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话就是命令,这对於杨海明来说,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他都要想办法去面对,再克服,他不是为了这虚有的官职,而是为了能在叔叔面前获得更多的信任,与其如此说,倒不如说是为了利益。
他想要的,也祗有叔叔能给他,他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好将来,不得已,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有句话古话不是说的好吗?叫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人是不能决定出生时的命运,但有时候,在成长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而改变自己的。
杨海明就是这样一个,为了一个自以为很好的前途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这都怪他的家庭啊!也不是说他父母祗是贪恋一个小渔村的生活,那还不都是钱闹的,人若穷,再大的志向,也是泡影,再说老夫妻都是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也看不到什么前途,唯一的希望,就在杨海明身上,无论什么样的父母,尤其是母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有一个好未来,有几个讓自己的儿女走自己的老路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杨海明的父亲杨铮是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杨海明的爷爷奶奶才有的这个叔叔的,同理,大儿子这辈子心甘情愿虚度此生了,他们把希望,都放到了小儿子杨铎身上,花重心思去培养他,讓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他们的父母终究没有白费心思,这个心机很重的小儿子,终於有出息了。
市政府的工作,不是什么人想干就能干上的,杨家有了这个有出息的孩子,感觉祖坟上,像似冒了青烟一样,哪个不高兴,打那时起,杨铎的华尔兹腰杆子也硬了,走路有霸气了,看着越来越有出息的小儿子,父母乐的每天除了数钱,什么也不用干。
而相反大儿子呢!继续这辈子已经定了型,那就遂了他的心愿,家里还有贱畝薄田,不如全部部交他打理吧!
人啊!不怕你没志向,就怕你有了志向而不去付诸实践,这就没有能救的了你了。
杨铮在乡下娶妻生子,有了儿子杨海明,给他取名海明,就是盼着他们这个临海的小镇,能早一天拨开云雾见月明,虽然这个名俗了点儿,但是寓意很好,就这样,杨海明长到十岁之后,便不得不辍学,虽然有一个那么深背景的叔叔,但是倔强的父亲还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谋生活,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弟弟,照他的安排,儿子的后半生,恐怕就要继承他的遗愿了。
家中这几畝薄田,看来是后继有人了。
可是母亲的想法却与父亲的大不一样,叔叔是这的个家族里,唯一一个攀上仕途的人,怎好就此浪费了这个机会,于是,她每隔一段日子便去游说公公婆婆,哪怕是自己家的的母鸡下的几个红皮蛋,也要拿去讨好婆婆。
最终,她的“孝心”还是打动了婆婆。
就算你不听妻子的话,但是父亲的话你不能不听吧!杨铮架不住父亲的轮番轰炸,本极不情愿的他结果不得不退了一步,答应等儿子大一大。就去跟着他的叔叔讨一口饭吃。
儿子可以这样做,但他的这张老脸还是抹不过这个弯,他也发过誓,一辈子不登弟弟家的门,这个儿子,也就当他没有生过。
那个时候的杨铎,还是好好的一个杨铎,亲哥哥不愿意理他,纯属是哥哥的陈旧思想在作祟。
那没办法,既然哥哥不理自己,那总不能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哥哥的冷屁股吧!
兄弟俩自此断了往来。
儿子长大快二十岁后,他才把儿子交给了他的叔叔,一句没出息了就不要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的话,杨铮不知说过多少遍。这些词,杨海明都快背下来了。
二十年前,正是袤城风起涌的时候,直到那对不可一世的卢家兄弟都成了意外之后的冤魂,那个时候,才宣告结束。
杨铎的起步,就是在那之后不久才开始的。
那个时代,国家的各个方面还不完美,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商机,他们跃跃欲试,搞市场的,搞经济的,哪怕是养个狗养只鸡,都有人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人说成是官僚主义,虽然那时,改革开放政策,已经实施了很多年,那些畏手又畏脚的小市民,如同杨铮这样的人,到头来依旧如此,每天打个渔,晒个网,没事儿时候浇个花,养个草,去刨那几畝地,了此一生也就得了。
那个时代像杨铮这个头脑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所以,他们就是那种一辈子都过不起来的人,他们的见识太短浅,只顾得眼前这点儿蝇头小利,说什么文化D革命早晚会再来啊!国家遲早会再割资本主义尾巴啊!这之类的话。
这种人,一辈子就祗适合做这个,他们就是井底之蛙,祗能看到那巴掌大的一块天。
他们一辈子也跳不出那块地方,即使有一日跳出去了,最终也还是受苦受窮的命,没有什么大出息。
有没有出息,有没有远大的志向,和这个人多大年龄无关。
姜尚当时在耄耋之年若无鸿鹄志,哪有可能钓来周天子,成就一番霸业,人祗要不死,就有一线希望,怕就怕。别人还没怎么样,你自己先一棒子把自己打死了,这是最可怕的。
流言蜚语亦不可怕,人没有头脑,看不到未来,别人想拉你的时候,你自己都在拼命的挣脱,这,才是最可怕的!
什么命不命的,七分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自甘堕落,自甘去伺候你那几畝小地,那是你自己的事,何苦要把你这份伟大的‘志向’,强加於下一辈子人身上呢?
这时杨铎的人生轨迹,已经悄悄的发生改变了。
兄长知道他这个弟弟,将来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旦膨胀起来,那是很可怕的。
杨铮那时就想,如果弟弟这里是个火坑,那还会不会讓自己的儿子去跳。
他作不得主,哪怕说是,你不试一下,又怎么可能会知晓呢?
杨铎渐渐的腐化,他这个作兄长的,虽然隔着几座山,隔着几个小镇,可就算隔的再远,自己弟弟的秉性,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会不了解呢!他无事之时总是在感慨,当初那个一心祗读圣贤书的弟弟,再也看不到了。
弟弟的身影,离他们这个世世代代本本分分的家,渐渐远去,就要模糊了。
有时想,像他这么保守之人,虽然目光短浅,但也未必是错,你认变那是康庄大道,可某些人祗喜欢在泥塘里穿梭,他们认为,这样的生活,才是他们最最最想要的,也是该有的。
也是哈!若都挤到繁华的大都市,糧谁去種,地谁去耕,只有生态平衡了,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目光短浅之人,甘心只愿在田间耕作的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啊!
若没有这百分之八十的‘井底蛙’,谁去养活那百分二十的‘白天鹅’呢!
人各有志,不管你是走阳关道还是走獨木桥,都要有人走才对,否则,这路,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做甚。
人啊!不怕你走错路,祗要肯回头,那光明就在你身边,就怕明知那是条歪路,去宁死走到黑,一去不归,这,就算是观音菩萨,也拉不回来你了。
杨铎已经在这條不归路上走出很远了,现在,又拉上了自己的侄子,恐怕,他们要在这條昏暗的路上,还要走的更远些!