注意领导形象。”刘为民一本正经的说。
“就装,比我还能装。”冯雪茹忍不住笑了。
“我哪有你能装,当领导的个个上班时板着脸,没有不能装的,好像谁欠了他们家粮食似的。”刘为民想起以前对领导的印象,不由说出了口。
冯雪茹正要“回击”的为民,邵莉萍把菜单拿了过来,“你俩说什么?雪茹笑得那么开心。"
"跟我在一起,她天天开心。"刘为民借机给自己脸上贴金。
冯雪茹却毫不领情,向邵丽萍“告密”,“别听他的,他刚才说你俩的坏话。”
邵丽萍似笑非笑的问:“说什么了?”
“你让他自己说。”冯雪茹却不说。
刘为民若无其事的说,“怎么会呢?我像是那种人吗?”
邵丽萍立即说,“我相信雪茹,雪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像有点不公平。哪有这样说理的?”刘为民喊冤。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现在罚你外面取白酒,我们自带的,在外面桌子下面。” 邵丽萍说道。
刘为民站起身,慢慢腾腾走向门口。邵丽萍把菜单递给冯雪茹,又转身从后面追上了刘为民,“看你这么慢,是不是不服气我罚你?”
“当然不服气了,你说的话没道理。”刘为民随口说。
邵丽萍在刘为民耳边悄悄地说,“你要是领导,我就选择相信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难道没有一点原则?”刘为民辩解道。
“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原则,领导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唉,看来你这些年的书白念了,还是本科生呢。” 邵丽萍奚落道。
刘为民被邵丽萍批驳,有些急了,脱口说道:“领导让你献身,你也愿意?”
刘为民说完,感觉玩笑开的有点大,回头看赵莉萍的反应,随时准备开跑。
却见邵丽萍轻声说道:“那要看哪一级的领导。有些领导,你就是想献身,人家还不要呢。你现在什么都不懂,等你当了领导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我去取酒,你去照顾雪茹。你们俩也该走在一起,一对纯洁的白痴。别告诉雪茹我骂她,我不会承认的。”
刘为民和邵丽萍对话,两个人都说的是悄悄话,周围吵杂,旁人无法听清。回到座位后,刘为民思考着刚才的事,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礼,玩笑开的有点大,但邵莉萍的反应让刘为民疑惑不解。邵莉萍因为韦毅伤透了心,还是本来就是那样的世界观?在邵丽萍的眼里,冯雪茹和刘为民对社会认识肤浅,与白痴对等。
刘为民坐在旁边不语,冯雪茹问道,“怎么了?你和邵莉萍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刘为民敷衍道。
冯雪茹撒娇的拉着刘为民的胳膊摇了摇,“说给我听听吗。”
刘为民笑道,“这样有失领导的身份。”
“下班了我才不管呢。我分得清场合,倒是你,不分里外。你是和我亲近呢,还是跟邵莉萍亲近?你再不说,我就生气了。”冯雪茹威胁刘为民。
“好吧,我说。”刘为民正要绞尽脑汁编瞎话,邵莉萍端着一瓶白酒走了回来,立刻组刘为民解了围。
“说什么呢?为民是不是又说我的坏话?” 邵丽萍把酒放在桌子上,“自己拆,本来我准备给你拆,想起你说我的坏话,我就没动力了。”
刘为民站起身,“我自己拆,本来只喝一瓶,既然你态度不好,我就喝它两瓶。”
“你喝三瓶我也不心疼,那是韦毅的白酒。”邵莉萍说。
“韦毅的,难道还不是你的?他人都是你的。”刘为民调侃。
“他是他,我是我,我姓邵,不姓韦。”邵莉萍说的有些无情。
冯雪茹插话说道:“你们两口子,一会儿腻得不能再腻,一会儿又事事分得很清,我真搞不懂。”
“你俩都还小,等结了婚就懂了。” 邵丽萍装大。
“去你的,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冯雪茹笑道。
这时冷菜和烤肉都端了上来,外面的韦毅的同事拼凑了两张桌子,围在一起猜酒划拳。因为不熟悉,也没有人进来坐,所以邵莉萍陪着冯雪茹和刘为民吃了起来。
刘为民给冯雪茹和邵丽萍倒了一小盅酒,给自己倒一大玻璃杯,边吃喝边聊。
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吆喝:“老板,把桌子收拾一下。”
随后又听见有人打招呼,“豹哥,你来了。”
刘为民从窗口向外望去,只见来了七八个人,挑了一张空桌坐下。一个被称作“豹哥”的社会青年,身高有1米7左右,长得结实,穿了一件圆领的白T恤,左手掀起衣摆,磨着肚皮和韦毅说话。
豹哥,这是不是黎宏远的手下?今天下午要给自己下套的那个人?刘为民思索着。
冯雪茹和邵莉萍聊着单位的事情,并没有关注外面的来人,看见刘为民向窗外看,问道:“你认识那个人?”
刘为民摇头,“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那你看什么?那个人也长得没什么特别。”冯雪向外看了一眼,奇怪的问。
这时服务员又端了一盘烧烤上来,好心提醒,“小声点,那个人是豹哥,社会上的人,惹不起的。”
刘为民连忙问道:“这个豹哥。是不是黎宏远的手下?”
服务员压低声音说:“县城还有谁敢称豹哥?听说那是黎老大的叔伯兄弟,没人惹得起,你们说话小声点。”
服务员说完走了,刘为民确定的这个豹哥的身份。
冯雪茹好奇心又起,也有对刘为民的不放心,知道刘为民的心已经把黎宏远作为对头,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喝酒。”刘为民急忙掩饰道。
这时却听见韦毅在外面喊道:“为民,你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